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鐵騎所至,即為大唐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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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視線又轉向西南,落在那片高原之上。
    吐蕃。
    如同一頭盤踞在世界屋脊的雪狼,高傲,凶殘,自以為有天險可恃,便能與中原王朝分庭抗禮。
    李璘的腳尖,輕輕點在了邏些城的位置上。
    他的力道不大,但那片繪製在堅韌絹帛上的城池,已經在他腳下顫抖。
    他要的,不是他們的臣服。
    他要的,是他們的土地,是他們的牛羊,是他們的滅亡。
    陳玄禮派出去的那些“使者”,就是送給這兩頭畜生的毒餌。
    隻要他們敢張嘴吞下,大唐的刀鋒,便會順著他們的喉嚨,剖開他們的肚腹。
    目光繼續向西。
    越過隴右,越過河西走廊,是一片用細小字體標注的區域——安西都護府,西域三十六國。
    這裏剛剛經曆了一場叛亂,又被迅速平定。
    但李璘的目光並未在此停留太久。
    他的視線穿過帕米爾高原,投向了更遙遠的西方。
    那裏,一個龐大的陰影籠罩著地圖的邊緣。
    大食。
    這個新興的帝國,從西方的沙漠中崛起,吞噬了曾經盛極一時的波斯薩珊王朝。
    如今,它的兵鋒已經抵達蔥嶺,與大唐的西陲接壤。
    繼續向西,越過大食,便是那個被標注為“拂菻”的古老國度——東羅馬帝國。
    一個輝煌的名字,一個正在被大食不斷蠶食的殘軀。
    李璘的眉頭微微皺起。
    從長安出兵,遠征萬裏,去攻擊大食,甚至拂菻?
    後勤。
    這個詞刺入他狂熱的野心中。
    糧草,軍械,兵員的補充……
    跨越數個大漠,翻越無數雪山,補給線會被拉到極限,脆弱得不堪一擊。
    大唐的虎賁,縱然天下無敵,也可能不是敗給敵人,而是敗給饑渴。
    他不喜歡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
    他的手指在堪輿圖上緩緩滑動,在尋找一條新的路徑,一條能讓他繞開這片死亡沙海的路徑。
    他的指尖停了下來。
    在吐蕃高原的南麵,那片被河流與叢林切割得支離破碎的土地。
    天竺。
    玄奘法師西行求法之地。
    一個念頭,劃破了他腦中的迷霧。
    他想起了史書上一個近乎神話的記載。
    太宗年間,使者王玄策出使天竺,遇其內亂,新王無禮,竟劫掠大唐使團。
    王玄策脫身之後,並未狼狽逃回,而是憑大唐使節的身份,在吐蕃和泥婆羅借來數千兵馬,回身殺入天竺,破其都城,俘其國王,一人,便平定了一國。
    一人滅一國。
    何等的豪邁!
    何等的壯烈!
    王玄策能辦到的事,他李璘麾下那百戰百勝的虎狼之師,難道辦不到?
    一個全新的,更加宏偉、也更加瘋狂的計劃,在他心中迅速成型。
    西征之路,何必非要走那條黃沙漫天的絲綢之路?
    他俯下身,雙手撐在冰冷的堪輿圖上,整個身軀都壓在了這片江山之上。
    他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將整個南亞次大陸盡收眼底。
    第一步,滅吐蕃,平後突厥。
    這是根基,是掃清屋子,是為下一步的行動鋪平道路。
    一旦這兩個心腹大患被徹底鏟除,南詔與驃國,那兩個在西南邊陲搖擺不定的小國,便如失去了靠山的牆頭草,除了俯首稱臣,別無選擇。
    到那時……
    李璘的右手食指,從西域的邊緣,沿著崇山峻嶺向南劃下,直指天竺的西北。
    這是一路。
    他的左手食指,則從已經臣服的驃國出發,越過叢林,指向天竺的東南。
    這是另一路。
    兩路大軍,從兩個方向,狠狠夾向富饒卻分裂的天竺諸國。
    一馬平川。
    到那時,整個天竺的財富、人口、土地,都將成為大唐的囊中之物。
    以天竺為跳板,大唐的疆域將直接延伸至印度洋。
    屆時,無論是向西威逼大食,還是向南控製海路,都將易如反掌。
    吐蕃,南詔,天竺……
    這些名字,都將從堪輿圖上被抹去。
    取而代之的,是幾個嶄新的漢字——大唐安南都護府,大唐鎮西都護府。
    他的帝國,將空前絕後。
    燭火搖曳,映照著他年輕而冷酷的臉龐。
    他的眼中沒有一毫的猶豫或是不安,隻有一種近乎於神明的漠然,和一種吞噬天地的欲望。
    這天下,是他的棋盤。
    而他,是唯一的棋手。
    鐵騎所至,即為大唐疆土!
