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你可能不了解我是個什麽樣的人。
    “我從來沒想過讓寵獸進步，我隻希望他們健健康康。
    “如果進步的代價是透支寵獸，那我寧願他們普通一些。”
    唐平將文件還給了劉超。
    “而且給你們產品做評測的，居然是禦學幫？
    “一個補課機構給補劑產品評測，說好聽點是裁判下場，說難聽點，不就是狼狽為奸嗎？
    “你們在做評測時，挑選的都是本就較為耐藥的寵獸。
    “那些出現不良反應的寵獸，都被你們以各種理由剔除樣本了。
    “這樣的數據，又有幾分是可信的呢？”
    劉超眼皮在跳。
    從來沒想過讓寵獸進步？
    你好意思說這話嗎！
    要不是看了你的幾場小測，我還真信了……
    劉超更沒想到的是，這個高中生還真會仔細看數據。
    他對接的另外幾個優等生，都是一聽條件，一見藥效，就直接簽了。
    他們不傻，當然也清楚副作用其實不小。
    “但比起能獲得的成績，這點代價簡直微不足道！”
    劉超還想勸。
    “你說得對，但是你不用說了。”
    唐平直接揮手。
    “訓練的方式有很多，但關懷寵獸是我的底線。”
    “小哥還真是……少年心氣啊。”
    劉超擠出笑容。
    “可作為過來人，我提醒你一句，不是誰都有資本這麽玩的。
    “別看你現在光鮮，一步走錯，可就全完了。
    “有時候不是你想怎麽選，而是你沒得選！”
    劉超當然知道唐平想表達什麽。
    那麽，有和唐平一樣的禦獸師嗎？
    當然也有！
    ——那些家境優渥、自小就不用為前途擔憂的、禦獸世家子弟。
    金字塔頂尖的那小撮人。
    沐浴著陽光長大的“後浪”。
    他們確實沒有更換寵獸的煩惱。
    因為他們第一隻寵獸就能契約帝王種族！不用換！
    他們也沒有抉擇補劑的困境。
    因為他們能用上比補劑效果更強的名貴自然資源，不用擔心副作用！
    不管怎麽浪，怎麽冒險，都有家業兜底！
    環境造就秉性。
    在這種環境中長大的禦獸師，自然和平民禦獸師不同。
    他們的氣度、眼光、性格，不是有幾隻同等實力的寵獸就能彌補的。
    支撐起這些東西的，是背後的整個圈層。
    他們確實有資本踐行自己的所謂理念。
    可絕大部分禦獸師，都不是這樣的。
    需要不擇手段地往上爬，爭搶他們漏下來的一點點陽光。
    “小哥，這不是推銷員的遊說，而是我作為學長的建議。
    “就在不到十年前，我也是這所學校的一份子。
    “我上學的時候，這棵古槐……還能看得出它是棵樹。”
    劉超指向窗外。
    在一中校園中心，有一棵高達數十米的大槐樹。
    而它現在掛滿了電線、電纜、電子屏。
    有的在展示教學谘詢，有的是評獎評優的信息，有的是誰今天遲到了……
    如果不是欄杆外的介紹，壓根看不出它是棵樹了。
    “時代的列車麵前，人和寵獸都是一粒沙。
    “與其螳臂當車，不如搭上這班車向前！
    “你明明有底子很好的寵獸，為什麽不抓住這個機會，往上躍升呢？
    “你愛護寵獸，完全可以。”
    “大不了等你幹出一番事業，再回頭把你換掉的寵獸買回來——”
    “拉倒吧快。”
    唐平看了他一眼。
    “學長，這話你自己信嗎？”
    “你當年也是這麽想的吧，你現在還記得你第一隻寵獸在哪個福利院嗎？
    “你那些用過N支補劑的寵獸，能撐到你出人頭地了再回去找他嗎？”
    “我……”
    劉超說不出話。
    忽然，窗外亮起了柔和的金光。
    在被灰色電子屏包圍的大槐樹下，格外顯眼。
    茄哥剛跑完一組間歇，他癱在地上，渾身熱汗，但臉上開心無比。
    欣寶則在旁邊釋放治愈柔光，鼓勵茄哥繼續加油。
    劉超一臉新奇。
    他從來沒見過哪隻寵獸這麽開心。
    變強，不應該是痛苦的事嗎？
    唐平緩緩開口道：
    “我當然也想實現躍升不假，但躍升的方式，並不隻有一種。
    “我有我自己的路。”
    “可一旦失敗，你會跌進深淵……”
    劉超滿眼不解。
    “為了幾隻寵獸，這樣真地值得嗎？”
    他看到唐平輕輕搖頭。
    “沒有值不值得的。
    “對一個禦獸師而言，總有些事情，不是因為值得才會去做。
    “學長，請回吧。”
    劉超不再言語。
    他的任務是拉攏唐平。
    他本應盡其所能，繼續遊說。
    但此刻，他隻是揮了揮手，默默道別。
    或許大人模樣的他，也想起了曾經少年意氣的自己吧。
    ……
    “呼——”
    等他帶上門，唐平猛鬆了一口氣，狠狠揮拳。
    總算，化夷為險了！
    太難了。
    這貨再不走，他要編不下去了……
    ·
    “主任，你的思路太妙了！”
    監控室內，趙學鋒興奮握拳。
    “我早該想到堵不如疏，與其阻止這些企業來，不如讓他們自己碰一鼻子灰。”
    “意義不大，他也簽了不少學生的。”
    申學搖搖頭。
    “這算是雙方妥協的成果吧。靈科雖不能再讚助年級聯賽，但學校也無法阻止他們讚助學生個人。
    “我也隻能在我能力範圍內調整一下他的訪問順序，給他一個下馬威。
    “而且全年級，估計也隻有你班唐平有這個能耐了。”
    申學是比較保守的老一輩激進派。
    他讚成一中向衡中學習，提升訓練強度，改變訓練模式。
    但堅決反對使用各種補劑。
    一中決策層基本也是這個看法。
    所以一中的處境才比較尷尬。
    學人家卷了，但沒完全卷起來。
    衡中的成績沒得到，衡中的毛病全學到了……
    而靈科則在這個低穀期，用低價趁虛而入。
    申學對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是沒辦法的事。
    誰讓還欠著人家錢呢？
    “我也沒想到，唐總眼都不眨就拒絕了那麽多補劑！看來他是真有決心。”
    趙學鋒的語氣，說不上欣賞，還是擔憂。
    “但這次年級聯賽，估計有不少學生都會給寵獸上補劑。
    “唐總有點如履薄冰啊……”
    申學緘默不言。
    滿眼都是招待室中，唐平握拳慶祝的身影。
    寵獸獲勝時，他波瀾不驚。
    此刻欣喜若狂，隻因捍衛了自己的理念。
    如此成熟穩重之人，也有少年的一麵呐……
    ·
    下課時間。
    “出大事了糖豆！”
    唐平剛準備去幹飯，孟林就著急忙慌喊住了他。
    “快看嗶站學習區！你上熱搜了！”
    唐平恍惚了一瞬。
    然後才意識到，孟林說的不是小小的校園論壇。
    而是嗶站！
    他打開學習區，熱度排行第七的視頻赫然是：
    《“快樂禦獸”真的有未來嗎？帶你了解躺平訓練的危害！》
    合作投稿：靈寵科技+打灰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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