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碑的金光在昆侖墟上空凝聚成一道旋轉的光柱，像一柄刺破蒼穹的利劍，直插九界之門的裂縫。光柱內部，無數情感符文如同螢火蟲般飛舞，在虛空中鋪就一條臨時通道。
    “記住，通道隻能維持三天。” 陳守義的聲音透過光柱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為了打開這條通往虛無界的路，他幾乎耗盡了光河的儲備能量，和平碑的金光都比平時暗淡了三分，“三天後無論成敗，必須回來。虛無界的時間流速和外界不同，別被它困住。”
    “放心吧爹。” 夢瑤整理著防護服的領口，輪回棺碎片在她胸前閃爍，“我們帶了足夠的情感結晶，而且……” 她看了一眼身後的隊伍，眼神堅定，“我們是情感聯盟，不是孤軍奮戰。”
    隊伍裏，淩霄扛著巨劍，劍穗上係著七枚不同顏色的情感結晶；高維長老的靈體包裹在金色光暈裏，手裏捧著能記錄虛無能量的共鳴石；妖族狐帝九條尾巴全開，每根尾巴上都纏著幽冥界的往生燭；還有來自仙界、靈界、凡界的精英修士，每個人眼中都燃燒著同樣的火焰 —— 不是憤怒，是守護的決心。
    “出發！” 夢瑤一聲令下，率先踏入光柱。
    穿過通道的瞬間，所有人都感覺像被扔進了冰窖。
    沒有光，沒有聲音，甚至沒有空氣流動。眼前是一片純粹的灰色，連腳下的 “地麵” 都像是虛無凝結的，踩上去軟綿綿的，沒有任何反饋。最可怕的是，體內的情感能量像開了閘的洪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失 —— 淩霄劍穗上的情感結晶在快速變暗，高維長老的金色光暈縮小了一圈，連夢瑤胸前的輪回棺碎片都泛起了微弱的警報紅光。
    “這鬼地方……” 淩霄忍不住罵了句髒話，卻發現連聲音都傳不出去，隻能在喉嚨裏形成一陣悶響，“連說話都費勁？”
    “別浪費能量。” 夢瑤立刻釋放輪回之力，淡紫色的光暈以她為中心擴散開來，將整個隊伍籠罩其中。奇妙的是，光暈所過之處，能量流失的速度明顯減慢了，“這是‘情感光暈’，能暫時鎖住我們的情感能量。記住，越是害怕、煩躁，光暈消耗得越快。保持冷靜，相信彼此。”
    她的聲音通過光暈傳遞到每個人腦海裏，像一股暖流撫平了大家的不安。修士們紛紛穩住心神，將注意力集中在腳下的灰色 “地麵” 上 —— 那裏隱約能看到一些發光的軌跡，像是能量流動的痕跡。
    “跟著這些軌跡走。” 高維長老指著一條最粗的光軌，共鳴石上浮現出分析結果，“這是虛無能量最密集的方向，應該能通往本源核心。”
    隊伍沿著光軌前進。越往深處走，灰色就越濃鬱，偶爾能看到一些扭曲的黑影在遠處遊蕩 —— 那是虛無界的原生生物，比之前遇到的更弱小，卻更密集。它們似乎對情感光暈很忌憚，遠遠地看著，不敢靠近。
    “快看那裏。” 妖族狐帝突然停下腳步，尾巴指向左側一片稍微 “明亮” 的區域。那裏的灰色淡了些，隱約能看到無數彩色的光點被凍結在虛空中，像是被捕獲的螢火蟲，“是被吞噬的情感精華！”
    眾人湊近一看，那些光點裏竟包裹著破碎的記憶片段 —— 有修士臨死前的不甘，有凡人失去親人的悲傷，甚至還有高維生物對自由的向往。這些曾經鮮活的情感，此刻都失去了活力，像標本一樣被陳列著。
    “無麵者就是靠這個壯大的。” 夢瑤的聲音帶著冰冷的怒意，輪回棺碎片自動飛出，紫色光帶纏繞上那些光點，試圖將它們解放出來。但光帶一接觸光點，就被灰色的虛無能量腐蝕，“不行，它們被同化了。”
    “別管了，先找到本源。” 淩霄按住她的肩膀，眼神示意時間緊迫，“這些情感，等我們摧毀了核心，自然能重獲自由。”
    夢瑤咬咬牙，收回碎片。她知道淩霄說得對，但看著那些破碎的情感，心裏像被針紮一樣難受。
    又走了大約半天（在這片沒有時間概念的空間裏，隻能憑感覺判斷），前方的灰色突然變得粘稠，像墨汁一樣凝聚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中央，一顆人頭大小的黑色晶體懸浮在半空，表麵流淌著油膩的光澤，正是虛無本源。
    晶體周圍，纏繞著無數條由情感精華組成的光帶，像臍帶一樣源源不斷地為它輸送能量。那些光帶裏的情感比之前看到的更強烈、更純粹，甚至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仙力、妖力、高維能量 —— 顯然，這才是虛無界的能量心髒。
    “找到了！” 修士們眼中燃起希望，紛紛握緊武器。
    “確實找到了。” 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在漩渦中響起，黑霧翻滾，無麵者的身影緩緩凝聚。這一次，它不再是純粹的黑影，體表竟浮現出聯盟成員的特征 —— 淩霄的巨劍虛影、狐帝的尾巴輪廓、高維長老的金色光暈…… 甚至還有夢瑤的輪回符文，“歡迎來到你們的墳墓。”
