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歸鄉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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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有人證物證?”
    陳硯問道。
    下甘村的族長立刻道:“當日看燈會的人極多,他們又是在街上被打,許多人瞧見了,縣衙的衙役也能作證。”
    不待陳硯再開口,鄒氏就從人群裏擠出來,伸手就去抓陳硯的胳膊,被陳硯避開,她隻抓得陳硯的衣擺,雙膝一軟就跪在陳硯麵前哀求:“咱們是打斷骨頭還連著筋的一家人,阿硯你得護著你堂哥啊,整個陳氏一族可都看著你呐!”
    你連自己的堂哥都不護著,族人又怎敢指望你會護著?
    陳族長臉色極難看,惱怒地對他人道:“將她拉開!”
    三元公榮歸故裏,本該高高興興,如今竟拿這些個醃臢事來煩他,還要逼著他表態,這不是將他架到火上烤嗎?
    立刻有兩人上前要去拽鄒氏,鄒氏卻一屁股坐到地上,雙手死死抱住陳硯的腿,耍起無賴:“我是陳硯的伯娘,你們敢動我,阿硯不會放過你們!”
    那兩上前的族人僵在原地,局促地看向陳硯。
    陳硯雖與陳得福分了家,可人家到底是親叔侄,不是他們這些人能比的。
    逼停族人,鄒氏又抬頭去看陳硯:“是他們撞了川哥兒還要打人,川哥才還手的,他們這麽多人來咱們陳家灣找麻煩,就是不把阿硯你放在眼裏,阿硯你快派人把他們趕走!”
    此言一出,躺在地上的三人雙眼血紅,拚力掙紮想要坐起身與鄒氏對峙。
    下甘村的人更是憤怒,當即就與鄒氏爭論起來。
    甘族長怒喝:“都閉嘴!”
    下甘村的人雖悲憤,卻還是住了嘴,就連地上那幾名村婦也隻是抽噎著,不敢大聲哭。
    甘族長直直看向陳硯,那雙眼裏滿是期盼與惶恐:“懇請三元公為我族三人作主!”
    陳族長上前一步,對甘族長行禮,道:“此事我們私下再商議,不必勞煩三元公出麵。”
    甘族長紅著眼道:“這事兒牽扯三元公的堂兄,你這個族長也做不得主!”
    陳族長神情一窒。
    若是族裏其他人出這等幺蛾子,他早就把人收拾了。
    可陳川不同,他是陳硯的堂兄,是血濃於水的兄弟,更是四品恭人的親孫子,他沒法辦好。
    事兒沒法辦,這個時候他也得出頭,絕不可讓陳硯表態。
    陳族長對甘族長一拱手,道:“改日我必親自登門賠罪,如今給他們治傷要緊,若耽擱了,他們輕則殘疾,重則癱瘓,萬萬不可因一時意氣害了他們一輩子。”
    地上那些抽泣的村婦瞬間慌了神,齊齊抬頭看向甘族長。
    甘族長咬緊牙關,天人交戰。
    他自是知曉陳族長所言是對的,可他咽不下這口氣。
    他的族人被殘害至此,他若不幫著討回公道,他們甘族再難抬起頭來。
    見他猶豫,陳族長就知有希望,還要再開口,就被陳硯打斷:“既出了如此惡性傷人案,理應報官,交由官府審理。”
    甘族長急道:“縣尊大人不受理此案。”
    陳硯道:“本官親自領你們前去。”
    言罷,他轉身對陳族長道:“陳川在我家中,勞煩族長令人將其與涉事的族人盡數送去縣衙。”
    鄒氏一聽,便大聲阻攔:“陳硯你為了自己的名聲,連自己的兄弟都要害嗎?我們族人供你考科舉,你就這麽忘恩負義?”
    不少陳族人心中生出不滿。
    村子與村子之間時常有爭鬥,若是遇到幹旱時,兩村子為爭水打鬥,死人不是一次兩次,也從未去過官府。
    同族的人都不幫自己族人,他們陳氏一族還不得被外人欺負死。
    當即就有人勸道:“本來就是他們先撞的人,隻是陳川他們人多沒被欺負。”
    “他們也動手了,打不過是他們沒本事,討什麽公道。”
    “不服我們就兩個村再打一架。”
    “對,不服咱們就幹一場!”
    有人一慫恿,陳族人立刻沸騰起來。
    下甘村的村民們本就帶著怨氣,被陳氏一族的人如此挑撥,當場就擼袖子往前頂:“打就打,怕你們不成?”
    “有本事打光我們下甘村!”
    “有大官護著我們也不怕,大不了就是個死,你們陳家灣也別想好過!”
    雙方越說火氣越大,雙方立刻往前頂,已開始推搡起來。
    若一個處置不好,兩村恐就要引發械鬥。
    “住手!”
    陳硯一聲怒喝,陳家灣眾人紛紛停手,下甘村的人見他們停了,自己也停了下來。
    陳硯雙眼環視陳族眾人,厲聲道:“我們陳族才剛有起興之勢,你們就要將整族的氣運斷送不成?”
    陳族眾人被陳硯看得紛紛低下頭。
    鄒氏淒厲哭道:“都被人欺負上門了,還談什麽興盛?陳硯你隻管自己升官發財,哪裏管我們族人的死活?”
    “住嘴!你個毒婦要毀了我族三元公啊!”
    陳族長氣紅了臉,指著鄒氏對眾人道:“給我把她綁了送走!”
    族人也顧不得什麽男女有別,立刻有人上前將鄒氏拖走。
    鄒氏哭喊:“陳硯你沒良心!你連兄弟都不救,對得起列祖列宗嗎?”
    聲音越來越遠,漸漸就聽不到了。
    陳硯並不理會鄒氏,更是冷聲道:“凡是涉事的人,全給我送去縣衙,誰敢包藏,別怪我不顧情麵!”
    如此嚴厲之語,讓得陳家灣眾人心頭發顫。
    往常他們見到的陳硯,無論派頭多大,始終平易近人,到了今日,他們頭一次感受到陳硯身上的官威,竟讓他們心生畏懼,連頭都抬不起來。
    陳族長再不猶豫,當即怒喝:“還站著幹什麽?抓人去!”
    眾人這才如夢初醒,趕緊去拿陳川等人。
    陳硯身著四品官服,親自將被綁起來的陳川等人與上甘村那三名苦主送到縣衙。
    秦縣令匆匆換上官服迎上來,卻隻得了陳硯的訓斥:“身為平興縣父母官,百姓報官為何不受?”
    秦縣令哪裏敢多言,隻能推說是衙役們還在放假。
    陳硯便往堂上一站:“審案。”
    秦縣令暗暗叫苦,隻得讓人搬了椅子給陳硯坐下,當即開堂審理此案。
    案件極簡單,陳川等人囂張跋扈,當街行凶,目擊者極多,根本不容分辨。
    越審,秦縣令越坐立難安。
    過錯全在陳川,而陳川又是陳三元的堂兄,他若判了,往後怕是要將陳三元給得罪了。
    陳大人雖親自將人送來,難免不是作態。
    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