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不戰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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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風閣裏的陳硯依舊坐在石凳上,看著底下的一幕,嘴角緩緩揚起。
    既然大梁的商人們都反對,那他就以退為進,讓那些會長自己想辦法解決困境。
    等到他們想不出辦法,又無法解決困境時,自會妥協,且主動去勸服那些反對的人。
    陳硯並不與他們多加爭論,隻坐在此處以逸待勞就是。
    八大家既然能對甘蔗動手,就能對甜菜動手。
    孟永長能平價收獲第一波甜菜,待八大家察覺,甜菜的價格也會一路飆升。
    與其和八大家比拚財力,不如向國外收購甘蔗。
    呂宋等各國多的是甘蔗,八大家有本事盡可吞下全世界的甘蔗。
    他就不信八大家的金銀用之不盡。
    大梁的資源有限,賣糖給西洋商人會導致大量的糖外流,導致大梁境內自己不夠用。
    糖乃是重要物資,必定要保證境內充足才可。
    最好的辦法,就是從他國進原材料,進行加工後再將成品高價賣出去。
    如此一來,他們隻需出人力,賺的也就是煉糖技術的錢,不需耗費國內資源,還可將國外資源往國內引進。
    若他沒記錯,前世西方往清朝賣鴉片,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們花大量銀子買清朝的茶葉,自己的工業品卻無法賣給能自給自足的清朝。
    若能購買他們的原材料,形成貿易往來,很大程度上就能緩和單方麵的貿易帶來的巨大矛盾。
    如今的大梁還需安心發展,不可在此時與海權強國爆發大範圍海戰。
    進口甘蔗是第一步,以後還可進口棉花、糧食等,慢慢倒逼大梁往工業化發展。
    好在這第一步走出來了,接下來就是倒逼八大家將貨爛在手裏。
    陳硯雙眼微眯,掩藏眼底的戾氣。
    八大家將茶葉和瓷器全部吃下後,竟還能將大梁的甘蔗與蔗糖都搶購一空,其財力實在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他們如此大動作,晉商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屬實有些奇怪。
    莫不是又躲在八大家之後,悄然做了什麽,卻全甩鍋到八大家身上吧?
    想到那位不聲不響入閣的張閣老,陳硯便用大拇指摩挲其食指指腹。
    這位張閣老的行事風格讓人有些捉摸不透……
    陳硯思忖片刻,便將晉商先行放到一邊。
    無論晉商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如今在台麵上蹦躂最歡的是八大家,那就先對付八大家,讓八大家乖乖將胡德運給他送回來!
    陳硯站起身,從清風閣另外一邊離開,朝著城門走去。
    此時城門已關,民兵們抬著一個個木箱子在城牆上來來回回跑,趙驅正在城牆上指揮,聽到稟告陳大人來了,他轉身要下城牆去迎,卻見陳硯已踩著石階緩步走上城牆。
    趙驅當即點了一隊人馬,快步迎上去,對陳硯一拱手,咧嘴露出兩顆金光閃閃的門牙:“大人!”
    陳硯看向他的右腿:“腿怎麽樣了?”
    趙驅抬腿踢了兩下,不甚在意道:“小小的骨折,已經好了。”
    與自己的腿相比,他更在意不遠處的西洋船隻。
    趙驅目露綠光:“大人您說要轟沉幾艘西洋船?”
    陳硯看向一個個忙著搬炮彈火藥的民兵,頓了下才回道:“我們的目的是讓他們交賠償款,不是為了開戰。”
    趙驅舔了下嘴唇:“要是他們開火了,我們能轟沉幾艘西洋船?”
    躺在家裏太久,終於可以大展拳腳,趙驅十分珍惜。
    可惜的是陳大人下了令,對方不開火他們就不能開火,否則此時那十三艘船已經承受他幾輪炮火轟炸了。
    陳硯搖搖頭,頗為可惜道:“他們不會開火。”
    趙驅不信:“萬一開火了……”
    陳硯手指往不遠處的鬆奉炮船一指,道:“你看他們敢嗎?”
    趙驅扭頭看去,碼頭附近的其餘船隻盡數散開,十三艘大肚子西洋船被百來艘鬆奉炮船圍在中間,最靠近那十三艘大肚子西洋船的風帆最高處,分別綁著三名西洋商人。
    大風一吹來,三名被吊起來的西洋商人便如風箏般隨風飄蕩。
    雖隔得遠,趙驅仿佛還是能聽到他們的驚叫聲。
    趙驅還是不肯放棄:“萬一他們是硬骨頭,堅決不從,我們就可以大幹一場了!”
    炮彈都搬上城牆了,不開幾炮就白忙活了。
    陳硯便問他要了個望遠鏡,稍微一調整,就看到那三名已經嚇暈過去的西洋商人。
    西洋商人來島上買白糖,也會帶些東西上島,這精細望遠鏡就是其中一種,隻是買的人極少,始終無法打開銷路。
    不過這精細望遠鏡觀察戰場還是很有利的。
    這些大肚子貨船應該是荷蘭的,為了能多運貨物,每條船上隻配備四到六門三磅自衛火炮。
    靠著這些貨船,荷蘭大大降低海運成本,並以“誠信”經營在大航海時代迅速崛起,建立其海上霸權。
    對於荷蘭人而言,用這些船遠洋是要冒巨大風險的,能不能活命全靠運氣。
    可對於隻在鬆奉和貿易島之間往返而言,這些貨船實在是再合適不過。
    要是他們能開一炮,他就有足夠的理由扣押這十三艘貨船。
    不過這注定隻能成為他和趙驅的幻想。
    麵對鬆奉上百艘炮船的包圍,這十三艘船得了失心瘋才會開炮。
    陳硯暗暗歎息一聲。
    可惜!
    要早知道是荷蘭的貨船,他就隻派兩三艘炮船去挑釁引誘,或許還能誘他們輕敵開炮。
    棋差一著啊!
    陳硯心中頗為悔恨,麵上卻是不顯。
    不出他所料,那十三艘貨船直接投降,等著鬆奉的炮船靠近,爬上他們的船後搬走銀子。
    等民兵們將銀子搬上岸後,將那三名早已昏死過去的西洋商人給抬了回來。
    趙驅怒罵:“一群慫蛋!”
    陳硯將望遠鏡交給他,道:“將彈藥都送回去,咱的彈藥有限,省著點。”
    趙驅隻得壓著火應是,咬緊牙,低下頭,抬手往身後擺了擺,那些民兵如何將彈藥抬過來,此時就如何將彈藥抬回去。
    陳硯下了城牆,來到碼頭時,陳青闈正在清點從船上搬下來的銀子,陳硯就站在一旁等著。
    清點完,陳青闈皺眉過來稟告:“大人,十三艘船上一共隻有十九萬兩紋銀,少了二萬兩。”
    陳硯雙眼一亮,恨不能當即拍手叫好。
    還好他獅子大開口,重重罰這些人,但凡少要二萬兩,今兒這賬就平了。
    陳硯壓下心底的喜意,往那十三艘船一指,道:“剩下這二萬兩,拿他們三艘破船抵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