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納天下美人,封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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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就是他未來的後宮。
    她們的背後沒有盤根錯節的世家大族,她們無法成為外戚幹政的棋子,她們隻會是他李璘的女人,是他繁衍子嗣、穩固皇權的工具。
    他的目光在那些美麗的臉龐上停留了片刻,最終,卻還是回到了張良娣的身上。
    他看著她,看著這個為他精心挑選天下絕色,為他洗手作羹湯的女人。
    這些千挑萬選出來的美人,加在一起,似乎也及不上她此刻眼角眉梢那一抹溫柔的萬分之一。
    這個念頭在他的腦海中炸開,讓他心中一悸。
    他握著筷子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了。
    那隻握著象牙箸的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木箸的頂端,幾乎要被他生生捏碎。
    張良娣的目光從他手上掠過,隨即又落回他臉上,那雙溫柔的眼睛裏,情緒複雜難辨。
    她像是沒看到他瞬間的失態,隻是微微側身,對著那群戰戰兢兢的絕色女子,聲音依舊平穩:“都退下吧。”
    女孩子們如蒙大赦,躬身行禮,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仿佛一陣香風吹過,不留痕跡。
    殿內,隻剩下他們四人。
    氣氛並未因此鬆弛,反而因空間的開闊,更顯出一種無形的壓抑。
    張良娣沒有給這壓抑發酵的機會。
    她再次拍了拍手,這次進來的不是美人,而是兩名手腳麻利的侍女,她們合力抬著一個沉甸甸的紫檀木長匣,輕輕放在了桌案旁。
    “陛下,真人秀女,終究失了莊重。”
    張良娣打開木匣的銅扣,裏麵整齊地碼放著一卷卷畫軸。
    “妾身已命畫師將她們的容貌一一錄下,請陛下過目。”
    她素手纖纖,取出一卷畫軸,在身前的空地上緩緩展開。
    畫中是一個女子,眉如遠山,眼似秋水,一身淡綠色的羅裙,正臨水而立,神態間帶著江南女子特有的溫婉與愁思。
    “這是蘇州刺史進獻的秀女,姓蘇名晚,年方十六,擅長詩詞,一手簪花小楷寫得極好。”
    李璘的目光落在畫上,卻仿佛透過那宣紙,看到了張良娣低垂的眼睫。
    她的聲音,比畫中江南的水還要柔,卻也像那水一樣,將他與她隔開。
    她又展開一幅。
    畫風陡然一變,女子高鼻深目,長發編成數條小辮,綴著細小的綠鬆石,眼神大膽而熱烈,仿佛一簇燃燒的火焰。
    “這位來自西域龜茲,是都護府官員的女兒,名叫阿娜爾,能歌善舞,性子爽朗。”
    “這個不好看,”
    玉真公主終於找到了插話的機會,她湊過去指著畫上的女子,小聲嘟囔,“鼻子太高了,像個男人。還是江南的那個好,水靈靈的。”
    金仙公主穿著一身星月道袍,端坐不動,隻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又不動聲色地望向李璘。
    李璘依舊沉默著,隻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已經微涼的茶。
    茶水的苦澀,壓不住心底翻湧的燥意。
    張良娣對玉真公主的評價不置可否,她將畫卷收起,又拿出一幅。
    “這位是幽州人,將門之女,姓秦名歌。自幼隨父兄習武,性情剛烈,不輸男兒。”
    畫上的女子,英氣勃勃,眉宇間自有一股不凡之氣。
    “陛下,”
    張良娣將三幅畫並排擺好,抬起頭,終於正視著李璘,她的眼神清澈而坦然。
    “妾身以為,充實後宮,不僅是為陛下開枝散葉,也是為了江山社稷。天下之大,美人眾多,江南的溫婉,西域的風情,幽州的英氣,各有其美。陛下不必急於一時。”
    她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了些,卻愈發清晰。
    “而且,妾身以為,秀女與妃子,當有所不同。”
    這話一出,連一直事不關己的玉真公主都好奇地看了過來。
    “哦?有何不同?”
