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羅德部長猛地一拍桌子，那聲巨響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身體一顫。
    他站起身，走到屏幕前，手指幾乎要戳進照片裏。
    “遏製？”
    “你們管這叫遏製？”
    “我們撤走了整個亞太地區最強大的空中打擊力量！我們讓耗費了數十億美元，經營了三十多年的第一島鏈核心，變成了一座幾乎不設防的空城！”
    “而代價是什麽？僅僅是讓對方的飛機少飛幾次？”
    他轉過身，通紅的眼睛掃過每一張臉。
    “全世界的媒體，我們的盟友，我們的對手，是怎麽看的？”
    “他們不會看J20飛了多少次！他們隻會看到，我們偉大的鷹醬合眾國，在一個東方的泥腿子國家麵前，被一種他們無法理解的武器，逼得收回了我們伸出去的拳頭！這是奇恥大辱！”
    死一般的寂靜。
    沒有人敢接話，因為哈羅德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事實。
    大撤軍。
    這種行動根本瞞不住任何人。
    在國際舞台上，這就是最清晰的示弱信號！
    是。
    俄亥俄號的行動非常成功，堪稱戰術博弈的傑作。
    但是，為了迫使對手不出招，而選擇自斷一臂，這無論如何都稱不上勝利。
    這是一場全世界都能看得見的潰敗。
    ……
    莫城，蘇霍伊設計局。
    設計局總設計師奧西波維奇正站在一張巨大的繪圖桌前，他的麵前鋪著一張半透明的硫酸紙，上麵已經用鉛筆畫滿了複雜的機身線條。
    他的旁邊，站著幾位整個毛熊聯盟最頂尖的空氣動力學專家。
    房間裏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所有人都低著頭，死死地盯著桌上的設計圖。
    “不行。”一個地中海發型的老專家摘下自己的眼鏡，疲憊地揉著鼻梁：
    “翼身融合我們也能做到，但要做到兔子那種程度，能實現他論文猜想裏描述的……平移、急停……這種違背伯努利定律的飛行動作，我們的風洞根本吹不出這個數據！現有任何一種氣動布局理論都無法支撐！”
    另一位專家指著圖紙上的進氣道設計。
    “我們嚐試了超過二十種方案，用計算機模擬的結果，在這種高超機動的狀態下，沒有任何一種進氣道能保證發動機不熄火。這是矛盾的！”
    矛盾。
    這就是毛熊航空工業麵對J20和那篇《猜想》時，最真實的感受。
    所有人都知道黃金就埋在那個地方。
    但沒有任何人能找到一把可以挖開地麵的鏟子。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推開。
    毛熊空軍總司令庫塔霍夫元帥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滿是焦躁。
    他看也沒看圖紙，直接對奧西波維奇下令。
    “奧西波維奇同誌！中樞下了死命令！無論用什麽方法，不計任何代價，必須在三年內，拿出我們的對等反製產品！”
    他走到繪圖桌前，大手重重地拍在了那些複雜的線條上。
    “圖紙不行就重新畫！發動機不行就重新研製！材料不行就舉全國之力去合成！”
    “從今天開始，你們設計局的優先度，將調整到和戰略火箭軍同一水平！你們要的一切，人、財、物，都會得到最優先的滿足！”
    奧西波維奇抬起頭，看著這位火急火燎的元帥，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困難。
    但庫塔霍夫元帥沒給他開口的機會。
    他壓低聲音，冷冷說道：
    “北約那幫人已經瘋了！你知道他們在自己的東部邊境線上，在和我們接壤的地方，在搞什麽嗎？”
    “愛國者、霍克、改進型的奈基……所有他們能拿出來的防空導彈，正在被源源不斷地運往前線！像種土豆一樣，一個陣地挨著一個陣地地往下部署！”
    “他們害怕那架J20有一天會出現在他們的首都上空！”
    “我們和兔子之間，也有漫長的邊境線。”
    庫塔霍夫的拳頭，慢慢地握緊了。
    “雖然現在是盟友，但沒人能保證未來！我們不可能在數千公裏的邊境線上，全部像北約那幫蠢貨一樣，去構築什麽毫無意義的導彈之牆！”
    “唯一的辦法！”他一字一頓地強調著。
    “就是我們也擁有那樣的武器！”
    “在天空中，解決這個問題！”
    ......
    與此同時，南方邊境，某空軍基地。
    殲10飛行員李軍，正駕駛著自己的戰機，在雲層下方執行例行邊境巡邏任務。
    機艙外，南國的山川叢林鬱鬱蔥蔥，一片和平景象。
    但李軍耳機裏傳來的聲音，卻和這片景象截然不同。
    “滴…滴滴…滴…”
    他的雷達告警接收機的提示燈，一直在以極高的頻率不規則地閃爍著。
    每一次閃爍，都代表著一道來自邊境線另一側的探測雷達波束，掃過了他的飛機。
    或強或弱，來自不同的方位，鎖定了，又解開，然後被另一道雷達波束重新鎖定。
    那種被人用無數雙眼睛死死盯住的感覺，讓人頭皮發麻。
    坐在後座的電子戰軍官，正目不轉睛地看著顯示屏上那些跳動的信號參數。
    他的聲音通過內部通話係統傳來，平靜但清晰。
    “報告，洞兩，初步識別到地對空火控雷達信號七個，引導雷達信號十一個，型號初步判定為S75改進型……猴子們最近動作很頻繁，陣地位置比上周又向我們這邊前推了至少五公裏。”
    “洞兩明白。”李軍回了一句。
    他的手穩穩地放在駕駛杆上。
    他駕駛的這架殲10，在半年前，絕對是這片天空的王者。
    隻要他的戰機出現在邊境線上，另一邊的猴子飛機就會嚇得立刻遠離，連多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那時的RWR上麵，一片安靜。
    可是現在。
    對方似乎一下子有了底氣。
    那種由幾十個地空導彈陣地構築起來的防空火力網，賦予了他們叫板的底氣。
    是的。
    誰都知道，這種密度的防空網，在那架叫J20的怪物麵前，脆弱得就像一層窗戶紙，一捅就破。
    但是，對於他這架殲10來說，這就是實實在在的威脅。
    殲10可以靠機動性躲開一枚兩枚導彈，但不可能在幾十枚導彈組成的火網中安然無恙。
    “塔台呼叫洞兩，請注意，切勿接近對方防空識別區紅線，重複一遍，切勿接近！”地麵指揮中心的命令通過電波清晰地傳來。
    “洞兩收到。”
    李軍輕拉駕駛杆，那架線條優美的殲10戰鬥機在空中劃出一個平滑的弧線，機頭調轉，開始朝著己方領空深處返航。
    他的表情依舊很平靜。
    但他的心裏很清楚。
    那個笨拙昂貴，在很多人眼中甚至是愚蠢的導彈之牆，確實已經給兔子的常規空中力量，帶來了一層新的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