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瓷瓷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到兩人無聲的對峙。
    聽見熟悉的聲音後，她轉過頭，眼睛微微瞪大，盛滿了驚喜。
    “裴言川！”
    她開心地跑過去，抬手抱住男人的脖子，下意識蹭了蹭對方的肩膀。
    可當陌生又熟悉的濃烈香味鑽入鼻尖，央瓷瓷動作瞬間頓住。
    原本七分的醉意瞬間散去大半。
    她沉默幾秒，低頭又認真地聞了一遍。
    這一次，她確定了——裴言川身上有別人的味道。
    曾經，她在李瑄夢身上，在李瑄夢的車上都聞到了這個味道，甚至還和對方聊過這個味道。
    可現在，她男朋友身上卻出現了這個味道。
    央瓷瓷嘴角的笑意瞬間消失。
    她平靜地鬆開手，歪著腦袋盯著裴言川的臉。
    裴言川正想彎腰把人抱在懷裏，就看見女生忽地安靜看著自己。
    那雙眼睛裏，全是打量和平靜。
    裴言川心髒一縮，莫名的慌亂浮現上來，也顧不上剛剛那個男人，低聲詢問：
    “……怎麽了，寶寶。”
    “裴言川，你在接我之前，去哪了？”
    “……”裴言川沉默片刻，而後笑著回答，“在家啊，怎麽了寶寶。”
    央瓷瓷依舊安靜盯著他，就像是喝醉了沒有反應過來一樣，可說話卻異常清晰。
    “你一個人嗎？”
    “……嗯。”
    “……”
    騙子。
    央瓷瓷沒有再問了，隻是往後退一步。
    裴言川瞳孔一縮，手心的傷口又在隱隱作痛。
    他想要牽住她的手，卻被央瓷瓷一把甩開。
    “寶寶……”裴言川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內心卻莫名感覺到害怕，聲音都有些顫抖，“你生氣了？是因為我來晚了？”
    央瓷瓷沒理他，隻是低頭從包裏翻出手機。
    她沒有給裴言川看，撥出一個號碼。
    “嘟……”
    “喂？”
    央瓷瓷沒有說話，隻是安靜聽著那頭的呼吸聲。
    【臥槽，係統，央瓷瓷給我打電話了。】
    【她找你說什麽？】
    【沒有啊，她什麽都沒說。】
    電話那頭，女生小聲問道：“……那個，有什麽事情嗎？”
    【你看！我問她她也不說話！】
    係統猜測：【該不會是知道裴言川把你綁過來了吧？】
    【不可能吧？如果知道裴言川綁我過來，那她不就知道裴言川的真麵目？】
    想起剛剛到場麵，係統都不免讚歎。
    【宿主，你還真是大膽，居然敢直接讓裴言川換一個人喜歡，我都替你緊張，你就不怕裴言川拒絕你？】
    李瑄夢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撇撇嘴。
    【你懂什麽？我看過了裴言川的病曆，他對央瓷瓷也隻是占有欲作祟，如果我能讓他的占有欲轉移到我身上，攻略就成功一半了，而且你沒看見我說出之後，裴言川明顯感興趣了嗎？甚至放過了我，說明我賭對了，而且不是有你給的特殊體質嗎？裴言川肯定不會拒絕的。】
    聽到這裏，央瓷瓷眼神一怔。
    原來……她剛剛打電話聽見的係統聲音不是錯覺。
    捏緊手機，央瓷瓷毫不猶豫地掛了電話，而後抬起頭看向裴言川。
    男人正不安地看著她，眼底藏著慌亂和焦躁，試探地想要牽住她。
    “寶寶……你怎麽了？你剛剛在和誰打電話？你怎麽不說話？誰和你說了什麽，是嗎？寶寶，你理理我好不好？”
    央瓷瓷已經聽不進去裴言川的話了。
    她想，劇情就是個騙子。
    裴言川也是個騙子。
    所有人都在騙她。
    明明……就是裴言川先出軌。
    央瓷瓷突然自己很搞笑。
    她疑神疑鬼了這麽久，結果最後換來的還是這樣。
    早知道就不試探這麽久了，也不該給裴言川機會。
    當時在烤肉店就應該分手的。
    浪費時間。
    她把耳朵上的另一隻耳環取下來扔到裴言川身上。
    “啪嗒——”
    藍色的水晶掉在地上，瞬間四分五裂。
    在男人怔愣的表情裏，她抬眸麵無表情地一字一句道：
    “分手吧，裴言川。”
    “我沒和你開玩笑，這一次，是真的分手。”
    “你不用問理由，也沒有人和我說了什麽，我就是想和你分手，因為我不喜歡你了。”
    “我討厭你，裴言川。”
    什麽男主，什麽攻略者，她都不想摻和了。
    裴言川確實和其他男人不一樣。
    但他不是她的。
    他還是和穿越者有糾纏。
    他髒了。
    她不要了。
    夜色下，時間仿佛都停滯了。
    裴言川僵硬地站在原地，手腳冰涼。
    他感覺今晚的一切都像一場夢。
    幾個小時前麵，他的女朋友還在笑盈盈看著他，討論明天的約會，可現在，她卻提出了分手。
    心髒像是破了一個大口子，無情的寒風呼嘯穿過，疼痛、慌亂、甚至是想哭的情緒一股腦湧了上來。
    裴言川想說些什麽，想抱著女生道歉，想把一切都說出來，甚至是想跪下來求她別分手，可此刻腳下仿佛灌了千斤水泥般沉重。
    李瑄夢之前說過的話此刻在耳畔回蕩。
    ——“裴言川，央瓷瓷最後還是會和你分手的。”
    分手……
    居然真的分手了……
    裴言川以為自己會生氣，會發火，甚至會想殺人。
    可事實上，他什麽怒氣都沒有了，
    空蕩蕩的身軀裏仿佛已經失去了靈魂，隻會麻木站在原地，一遍又一遍地自虐般想起女生說分手時的眼神。
    那雙眼眸裏，不再有以往的溫柔軟糯。
    取而代之地是——冷漠，失望，甚至還有厭惡。
    為什麽啊，瓷瓷……
    為什麽要這樣看他……
    為什麽會對他露出這樣的眼神……
    能不能不要討厭他……
    他不是藏住了嗎？
    裴言川眼眶逐漸泛紅，唇瓣發顫，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喉嚨像是被棉花堵住，又酸又澀。
    女生冷漠的眼神深深刺痛他的心髒，裴言川真的想哭了。
    不……
    他不要分手……
    瓷瓷，不分手好不好……
    “好、好啊，分……手。”
    空氣中，自己的聲音好陌生。
    裴言川感覺身體已經不屬於自己了，而是另一個人格取代了他。
    那個人格掛上最虛偽的體麵笑容，對著女生笑道。
    “那我們分手吧。”
    央瓷瓷瞳孔一縮，眼裏瞬間蓄滿淚水。
    地上的水晶被人狠狠碾碎成粉末。
    曾經的溫情，如今隨著晚風一同吹散。
    從此，不複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