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發火箭彈落了下來，直接命中停放在營地邊緣的彈藥車。
    劇烈的殉爆發生了。
    耀眼的火光和衝擊波將附近的一輛悍馬車整個掀翻。
    山脊後的那兩名波斯獅士兵，沒有多看戰果一眼。
    他們扛起剛發射完的炮管，轉身就向另一側山穀跑去。
    他們的手裏都握著那台儀器，屏幕上，已經為他們規劃好了一條紅色的安全撤退路線，精確到了每一個轉角和藏身處。
    卡特勒的悍馬車發瘋似的衝上山脊。
    迎接他們的隻有兩個發射後的彈坑，以及兩根被隨手丟棄的電線。敵人早已消失在複雜的山岩背後。
    “人呢？”卡特勒怒吼。
    沒人回答。
    在同一天。
    一支鷹醬補給車隊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駛。
    突然，路邊一側的山坡岩石下，滾出三枚綁在一起的反坦克地雷，其中一枚被卡車輪胎精準地碾過。
    爆炸掀翻了打頭的卡車，後麵的車隊瞬間停滯。
    道路兩側的山岩後方，立即射出數枚70式單兵反坦克導彈，拖著尾跡精準地命中後續的卡車和護送的步兵戰車。
    更遠處的製高點上，一名波斯獅士兵正扛著一枚70式單兵防空導彈，頭盔上的瞄準鏡對準了天空中前來支援的一架休伊直升機。
    耳機裏傳來滴——滴——的鎖定提示音。
    他扣下扳機，發射，丟筒，轉身就跑。
    一整套動作行雲流水，不超過二十秒。
    這樣的襲擊，在這片連綿的山脈中，每天都要發生十幾起。
    ……
    白房，國防部長哈羅德的辦公室內，氣氛凝重。
    第101空降師的指揮官，馬克斯韋爾中將，正通過加密衛星線路向他匯報前線的戰況，他的臉上全是疲怒。
    “長官，我們的士兵現在走任何一條路，都要冒著被伏擊的風險。”
    “昨天下午，我們一支反遊擊特種作戰分隊，依托最新的GPS終端設備，深入山區追擊一支襲擊小隊。”
    “但我們跟丟了。對方就好像完全預知了我們的路線，消失在一處我們地圖上都未標注的複雜峽穀中。”
    “我們在抓到的俘虜身上，摧毀的裝備殘骸中發現了一些東西。”
    將軍從桌上拿起一個被裝在證物袋裏、已經被炸得破破爛爛的電子設備主板。
    “我們的技術分析部門確認，這是兔子的北鬥衛星定位係統終端。”
    哈羅德眉頭深鎖。
    “情報部門基本確定，兔子進行多次密集的小型衛星發射，現在看來，他們建立起了能覆蓋這片區域的導航網絡。”
    將軍歎道：
    “經過逆向分析……評估結果是，這套係統的定位精度，在某些區域甚至比我們的GPS版本還要高。”
    “也就是說。”哈羅德緩緩開口：“我們的反遊擊戰術技術優勢，已經被對衝，甚至……被反超了？”
    “是的長官。”
    這就意味著，最先進的鷹醬特種部隊，在這崎嶇的山地裏，麵對一群扛著兔子產的綠色發射筒的遊擊隊員，沒有任何技術上的視野優勢。
    雙方回到了同一起跑線，士兵素質與山地生存經驗的純粹比拚。
    這仗，沒法速戰速決了。
    哈羅德感覺太陽穴突突地跳動。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開，財政部的聯絡官走了進來，將一份文件遞給了哈羅德。
    哈羅德接過文件，打開。
    第一頁，是過去三周的傷亡報告和裝備損失清單。
    陣亡人數已達三位數，損失的各類車輛超過兩百輛。
    觸目驚心。
    但當他翻開第二頁，眉間的陰鬱立刻被一種複雜的情緒衝淡。
    《波斯獅臨時石油出口管理委員會財務報表》
    【阿瓦士油田區1號井30號井本周產量……總計出口…價格…收入…】
    【哈爾克島港口稅收……】
    文件的最下麵，是一個總計數字：三億八千萬鷹醬元。
    這僅僅是接管油田不到二十天的純收入！
    這筆巨款直接注入了鷹醬的國防財政池，不僅徹底衝抵了在波斯獅地區開戰的巨額軍費，還反過來狠狠地滋補了因赤字而幹癟的國庫。
    “長官？”視頻對麵的馬克斯韋爾將軍注意到哈羅德表情的變化。
    哈羅德合上報表。
    他抬頭直視著視頻中的將軍，下達了新的命令。
    “馬克斯韋爾將軍，你部接下來的主要任務，從清剿，變更為固守。”
    “以油田、港口和主幹線公路為核心，建立安全區，所有山區交給我安排的B52轟炸機聯隊，進行無差別巡邏威懾和預防性轟炸。”
    “人員傷亡必須降下來，油田決不能出任何問題。”
    “是，長官。”
    電話掛斷。
    哈羅德站起身，走到辦公室的世界地圖前。
    他的目光在地圖上的波斯獅區域停留了片刻。
    現在是個僵局。
    鷹醬的財政正在因為控製石油而迅速好轉。
    但同時，它的精銳部隊正被拖在那個陌生的山區泥潭裏，每天都在流血。
    這場僵持會持續多久，沒有人知道。
    但有一點哈羅德無比清楚，這場治安戰燒掉的每一發三十毫米機炮炮彈，報廢的每一個卡車輪胎，都在消耗著鷹醬的戰爭潛力。
    而在世界的另一頭，那個潛在的真正對手，正在沉默中觀察著，等待著什麽。
    兔子那裏太安靜了。
    安靜得不正常。
    “砰。”
    哈羅德拿起手邊的玻璃杯，將裏麵的冰水一飲而盡。
    以他對兔子的理解，兔子從不是一個甘於寂寞的角色。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個東方國度比鷹醬，比毛熊，都要好戰得多。
    毛熊和鷹醬為了意識形態，為了全球霸權而戰。
    但兔子不同。
    兔子是為了利益。
    隻要有足夠的利益，他們敢和地球上任何一個勢力扳手腕。
    現在波斯獅的情況就是一樁天大的買賣。
    這片戰場上，兔子產的107火箭炮，59改坦克，還有那些單兵筒子，正在大量消耗著。
    每一次發射，每一次損毀，都代表著新的訂單。
    僅僅隻是賣這些常規武器，就已經讓351廠賺得盆滿缽滿。
    “那為什麽不賣點更值錢的？”哈羅德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自語。
    近地的製空權。
    現在的鷹醬牢牢掌握在手裏，他們的阿帕奇和A10攻擊機就是山區外圍所有步兵的噩夢。
    可一旦兔子把他們的直7武裝直升機租借給波斯獅，哪怕隻有二十架……
    一旦出現在波斯獅的山區，對他麾下的地麵部隊將是毀滅性的打擊。
    製空權將被撕開一個大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