    翌日。
    天光微熹,晨鍾敲響,沉重的宮門在吱呀聲中緩緩開啟。
    太極殿內,金漆立柱擎著穹頂,光線昏暗,數百名文武百官身著朝服,分列兩側,靜默無聲。
    空氣凝滯得能滴出水來,隻聽得見彼此壓抑的呼吸和衣料摩擦的細微聲響。
    沉穩而清晰的腳步聲從殿後傳來,每一步都踏在眾臣的心尖上。
    李璘身著玄色龍袍,頭戴通天冠,麵無表情地走上禦階。
    他沒有看任何人,目光平視前方,這滿朝的公卿將相,不過是殿中冰冷的陳設。
    他落座於那張象征著天下至尊的龍椅之上,寬大的袖袍垂下,指節分明的右手隨意搭在龍首扶手上。
    那一瞬間,整個大殿的重量,似乎都壓在了他的身上,也從他身上,傾軋向殿下的每一個人。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內侍尖細的嗓音劃破了死寂。
    短暫的沉默後,國子監祭酒陳洪達顫巍巍地走出隊列,手中捧著一卷厚厚的奏疏。
    他已經年過花甲,胡須花白,此刻卻不得不強打精神,在這位年輕得過分的新君麵前,小心翼翼地履行自己的職責。
    “啟稟陛下。”
    陳洪達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今科取士,已於日前放榜。天下舉子,共計中舉者八百六十三人。名單在此,請陛下禦覽。”
    他將奏疏高高舉過頭頂。
    “按我大唐慣例,中舉者將入京,由陛下親自主持殿試,於其中遴選狀元、榜眼、探花,以彰皇恩浩蕩,為國選才。”
    說完,陳洪達深深叩首,伏地不起,等待著聖裁。
    殿試。
    這兩個字落入李璘的耳中,卻沒有激起他心中絲毫波瀾。
    他依舊是那副漠然的神情,在聽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幹的瑣事。
    他的目光掠過下方那一片烏壓壓的官帽,思緒卻飄向了三年前的長安。
    那時的他,還是寧王,被幽禁在王府之中,前途晦暗不明。
    一個雨夜,一個白衣飄飄的男人,提著一壺酒,醉醺醺地翻牆而入,闖進了他的書房。
    那人便是李白。
    “太白兄,深夜來此,不怕被禁軍拿下問罪麽?”
    當時的他,還帶著幾分少年人的警惕。
    李白哈哈大笑,將酒壺重重地頓在案上,酒香四溢。
    他滿不在乎地抹了抹嘴,一雙醉眼卻亮得驚人。
    “問罪?天下之大,何處可問我李太白之罪?”
    他湊近了,壓低了聲音,酒氣混雜著一種狂熱的氣息噴在李璘的臉上,“殿下,你信不信,這天下,很快就要換個主人了。”
    李璘當時瞳陳一縮。
    “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我當然知道!”
    李白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這龍椅,有德者居之,有能者居之,有膽者居之!聖上年邁,太子懦弱,安祿山那頭肥豬虎視眈眈。殿下,你甘心就這麽做一輩子的籠中鳥?”
    “我勸殿下,”
    李白的聲音充滿了蠱惑,“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