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落後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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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守仁對胡益在內閣與他翻臉大為不滿“所謂無良小商販,也不過是我大梁的窮苦百姓。”
    “此專利法有明言,隻要給錢專利所有者,獲得所有者的授權,就可使用該專利,並未徹底斷絕他們的生路。”
    胡益耐心規勸:“劉閣老愛民之心我等都知曉,可這些個亂象已經到了不得不整治的地步了。何況想要維持專利,每年還要給朝廷交些銀子,單單一人不多,一旦專利多了,也一筆不菲的收入。”
    瞧著兩人你來我往的爭吵,焦誌行頗高興,恨不能兩人吵得更激烈些,最好到拍桌子的地步。
    可惜劉守仁和胡益二人雖吵出了火氣,卻始終克製。
    因閣老們意見不一,此事暫且擱置。
    劉守仁本隻是為了壓製不聽話的王申,並不將此事放在心上。
    很快他就因此事名譽受損。
    當他一如既往在歇息時隨手翻看邸報時,就瞧見邸報上寫了王申上疏要推行專利法一事,涉及士林、食品、布匹、醫藥等各行各業。
    大梁朝的邸報,本是為了讓在朝官員知曉國之大事才創立,然官員有親朋,有師生,自是互相傳閱,如此一傳十十傳百,士林中人也都能看到。
    甚至還有一些厲害的學院,專門有地方放邸報,鼓勵學生多看多學。
    換言之,此奏疏見報了,就是傳到士林了,至少京城的學子們都知道了。
    劉守仁大怒,拿著抵報就衝去文淵閣的正廳。
    彼時焦誌行才吃完午飯回來辦公,就被怒氣衝衝的劉守仁質疑為何要將王申的奏疏上邸報。
    焦誌行笑嗬嗬反問:“此奏疏並未涉及機密,又涉及士林民生,你與胡閣老二人各執一詞,不若交給滿朝官員與士林共同討論,免得傷了你與胡閣老的和氣。”
    最近京城的文人們都在議論這盜印之事,不少人辛苦寫的文章被人私印,卻一個大錢的稿酬都沒有,早已有了意見,瞧見這等維護他們利益的律法出現,必定會支持。
    此法乃是王申提出,必能為王申增加聲望與政治籌碼,至於反對的劉守仁,定會被那些文人不喜,聲望無形中就被削弱了。
    焦誌行就是借著此事,讓劉守仁吃個暗虧,劉守仁雖氣惱,卻不可在此時明言責備焦誌行,否則就是承認自己是故意阻攔此事,得罪那些個貧苦京官與士子。
    “新立律法絕非一拍腦門就可,需得反複斟酌,公示也可讓更多人討論,更謹慎。”
    劉守仁捏著鼻子附和。
    焦誌行笑道:“士子們定能體會劉閣老的苦心。”
    一旦事情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那就隻會如滾雪球般越滾越大。
    會試剛結束,全國士子還聚集在京城未離開。
    那些沒中的士子或鑽入溫柔鄉尋安慰,或四處拜訪高官,以求得到賞識,亦或巴結逢迎新晉貢生的同鄉同窗們,京城的茶肆、食肆、酒肆、書肆等都是人滿為患。
    於是一夜之間,四處都在談論那專利之法。
    讀書極耗銀錢,來京赴考更是花費巨大,有些人考一兩次就掏幹家底,隻能在家等著被朝廷派官。
    然舉子想要謀個好缺,也需得上下打點,又是一大筆銀子。
    如今,這專利法就是給他們送銀子。
    畢竟來京城赴考的舉子們都是過了鄉試的,其程文必會被各大書坊整理印刷成程文集,賣給還未考過鄉試的學子們,書坊借此賺得盆滿缽滿,他們這些人是一個大錢都沒瞧見。
    若有了專利法,那些書坊就必須要花錢來買授權,他們便可獲得本該屬於他們的銀錢。
    因此,士子們是熱切盼望這專利法通過的。
    而阻攔此法的劉守仁,則成了阻礙他們獲利之人,自會引得不少人的不滿。
    甚至還有人暗地裏開始罵劉守仁隻為那些奸商發聲,還有人懷疑他是不是收了奸商諸多好處。
    起先聲音較小,沒兩日此事就在京城的士子間傳遍了。
    “若讓此事拖延下去,於東翁的官聲是大大的不利。”
    劉守仁的幕僚呂先生麵色很凝重。
    這些來自全國各地的士子,不久要回到全國各地,到時候將京城此等言論帶向全國,劉守仁就真被認定與奸商為伍了。
    堂堂次輔,竟為了奸商與士林為敵,必要被士林罵死。
    大梁朝的官員,官聲就如血條一般。官聲越好,血條越厚,縱使被攻訐,也不會有事。要是官聲沒了,仕途也就完了。
    “能幾日內將輿論推到如此境地,這背後之人非他焦誌行莫屬!”
    劉守仁咬牙切齒。
    呂先生神情凝重:“若單單隻一個焦誌行,此事倒也罷了,若這背後還有胡益,東翁的處境就危險了。”
    首輔的權力比次輔大上許多,原本焦誌行可徹底壓製住劉守仁。如今倒過來,幾次大的決策都是劉守仁更占優,靠的是與胡益聯手。
    一旦胡益倒向焦誌行,劉守仁這個次輔就真是孤掌難鳴了。
    想到胡益在此事上的異常表現,劉守仁神情微變。
    靜思片刻,他道:“焦誌行自持身份,又看重名聲,必不會與胡益為伍。”
    若焦誌行真和胡益為伍,必會引起清流一些人不滿,那才是動了焦誌行的根基。
    想得越深,劉守仁越發冷靜:“胡益為何對王申提出的一條無關痛癢的律法如此在意,為此不惜與我相抗衡?”
    怕不是這背後還有隻手在操控。
    且這招數讓劉守仁有種熟悉之感,頗像那陳硯的路子。
    可陳硯遠在鬆奉,還在為開海焦頭爛額,如何能插手京城之事?
    且胡門上下都對陳硯痛恨不已,縱使胡益想要將陳硯納入麾下,胡門上下也必不會答應。
    這背後還有焦誌行在攪風攪雨,絕不是陳硯一個地方知府能弄出來。
    想到八大家族已將那些貨物都收入囊中,劉守仁就將此懷疑打消。
    “王申此人不過一個禮部侍郎,東翁萬萬不可為了壓製他得罪士林。”
    呂先生提醒。
    劉守仁道:“一個小小的王申,還不足以讓本官為他敗壞官聲。”
    聞言,呂先生鬆了口氣。
    如此才是一名合格的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