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武學一絕技,夜照玉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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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風來窺秋氣清,燈花頻剪欲三更。
薄薄的霧氣縈繞在鏢局飛簷翹角之間。周圍安靜了下來。
四海鏢局的蘇鏢師自是放了回去,院內的屍體、血跡也早就被趟子手收拾幹淨。呼延雷和張望嶽在廂房,鏢頭在傳授嶽家槍法。
坐在八角亭石凳上的周岩撥弄了一下燈盞。
燈芯啪的一聲,火苗明亮了起來,他翻開《嶽氏拳譜》,內心是真的好奇嶽家拳法和“燕青拳”、“逍遙拳”、“太祖長拳”有何不同。
燈光下,進入周岩眸子中的字跡龍騰虎躍。那氣韻生動,章法嚴謹,剛勁不柔的行筆,自有一種淳正之氣,飽含英雄壯士的氣質。
他視線落在總綱上。
“虛實動靜,攻防進退,連貫緊湊,樁沉步穩,快速勇猛,六合歸一”
前二十字對於周岩而言,不難理解,他看向最後四字。
六合歸一。
書頁沙沙作響,他直接翻到講解上。
“六合即為內外三合,內三合:心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力合。外三合:手與足合、肘與膝合、肩與胯合……”
“怎麽感覺有點形意拳的影子。”周岩繼續翻動書頁,目光落在《肘子訣法》上。
“肘法有:斷、滾、倒、破、鴛鴦、塞。‘斷肘法’雲:斷肘須從串手開,肩尖進步撞胸懷,臀峰踩入尋虛實,轉眼迎風鐵扇來。‘滾肘法’雲……”
他視線繼續下探,看到的是“嶽家散手”
周岩喜上眉梢,他記得歐陽鋒都誇讚過這門功法,說是武學中的一絕,能入西毒法眼,足見成色。
誠實說來,周岩就喜歡這種拳拳到肉、分筋錯骨的功法。
洪七公“逍遙拳”威力多集中的拳鋒上,“燕青拳”勝在靈巧。“太祖長拳”大氣,而這“嶽氏拳譜”則不一樣,筆墨濃重的介紹肘法、肩法、散手,怎麽形容這套拳法呢。
接地氣。
……
天還沒有亮起來時,起了一陣風,涼意更甚。周岩心無旁騖地翻閱拳譜,待到雞鳴,天邊顯出微微的灰白。
他將拳譜放入懷中,起身走向武場。
半夜時間,自是不可能吃透這套嶽飛集傳統武學、戰場搏殺之道的大成之作,周岩隻是記住了《嶽氏拳譜》當中的肘擊。
前行間又難免唏噓緣分之妙,穿越而來也不算太久,竟先後和李莫愁、洪七公、張望嶽這等人物產生了交集。
比較洪七公,其實他還喜歡和鏢頭打交道。
九指神丐自沒有什麽架子,周岩也不會有敬畏之心,可丐幫幫主遊戲人間,周岩總覺得彼此之間隔了一道檻。價值觀也有差異。
就像是麵對歐陽克、沙通天、侯通海這些人,除非對方到了天龍中“四大惡人”的那個層次,否則七公不會痛下殺手。
但周岩相信自己隻要有機會,定會弄死對方。
這就是觀念的衝突。
周岩喜歡和張望嶽、呼延雷打交道,就有這層麵原因,恩怨分明,殺伐果斷。
或許這也是小人物的生存方式。可自己也是小人物呀。
武場這邊有掛著的沙袋。
周岩立在麵前,意識過濾了一邊《肘子訣法》當中的各種攻擊之法,倏地他身形施展,頂肘、挑肘、橫肘、砸肘、反手肘,至陽至剛的肘法連環砸來,沙袋上響起“嘭,嘭”的沉悶聲響,沙塵四蕩。