    它猛地揮手，周圍的灰色虛無能量瞬間沸騰，化作無數個與聯盟成員一模一樣的複製體！每個複製體都帶著對應的武器和能量波動，連眼神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 淩霄的複製體一臉桀驁，狐帝的複製體嘴角帶笑，夢瑤的複製體則麵無表情地舉起了黑色的輪回棺碎片。
    “靠！這也行？” 淩霄嚇了一跳，差點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連老子昨天沒刮幹淨的胡茬都複製了？”
    “它能吸收並重組情感能量。” 高維長老的聲音帶著凝重，共鳴石瘋狂報警，“這些複製體不是幻影，是用我們的情感能量實體化的，擁有和我們相同的力量！”
    “那就試試誰才是正版！” 狐帝率先發動攻擊，九條尾巴如同鞭子般抽向自己的複製體。但對方的動作和她一模一樣，甚至預判了她的變招，兩人瞬間戰成一團，難分高下。
    緊接著，淩霄對上了持劍的自己，高維長老與金色的複製體互相湮滅能量。聯盟成員瞬間陷入混戰，最詭異的是，每個人都感覺像是在和鏡子裏的自己打架，招式、節奏、甚至弱點都被對方了如指掌。
    “這樣下去不行！” 夢瑤一邊躲避複製體的攻擊，一邊觀察戰局。已有兩名修士被複製體打傷，情感光暈黯淡了不少，“它們能複製我們的一切，包括弱點！必須想辦法破掉這招！”
    她的複製體冷笑著逼近，黑色的輪回光帶纏向她的手腕：“放棄吧。你們的情感越強烈，我的力量就越強。這是你們自己選擇的墳墓。”
    “情感……” 夢瑤突然想起臨行前陳守義的話，“在虛無界，個體的情感或許會被利用，但團結的情感，是任何力量都複製不了的。”
    對了！團結！
    無麵者能複製個體的情感和力量，卻無法理解不同情感之間的連接與信任！
    “所有人聽著！” 夢瑤用盡全力將聲音傳入每個成員的腦海，“別想著打敗自己的複製體！想想我們為什麽站在這裏！想想九界的生靈！想想彼此！”
    她率先停下攻擊，不再理會逼近的複製體，而是將輪回之力注入情感光暈，同時伸出手：“淩霄，把你的勇氣給我！”
    淩霄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猛地將巨劍插入地麵，爆發出衝天的戰意：“拿去！老子的勇氣夠你用三天三夜！”
    金色的勇氣能量流入夢瑤的光暈，讓紫色光暈染上了一層赤紅。
    “狐帝！你的堅韌！”
    “高維長老！你的智慧！”
    “仙界修士！你們的守護！”
    夢瑤的聲音如同戰鼓，聯盟成員們紛紛響應。各種顏色的情感能量源源不斷地匯入中央的光暈 —— 赤紅的勇氣、青色的堅韌、藍色的智慧、金色的守護…… 這些原本屬於個體的情感，在光暈中交織、融合，形成一種全新的、更強大的能量。
    無麵者的複製體們動作出現了遲滯，它們能複製個體情感，卻無法理解這種無私的共享。
    “不…… 這不可能……” 無麵者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慌亂，它試圖操控複製體阻止，卻發現那些複製體在融合的情感能量麵前，開始像冰雪一樣消融，“情感怎麽可能…… 互相融合？”
    “因為這就是團結啊。” 夢瑤的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芒，融合了九界情感的光暈膨脹成一個巨大的拳頭，表麵流淌著九界的符文，“你永遠不懂，個體的情感或許有限，但當我們為了同一個目標凝聚在一起，就能爆發出連虛無都無法吞噬的力量！”
    “情感聯盟?合力一擊！”
    隨著夢瑤的怒吼，巨大的情感拳頭帶著撕裂灰色的氣勢，朝著懸浮的虛無本源狠狠砸去！拳頭所過之處，灰色的虛無能量如同潮水般退散，被吞噬的情感精華發出歡快的嗡鳴，仿佛在期待著解放。
    無麵者發出絕望的尖叫，試圖用身體擋住拳頭，但它的黑霧在融合情感麵前不堪一擊，瞬間被撕裂。
    拳頭與黑色晶體的距離越來越近，能清晰地看到晶體表麵浮現出恐懼的紋路 —— 那是虛無本源第一次展現出類似 “情感” 的反應。
    “轟 ——！”
    巨大的撞擊聲在死寂的虛無界響起，雖然沒有聲音傳播，卻在每個人的靈魂深處炸響。
    情感拳頭與虛無本源碰撞的瞬間，爆發出刺目的白光，連灰色的虛無界都被染上了色彩。
    但這一擊的結果如何？虛無本源是否被摧毀？無麵者是否徹底消失？
    沒有人知道。
    因為在光芒亮起的刹那，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拉扯力 —— 和平碑的通道，即將關閉了。
    夢瑤的最後一個念頭是：爹，我們做到了嗎？
    然後，意識便被光芒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