    李璘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冷意。
    張良娣從容不迫地解釋道:“以往選秀,女子入宮便定下名分,終身不得出。這對她們不公,也容易滋生外戚之心。妾身鬥膽,想為陛下擬一個新章程。”
    她的目光掃過兩位公主,最後落在李璘的臉上,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此次入選的秀女,不立即冊封。她們入宮後,先入學宮,由專人教導宮中禮儀、史書典籍。學成之後,可授予‘女官’之職,協助處理六宮事務。”
    “女官?”
    玉真公主瞪大了眼睛,“像上官婉兒那樣?”
    “正是。”
    “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皆有品階。”
    張良娣微微頷首,“女官有品級,有俸祿。若是她們在任上表現出眾,又得了陛下的賞識與喜愛,屆時再行冊封,擢升為妃,亦不為遲。”
    “那……要是她們一直沒得到賞識呢?”
    玉真公主追問,她天真的腦袋裏已經開始想象一群女子在宮裏讀書寫字的樣子了。
    張良娣的目光轉向她,帶著一絲淺淡的笑意:“這便是關鍵。秀女入宮,以二十五歲為限。過了二十五歲,若還未被冊封為妃,便由宮中賜還嫁妝,送其出宮,由官府出麵,為她們尋一門好親事,另嫁他人。”
    此言一出,滿室皆驚。
    連李璘都抬起了頭,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讓入宮的女子再出宮嫁人?
    這在大唐,簡直是聞所未聞之事。
    “太子妃,你……你這是什麽道理?”
    玉真公主結結巴巴地問,“進了宮的人,怎麽能再嫁給外麵的凡夫俗子?”
    “為何不能?”
    張良得反問,語氣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女子青春寶貴,難道就因為沒能得到君王垂青,便要在這深宮之中,蹉跎一生,孤獨終老麽?這對她們太殘忍了。”
    她又看向李璘:“陛下,您要的是一個穩固的後方,而不是一座堆滿女子怨氣的牢籠。讓她們有進亦有退,心懷感念,而非怨懟。如此,宮闈方能清淨,陛下也才能高枕無憂。”
    她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條,滴水不漏。
    從秀女的來源,到她們的未來,每一步都深思熟慮。
    她不僅是在為他挑選女人,更是在為他構建一個全新的、穩固的後宮體係。
    一個斬斷了世家幹政,充滿了流動性,甚至帶著一絲虛假“仁慈”的體係。
    她太聰明,也太能幹了。
    可她的這份能幹,此刻在李璘眼中,卻一刀一刀,將他與她之間的那點曖昧與溫情,割得幹幹淨淨。
    他看著她,看著她談論著他未來的女人們,談論著她們將如何取悅他,如何為他生兒育女,她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嫉妒,隻有作為“太子妃”的端莊與賢德。
    她真的是把他當成“陛下”,當成她的小叔子,再無其他。
    金仙公主一直沒有說話。
    她看著張良娣將一切安排得妥妥當當,心中卻警鈴大作。
    太妥當了。
    妥當得不像是臣妻,而像是……
    一個皇後在為自己的丈夫規劃江山。
    她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李璘。
    她的侄兒,這位新登基的帝王,從始至終,目光的落點其實隻有一個——他的嫂嫂。
    那眼神裏壓抑著的情感,是欣賞,是依賴,甚至……
    是一種近乎貪婪的占有欲。
    金仙公主的心,沉了下去。
    她很疼愛璘兒,可她更心係李唐的江山社稷。
    皇室的尊嚴,不容玷汙。
    兄終弟及,已是權宜之計,若是再鬧出弟娶兄嫂的醜聞……
    那李唐皇室,將成為天下人永遠的笑柄。
    皇嫂若是成了皇後,那置先太子於何地?
    置他們李家的臉麵於何地?
    不行,絕對不行。
    這個張氏,太聰明,也太危險了。
    她必須得做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