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無頭將軍宇文成都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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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璘那兩個字,輕飄飄的,卻兩座無形的山嶽,轟然砸在太極殿中。
“允了。”
崔月升渾身一顫,被抽走了最後力氣,整個人癱軟下去,額頭重重地磕在冰冷堅硬的金磚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他完了。
清河崔氏,完了。
一旦被扣上“動搖國本”、“圖謀不軌”的帽子,就算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李林甫這條老狗,是要將他們往死裏整!
而高踞龍椅之上的那位新君,顯然樂見其成。
大殿之內,死的寂靜。
方才還群情激奮、喊殺震天的文武百官,此刻全都噤若寒蟬。
他們能感受到,龍椅上傳來的那道目光,冰冷、銳利,不帶一毫的感情,在看一群螻蟻。
就在這凝滯得讓人窒息的氛圍中,一個身影從殿側的陰影裏緩緩步出。
他身著一襲玄色官袍,袍上並無繁複的紋飾,隻有袖口和衣領處用銀線繡著詭異的雲紋。
此人身形瘦高,麵容藏在一張純銀打造的麵具之下,麵具上沒有任何表情,隻在雙眼處留了兩個深不見底的孔洞。
他走得很慢,腳步聲輕得幾乎聽不見,卻像每一步都踩在了眾人的心跳上。
大唐不良帥,袁天罡。
百官之中,響起一陣壓抑的抽氣聲。
許多人下意識地垂下頭,不敢與那張銀色麵具對視。
不良人,天子爪牙,監察百官,暗行殺伐,這個名字本身就代表著恐懼。
袁天罡走到大殿中央,無視了跪倒一片的文武百官,也無視了站在一旁、麵色微沉的李林甫。
他徑直向著龍椅,微微躬身。
“陛下。”
他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帶著一種陰柔的涼意,不高不低,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或許,臣知道一些關於這‘無頭將軍’的事情。”
龍椅之上,李璘的目光終於從崔月升身上移開,落在了袁天罡身上。
他麵無表情,手指在龍椅的扶手上輕輕敲擊著,發出極有規律的“嗒、嗒”聲。
“講。”
一個字,簡潔,冷酷,不容置疑。
“喏。”
袁天罡直起身子,那雙藏在麵具後的眼睛,掃視了一圈殿內神色各異的眾人。
他的聲音再次響起,不疾不徐,在講述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幹的古老故事。
“神龍年間,則天大聖皇帝臨朝,長安城中,也曾出現過無頭將軍。”
此言一出,滿殿嘩然。
崔月升猛地抬起頭,絕望的眼中閃過錯愕。
李林甫的眉頭也緊緊皺了起來,他盯著袁天罡的背影,眼神陰晴不定。
袁天罡沒有察覺到眾人的反應,繼續用他那平穩得有些詭異的語調說道:“彼時,那無頭將軍也是深夜出沒於朱雀大街,手持一柄鳳翅鎦金鏜,身披鎖子黃金甲,胯下寶馬嘶鳴,隻是……同樣沒有頭顱。”
袁天罡枯瘦的手指在寬大的道袍袖中輕輕一撚,撚住了時光的塵埃。
他渾濁的眼珠轉向龍椅上的李璘,那眼神古井無波,卻又能映照出人心最深處的幽暗。
“陛下問得好。”
袁天罡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在死寂的太極殿中回蕩。
“狄梁公一生,斷案無數,活人無數,也殺人無數。他死後,既沒有留下萬貫家財,也沒有留下傳世的詩篇。他留下的東西,不多,卻足以讓後世的帝王,夜不能寐。”
此言一出,殿下群臣的心又一次被揪緊了。
讓帝王夜不能寐的東西?
這是何等的大逆不道!
李林甫的額頭上,冷汗已經匯成了溪流,順著他蒼老的臉頰滑落,滴入朝服的衣領,冰冷刺骨。
他不敢抬頭,隻能用盡全身力氣,將自己縮成一團,恨不得變成殿中一粒看不見的塵埃。
“哦?”
李璘的身體微微前傾,這個細微的動作,卻讓整個大殿的氣壓瞬間降低。
“說來聽聽。”
袁天罡微微躬身,是在整理思緒,又是在享受這份由他親手營造的、令人窒息的緊張感。
“狄梁公死後,仆從整理遺物,在其密室之中,發現了一具盔甲,還有一杆長兵。”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那是一具無頭的人屠甲,和一杆鳳翅鎏金鏜。”
無頭甲?
鳳翅鎏金鏜?
殿中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人屠甲,乃軍中重甲,非驍勇善戰的悍將不能披掛。
鳳翅鎏金鏜更是凶悍的馬上重兵器,非萬人敵不可駕馭。
狄仁傑一個文臣,要這種凶煞之物做什麽?
而且還是一具沒有頭盔的盔甲?