肘擊的力道遠超出拳,肘法狂風暴雨施展開來,那百來斤的沙袋被打的上懸起來,久久不能落下。
這樣的訓練著實消耗體力,掛在頸脖上的玉觀音所散發溫淳之氣開始效果明顯的舒筋活血,祛除疲憊,周岩毫無怠意,漸入佳境。
熱氣蒸騰時,在頭頂形成一團氤氳。
廂房那邊,張望嶽說完了“嶽家槍”的要旨,他和呼延雷並肩走出,到武場這邊。
那沉悶的轟響越來越厲,靠近到場地時,陡然看到周岩縱身數尺多高,剛烈的砸肘落向沙袋。
“嘭”一聲,沙袋破碎,一道沙幕如倒懸的漏鬥綻開。沙礫迸濺而出,敲打兵器架,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響。
周岩本就有一雙鐵臂,訓練肘法,直接便彰顯出了威力。
呼延雷忍不住抓了抓頭頂,這一砸肘落在天靈蓋,還不開西瓜瓢一樣。
張望嶽楞了楞,讚不絕口:“周兄弟真的是天賦異稟。”
“可不是,都開蹺脈了。”呼延鏢師幽幽說道。
……
天空飄著細碎的魚鱗雲,秋光從雲的縫隙間落下,舒適而怡人。
周岩、呼延雷帶著十多名趟子手出鏢局。
一行人到了街頭早點攤位,各自要了豆腐腦、粥、包子等。
掌櫃最初惶恐,唯恐是幫派吃白食的,等周岩說了莫要害怕,包子盡管拿,又給了兩錢銀之後,夫婦兩人歡喜起來。
十多人敞開肚皮吃喝,掃空了早點鋪,隨後趟子手跟著呼延雷、周岩,轟轟鬧鬧到馬行牽騾馬。
將近四十輛鏢車,需要同等數量騾馬,還要幾匹備用。
鏢局、馬行一家親。鏢師們騎乘的駿馬都源自馬行,隻不過購買而來,而走鏢的騾馬需要雇傭。
中都的馬行路子廣,時常有好馬。
蒙古馬、大宛馬、遼東馬,除了鏢局這個用馬大戶,一些金人富貴子弟、江湖豪客也時常到馬行購馬。
都是熟人,馬行掌櫃聽鏢局走鏢,雇傭四五十匹騾馬,喜上眉梢。
趟子手牽騾馬,掌櫃說道:“周兄弟真是俊傑,月前還是趟子手,如今都成了鏢師,往後多走動。”
呼延雷誇讚周岩從不惜言辭,“他如今可是福安的紅人,鏢頭都器重的很。”
掌櫃眼睛明亮,眼前的銳氣的少年郎前途無量。
中都隻有兩家大的鏢局,可馬行不少,捧著這樣的鏢師,往後不就是財源。
“恭喜周兄弟。”
周岩拱手,“掌櫃無需客氣。”
“呼延鏢師、周兄弟好運氣,前幾日運來了一批馬,有一頭‘夜照玉獅子’,可有興趣?”
器、馬,乃鏢人的左膀右臂。
呼延雷、周岩如何不感興趣。
“走,看看!”
“好嘞。”
掌櫃帶著兩人到了一處獨立馬廄,周岩但見視線內高頭大馬通體上下一色雪白,沒有半根雜色。
“好馬。”
呼延雷是行家,喝彩一聲。
周岩看著瞧見生人噴鼻息如兩條小蛇閃掣的“夜照玉獅子”,自也喜歡。
郭靖有小紅馬,自己要是弄到這匹良駒,豈不美哉。他走鏢騎乘的青驄馬歸鏢局所有,而非原主私人馬匹。
“掌櫃,這馬多少錢?”周岩問。
掌櫃道:“錢銀是小事,隻是這馬才運送過來,有野性,馬行還沒有馬夫馴服得了。”
“周兄弟試試?”
“老哥來。”
“我自己有烏騅馬,你缺匹好馬。”
當下馬匹價格不菲,臨安朝廷在廣西買馬,馬高四尺七寸者值45貫,四尺一寸者值13貫。中都這邊稍微便宜,但眼前的“夜照玉獅子”另當別論。
周岩在大同府外殺黃河四鬼,摸了幾個錢囊,原主也還有些存銀,手頭寬裕。
他便說道:
“好,我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