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裏，由李傑這樣的項目負責人進行最終的統合、組裝、調試。
    極大地加速了技術實踐的能力。
    而且……這種以國家力量強行推動基礎科學研究的麵目，根本不可能引起鷹醬的警惕。
    誰會去阻止另一個國家研磨一片精度更高的鏡片？
    誰會幹涉另一個國家製造一台穩定性更強的機床？
    沒有！
    這恰恰是最高明，最無法防禦的戰略欺騙！
    ……
    半個月後，351廠的總調度室。
    這個房間不對外公開，卻是整個龐大計劃的心髒。
    一麵牆壁上，掛著一張網絡節點圖。
    最中心，一個紅色方塊標注著351餘，從它這裏，輻射出數百條不同顏色的線條。
    每一條線都連接著一個代表科研院所或生產單位的節點。
    而現在，其中數十個節點已經被黃色的標記覆蓋，代表攻關任務正在進行。
    黃旭總師站在圖前，剛剛接完了第十七個匯報電話。
    他放下話筒，拿起一支粉筆，走到圖前，在濱海431廠大型構件分段合攏的節點旁邊，重重畫下了一個鮮紅的對勾。
    巨浪號，也是全國工業極限動員的一大戰役！
    接著他轉過身，走向房間另一側的十幾排鐵皮文件櫃。
    這裏的每一個櫃子都有專門的標簽。
    【九軸聯動加工中心材料及算法支持】
    【主動式相控陣消聲瓦基材配方數據】
    【砷化镓晶圓877所早期數據模型】
    哈羅德所能看到的那些零散的情報，在這裏都匯集成了可以觸摸到的實體檔案。
    一捆捆寫滿數據的報告，一張張結構複雜的圖紙，一瓶瓶標注著奇怪化學符號的試劑樣品，甚至還有被燒毀的芯片殘骸……所有的成果，無論成功還是失敗，最終都會被送到這裏歸檔。
    這些檔案互不相關，彼此獨立。
    材料是材料，機械是機械，微電子是微電子。
    但唯有在這個調度室裏，黃旭的眼中，這些孤立的技術點才被一條無形的線徹底串聯起來！
    他從【九軸聯動加工中心】的文件櫃裏抽出一份文件夾，上麵畫著一個外形極其詭異的螺旋槳葉片，每一個曲麵都違反直覺。
    “長征號的泵噴推進器轉子……沒有曹建他們廠搞出來的那台怪物機床，單靠老辦法，二十年也加工不出這麽一個合格葉片。”
    他的目光又移動到【主動式相控陣消聲瓦】上。
    “潛艇外殼全覆蓋，數萬個單元模塊，必須有獨立的微型傳感器和驅動器。這個耗電量和算力，傳統矽基芯片頂不住……驅動芯片必須得靠李傑他們一百納米生產線上的砷化镓……”
    而李傑的那台一百納米光刻機，它的鏡片和工件台技術，又恰好是全浮筏減震平台小型化的前提！
    終極靜音，終極聲呐。
    深海刺客長征號的兩大天塹。
    所有人都以為餘總師是在強行提升整個國家的工業地基。
    是的，沒錯。
    他確實在這樣做。
    但這塊地基，並不僅僅是為了蓋一棟四平八穩的民用大樓。
    在這塊以整個國家工業體係為代價打造的超級地基上，餘總的目標自始至終，都隻有那一個。
    那就是，一艘足以讓整顆星球海洋在它麵前顫抖的攻擊型核潛艇，一柄能夠幹淨利落地斬斷纏繞在國家脖子上所有鎖鏈的絕世之劍！
    黃旭總師走到調度室中央，那張繪圖桌上，蒙著一層白布。
    他伸手，緩緩揭開了那塊白布。
    白布之下，是一幅精密絕倫的核潛艇總設計藍圖長征！
    圖紙上，每一個部件都被標注得清清楚楚。
    而旁邊，用紅色的箭頭，注釋著它所依賴的每一項民用基礎科技。
    看著這張圖，黃旭總師蒼老的眼中第一次出現了畏懼的情緒。
    一個多麽可怕的男人，一個多麽恐怖的計劃。
    他讓全世界，包括哈羅德這種頂級戰略家在內，都心甘情願地看著自己的死對頭……一下一下地，打磨著準備將來用於砍掉自己腦袋的屠刀！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科技研發了。
    這是堂堂正正，卻又無人能夠看破的，國運陽謀！
    ……
    國防部長哈羅德辦公室。
    情報聯絡官將一份戰報放在他麵前，戰報的最下方用紅色回形針別著另一份附屬文件。
    “波斯獅東部，前日陣亡四人，重傷三人，一輛M113裝甲運兵車被70式導彈摧毀，一架UH1休伊直升機在執行物資投放時，被擊傷迫降。”
    聯絡官的聲音沒有起伏，隻是陳述著數字。
    哈羅德的目光掃過那些名字、軍銜和入伍編號，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在控製了油田和港口後，每個月有超過四億美元的純利潤流入鷹醬國庫，這點損失對於一場戰爭來說，微不足道。
    但他不是一般的軍事指揮官。
    他看的，是那個回形針別著的東西。
    那是一份成本核算表。
    一枚70式單兵防空導彈，據CIA從兔子外貿渠道搞來的報價，隻有八千美刀。
    而那架被迫降的休伊直升機，不算機組人員的撫恤和治療費用，單是維修和零件更換的賬麵成本，就高達三十五萬美刀。
    四十倍的戰損交換比。
    那些兔子產出的毫不起眼的單兵導彈，正在效率高得可怕地消耗著鷹醬昂貴的戰爭機器。
    波斯獅的山區太大，遊擊隊打完就跑，GPS和北鬥係統的相互抵消讓鷹醬的反遊擊優勢化為烏有，那將是一場看不到盡頭的流血。
    哈羅德拿起那份報告，手指在成本核算表上敲了敲。
    他心中的那個疑慮徹底消失了。
    在他眼中，波斯獅的山區，351廠的外貿倉庫，兩點一線，構成了一條清晰的利益輸送帶。
    這是一門生意。
    隻要他鷹醬陷在裏麵一天，兔子就能多賣出一發炮彈，351廠就能多賺一筆外匯去反哺他們的工業基礎。
    而那位名叫餘宏的年輕人，那個整個計劃的始作俑者，正默許著這一切的發生。
    他滿足於這種細水長流的消耗戰，沒有派出一架J10或者J20，沒有提供任何高端技術武器來改變戰局。
    這證明他還需要時間，也證實了他之前關於兔子在埋頭補足工業課的判斷。
    哈羅德的眼中浮現出冰冷的光。
    既然這樣……
    “聯絡財政部。”他抬起頭，對站在一旁的聯絡官下達指令：“就說我需要他們的授權。”
    他的手指按住辦公桌上的全球通訊按鈕。
    線路接通了鷹醬駐波斯獅戰區總司令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