第四十六章 刺殺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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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的隊員迅速將屍體拖到角落,用布蓋好。
    江澈的目光,則落在了裏屋那扇不起眼的木門上。
    周悍壓低聲音問:“頭兒,這個也……”
    江澈搖了搖頭,“留活口,我要撬開他的嘴。”
    他走到門前,沒有去碰門鎖,而是伸手在門框上摸索。
    果然,在門框頂部,他摸到了一根幾乎與木頭融為一體的細線。
    手法粗糙,但在外行眼裏,已經足夠隱蔽。
    江澈心中冷笑,雕蟲小技。
    他抽出匕首,小心翼翼地將細線挑斷。
    然後猛地向後一腳!
    “砰!”
    木門被巨力踹開,向內倒去。
    屋內傳來一聲驚呼,以及什麽東西被打翻的雜亂聲響。
    江澈和周悍第一時間衝了進去!
    屋內,油燈下,一個穿著睡袍的中年男人正驚恐地看著門口。
    但還沒有等他喊出來,周悍已經衝了出去,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嗚嗚嗚!!”
    錢老板拚命掙紮,眼中滿是絕望。
    看到這一幕,江澈目光飛速掃過房間,視線最終停留在地麵。
    江澈的視線,直直刺入錢老板渾濁的眼底。
    “東西在哪?”
    錢老板癱在地上,肥碩的身體因為恐懼而劇烈顫抖。
    睡袍下擺浸濕了一片,不知是冷汗還是尿液。
    “官爺……官爺你們是哪條道上的?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我就是個本本分分做生意的,什麽東西啊?我真的不明白啊!”
    “這麽晚了,各位爺闖進來求財的話,鋪子裏的錢你們隨便拿!千萬別傷人!”
    江澈看著他拙劣的表演,嘴角扯出一個沒有溫度的弧度。
    “你怎麽知道我的官?”
    此話一出,錢老板頓時一愣,立刻就明白自己說錯話了。
    江澈看到他臉上的表情,懶得再多說一個字,隻是對著周悍,輕輕揚了揚下巴。
    “上手段。”
    江澈沒教過周悍他們怎麽審訊。
    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這些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老兵油子,最清楚怎麽讓一個活人後悔自己還活著。
    折磨人,他們是天生的專家。
    周悍獰笑一聲,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他一把揪住錢老板的衣領,像是拎小雞一樣將他提了起來。
    錢老板一百八十斤的身體,在周悍手裏毫無反抗之力。
    “嗚……饒……”
    話沒說完,周悍已經隨手扯過一塊油膩的抹布,粗暴地塞進了他的嘴裏。
    那股酸臭的味道,讓錢老板一陣幹嘔,眼淚鼻涕瞬間糊了一臉。
    周悍將他狠狠摜在牆上!
    “嘭!”
    一聲悶響,錢老板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錯了位,整個人如同蝦米一樣弓了起來。
    周悍沒有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
    他沒有胡亂毆打,每一拳,每一腳,都落在最讓人痛苦卻又不致命的地方。
    錢老板的身體在地上無聲地抽搐,像一條被扔上岸的魚。
    他想慘叫,但嘴被堵死,隻能發出嗚嗚聲。
    另外兩名隊員,一左一右摁住對方。
    整個房間裏,隻有沉悶的擊打聲。
    江澈就那麽靜靜站著看著,大概過了三四分鍾。
    周悍的拳頭停了下來。
    他甩了甩有些發麻的手腕,看向江澈。
    江澈抬了抬手,周悍會意,一把扯出錢老板嘴裏那塊已經濕透的抹布。
    “咳!咳咳咳……”
    錢老板像破風箱一樣劇烈咳嗽起來。
    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混合了血腥味的空氣,涎水和淚水流了一地。
    江澈緩緩蹲下身,與他那雙渙散的眼睛平視。
    “現在可以說了嗎?”
    錢老板渾濁的瞳孔裏,倒映著江澈那張年輕卻毫無情緒的臉。
    他真的怕了。
    在周悍的拳腳落在身上時,他就已經想說了。
    他隻是個暗樁,一個傳遞消息,存放東西的中轉站,拿點蠅頭小利。
    跟這些刀口舔血的錦衣衛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為上麵的人守秘,命都要沒了還守個屁!
    “我說!我說!”
    錢老板生怕江澈再給周悍一個眼神。
    他哆嗦著,用盡全身力氣抬起一根肥胖的手指,指向自己身下的一塊青石地磚。
    “東西就在那下麵。”
    “是什麽?”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官爺!”
    錢老板哭喪著臉,鼻涕眼淚混著血水往下淌。
    “上麵的人隻說,東西放在這,到時候會有人來取,我就是個看門的,連碰都不敢碰啊!”
    江澈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幾秒,確認他不像是在撒謊。
    “帶走。”
    江澈站起身,對周悍下令。
    周悍一把拽起癱軟如泥的錢老板,像拖一條死狗一樣往外拖。
    就在錢老板的腳即將邁出門檻的瞬間。
    屋外傳來了幾聲短促的驚呼和壓抑的打鬥聲。
    周悍手下的其他隊員不再隱藏。
    已經對鋪子裏的夥計展開了全麵抓捕。
    房間裏隻剩下江澈一人。
    他走到那塊地磚前,蹲下身,用手指敲了敲。
    縫隙裏填補的泥灰顏色很新,但做工很巧,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撬開石板,江澈從裏麵出去來一個盒子。
    盒子入手很輕,隻是普通的木料,連個像樣的銅鎖都沒有。
    江澈直接掀開了盒蓋。
    裏麵沒有金銀珠寶,沒有奇門兵器,隻有一卷用上好絲綢包裹的冊子。
    江澈將它取出,借著屋內昏暗的油燈光芒。
    第一行兩個字便刺入他的眼簾。
    朱棣。
    他的目光向下掃去。
    姚廣孝、丘福、朱能、張玉……
    一連串的名字,每一個都如雷貫耳。
    這些,全都是燕王府的核心,是朱棣賴以倚仗的左膀右臂。
    如他所料,這正是一份刺殺名單!
    江澈轉身,沒有再看這個已經失去價值的雜貨鋪一眼。
    回到暗衛司那座破敗的院落時。
    月亮已經掛在了天邊,後半夜的寒氣浸透了骨髓。
    路過那間最大的正房,江澈能看到裏麵橫七豎八躺滿了人。
    這哪裏是官衙,分明就是個流民窩。
    江澈推開自己那間小屋的門,裏麵陳設簡單到堪稱簡陋。
    一張硬板床,一張缺了半個角的桌子,一把搖搖欲墜的椅子。
    他沒有立刻睡下,而是將懷裏的木盒取出。
    許久,他才起身,和衣躺在冰冷的床板上。
    對他而言,睡眠隻是為了讓身體這台機器能夠更高效運轉的必要程序。
    閉上眼,他的意識卻前所未有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