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戲終印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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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致中的討巧賣乖緩解了禦書房內嚴肅的氣氛,不過放鬆的同時也各有所思。
錦衣衛三人從此分屬三衛。駱養性的六合衛專職對外,也算是錦衣衛原本的一種職能,不過對朝臣已經全無威脅,他以後就是徹底的皇帝鷹犬了。
梁鳳鳴加入的僉軍衛,麵對的是軍隊,同時具備監軍屬性和南鎮撫司的職能,依然風光,但他們其實變成一種特殊的軍人了,政治權力大大削弱。
高文采留守的錦衣衛,這下徹底成了花架子,就是裝點門麵和給那些功臣之後發俸祿的機構,或許以後最風光的事就是擔任儀仗和傳旨,偶爾給閣老們開道。
真正繼承錦衣衛職能的是獬豸衛和白澤衛,獬豸衛還不知道是誰指揮,但白澤衛大約會是最神秘的部門,來自民間,藏於民間。
最讓人意外的是東廠,一堆太監裏,居然是專心研究望遠鏡的邱致中出頭了。可惜,東廠的職能完全改變,東廠居然要變成唱戲的了,唱戲很重要嗎?
就是邱致中本人也覺得不重要,小皇爺心善,與民同樂而已。隻有他的副手劉元斌不這麽看,這個新東廠恐怕超乎所有人想象。
似乎是要確定自己的猜想,劉元斌很謹慎的開口。
“小皇爺,《白毛女》和《南狀元》兩出戲,李主編和馮修撰都已經七易其稿,阮中書都說好,已經可以編排,不過用北曲還是南曲還有爭議。
另外《燕山魂》也完成了初創,奴婢何時送給小皇爺審閱?”
劉元斌口中的李主編可不簡單,前南刑部尚書李長庚,一個尚書級別的官員擔任《朕問》主編,傳出去恐怕要驚掉所有人大牙,但李長庚他願意,他還帶來了好友馮夢龍。
外界以為的阮大铖同時負責《朕問》、《通報》,但實際上他主要負責行政審閱方麵,真正的筆杆子,另有其人,阮大铖很少親自動筆。
劉元斌口中的三出戲也都不簡單。
《白毛女》是一出悲劇,非常深刻的揭露了升鬥小民和士紳之間的矛盾,這出戲真要全國巡演,他的威力估計沒有地主能扛得住。當然,這出戲中唯一的救世主隱隱指向的是皇帝。
《南狀元》更是對江南仕林的毀滅性打擊,主角是北方的小孩,他的父親死在韃子的刀下,母親和兄長帶他來到了蘇州,母兄用盡一切供他讀書,他也接受士紳資助改姓最終考上狀元。
但他為了前途和南方士紳的利益,成了南方利益的代表,踩在回到北方的母兄頭頂晉升,殘害兄長,逼死母親。
這出戲將南方東林黨人的不忠不孝,刻畫得入木三分,甚至隱射黨爭,回響南北榜案。
《燕山魂》倒是一部正劇,主角就是死在天台山的宣城伯李化梧,塑造的是軍人的忠誠與愛國。這出戲要是在昭武騎兵和驤雲衛上演,必然要叫鐵漢垂淚。
朱慈炅收起對邱致中的調笑,臉色恢複嚴肅,對劉元斌快速進入職能非常滿意。
“北方用北曲,南方用南調,有什麽爭議的。《燕山魂》你們要多問問昭武衛中老兵,溫如孔、汪起龍都可以參與審稿嘛,他們滿意了再給朕看。
關鍵是那些戲子,不許用強,要尊重人家。收編了就要稱藝術家,別把人家當戲子了。說不定以後出名了,人家一堆擁躉,你們東廠就完全淪為保鏢了。
但是不論是誰,國家給了她們平台,膽敢背叛,就絕對不要客氣。戲子就是戲子,也別把她們太當回事,對她們的忠誠始終要有疑問。
也要多多培養新人,要不斷做大。一百個宣講社隻是暫時的標準,哪怕你們以後發展一萬個,朕也不會嫌多。”
劉元斌連忙躬身。
“奴婢明白。”
新督公邱致中有點懵了,一萬個,幾十萬人,怎麽養得起?這個新東廠還可以擴編嗎?好像很有搞頭的樣子。
禦書房內眾人心情忐忑有喜有憂,蟒袍玉帶間暗潮奔湧,都以為這件事終於是告一段落的時候,朱慈炅又開口了。
“以後設立一個監國司,由南北監國主持,劉若愚為掌印太監,衛時忠為總指揮,楊朝掌文書檔案,王坤掌立案聯絡,劉應坤掌財務審計,紀用掌人事命令,李實掌內廠監督五衛一廠。”
五衛一廠頭上還有一個監國司,在場的王坤、劉應坤、李實臉色都微變。
王坤終於恢複了級別,甚至他還變成了白澤衛監軍田維章的上級。不過,田維章還是乾清宮總管,他是隸屬乾清宮的隨堂。田維章可能實際要高一級,但至少不會被隨便拿捏了。
劉應坤失去了內廠權力,但同時獲得了財務大權,等於五衛一廠的花銷都要他批準,這可是個吃力不太討好的差事,管錢的最容易出事。
李實有些驚喜,他失去了東廠的位置,但執掌內廠,雖然上麵還是有個劉若愚,但他的地位也並沒有因為上海這事丟失。
楚王朱華奎坐在一邊冷眼看著這些變故,對這個所謂的監國司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很明顯,他和朱由檢、朱由崧都是背鍋俠,但這兩個監國看起來更慘一點。
他們看起來權力好大,五衛兩廠,完全控製廠衛。結果下麵全是小皇帝的人,有個掌印太監,連蓋章都不需要,這個監國司隻需要他們兩個的名字。
對比起來,自己似乎好像還有點實權,就算指揮不動獬豸衛,但廉政部自己說話好像還是能使的,反正蓋章肯定需要自己的理政親王印。
在場的王坤、劉應坤、李實三人連忙出列應是。
朱慈炅疲憊的揮手。
“下去落實製印吧。”
熙熙攘攘的禦書房很快就隻剩下譚進和房袖,朱慈炅靠在禦座椅背上,閉目養神。
譚進感覺今天的朱慈炅處理了很多事,小心的詢問。
“皇上是否頭痛發作了?”
朱慈炅晃動腦袋。
“沒有,隻是有點累。田維章事情很多,白澤衛對朕很重要,以後你幫襯點嶽鳴珂,有事情直接告訴朕。朕身邊可用之人總是不夠,你以後長點腦子。”
譚進連忙應是。
“欸,奴婢記住了。奴婢剛剛聽皇上提到方正化,這混蛋現在完全沒影了,他要拿不下洪歹極的腦袋,皇上打他屁股的時候一定交給奴婢。”
朱慈炅笑了。
“就算拿下了也要打,無組織無紀律,好好想想回來怎麽收拾他。不過,他沒希望的,眼睛又不好,深入敵境,隨時都得丟命。還是要找他,讓他趕緊滾回來。”
房袖也靠近過來。
“真不頭痛?”
朱慈炅睜眼笑看著她。
“真不痛,朕長大了,這病自然會消的。袖姨不如想想今天晚膳吃什麽。”
房袖露出笑容。
“不用想。太後叫你晚上去慈慶宮用膳。”
朱慈炅一臉無奈。
“又沒什麽事,娘為啥老叫我,薛姑姑手藝不如袖姨的。”
房袖十分得意,朱慈炅這話能讓她開心好幾天。不過,她偷笑道:
“誰說沒事?小荷花四歲生日,你想想要送什麽禮物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