這其中透出的詭異與不祥,讓所有人都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李璘的眼神也變得銳利起來。
他盯著袁天罡,要看穿他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袁天罡沒有理會眾人的驚駭,自顧自地講了下去,他的聲音悠遠而空靈,從另一個時空傳來。
“此事,要從則天皇帝登基後的第十年說起。那一年,神都洛陽,出了一樁奇案。”
“當時,則天皇帝大肆啟用酷吏,屠戮李唐宗室與前朝舊臣,朝野上下,人人自危。每至深夜,洛陽城中便坊門緊閉,無人敢在街上行走。可即便如此,怪事還是發生了。”
“第一個死的,是左威衛大將軍,裴行方。他被發現死在自家的演武場上,身中十七鏜,每一鏜都正中要害,屍身被砸得不成人形。可詭異的是,他府邸的守衛,竟然沒有聽到一毫的打鬥聲。就,殺他的不是人,而是鬼。”
“第二個死的,是右武衛將軍,趙無恤。他死在回府的路上,連人帶馬,被一鏜貫穿,釘死在了朱雀大街的石板上。巡夜的武侯發現他時,鮮血流了一地,可方圓百步之內,除了死者的馬蹄印,再無第二個腳印。”
“第三個,第四個……半月之內,洛陽城中,前後有七位手握兵權的將軍,死於非命。死狀如出一轍,皆是被重鏜所殺,現場都透著無法解釋的詭異。”
袁天罡的聲音變得低沉,如同鬼魅的私語。
“一時間,神都之內,流言四起。有人說,是被則天皇帝冤殺的某位大唐猛將,從地府殺回了陽間,前來索命。更有甚者,說親眼在深夜見過那索命的惡鬼。他身披一副沒有頭顱的漆黑重甲,手持一杆閃著金光的鳳翅鏜,騎著一匹黑色的夢魘戰馬,在洛陽城的上空遊蕩。人們稱之為……無頭將軍。”
殿中群臣,不少人都聽得麵色發白,兩股戰戰。
即便是沙場宿將,此刻也覺得後頸發涼。
袁天罡繼續道:“流言愈演愈烈,軍心動搖。甚至有禁軍將領,夜裏不敢安睡,將床榻搬到了親兵的營房之中。則天皇帝震怒,敕令大理寺與刑部三日內破案。可那些酷吏,審訊犯人是把好手,對上這種沒頭沒腦的鬼神之案,卻是束手無策。三天過去,別說抓到凶手,連鬼影子都沒摸著一個。”
“最後,則天皇帝想到了一個人。”
“狄仁傑,狄梁公。”
“當時的狄公,正因反對設立‘銅匭’而觸怒天顏,被貶為小小的彭澤縣令。則天皇帝一道旨意,將他從千裏之外召回神都,授其為大理寺卿,專辦此案。並言明,若破不了案,他這顆腦袋,也不用留了。”
李林甫聽到這裏,心頭猛地一跳。
他忽然意識到,袁天罡說的不僅僅是狄仁傑的故事,更是說給他們這些新朝之臣聽的!
這案子,分明就是影射如今的朝局!
李璘依然麵無表情,但叩擊扶手的手指,卻不知何時又開始了有節奏的敲擊。
“嗒……嗒……嗒……”
每一下,都敲在眾人的心坎上。
袁天罡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殿下的韓信、白起、霍去病等人,然後才繼續說道:“狄公臨危受命,第一件事,不是查閱卷宗,也不是勘驗屍身。他隻向上陽宮裏的那位,要了一樣東西。”
“他要了什麽?”
李璘終於開口問道。
“他要了……神都洛陽內外,所有駐軍將領的兵器、甲胄名冊。”
袁天罡的嘴角,勾起若有若無的弧度。
“則天皇帝問他為何,他說,鬼神之說,不過是庸人自擾。能用鳳翅鎏金鏜這種重兵器,殺人於無聲無息之間,必定是世間一等一的猛將。這種人,絕非無名之輩。與其滿世界去追查虛無縹緲的鬼影,不如先看看,這神都之內,到底誰有這個本事。”
“名冊很快就送到了狄公的案頭。他把自己關在房裏,整整一夜沒有出門。第二天一早,他便拿著一份名單,進了宮。”
“他對則天皇帝說,凶手,就在這份名單裏。但要抓住他,還需要演一場戲。”
“那夜,狄公請了當時碩果僅存的一位李唐宗室老將,英國公的後人李敬業之孫,李昭,在府中設宴。對外宣稱,是為了安撫軍心。宴會之上,歌舞升平,推杯換盞,一派祥和。”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英國公府早已被狄公布下了天羅地網。三千羽林衛的精銳,埋伏在府邸的各個角落。而狄公自己,就坐在正堂之上,平靜地喝著茶,隻是一個普通的賓客。”
“三更時分,酒宴將散,賓客陸續離去。李昭也喝得酩酊大醉,由兩名家丁攙扶著,返回後院的寢房。就在他們穿過花園的假山時,異變陡生!”
袁天罡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金石之音。
“一道黑影,如鬼魅,從假山後閃出!他身形高大,全身包裹在漆黑的甲胄之中,手裏提著一杆鳳翅鎏金鏜,月光照在上麵,泛著森然的寒光。最可怕的是,他的脖子上,空空如也!他真的……沒有頭!”
“啊!”
殿中,有膽小的文官,竟失聲叫了出來。
“那兩名攙扶的家丁,當場嚇得魂飛魄散,癱倒在地。黑影卻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徑直衝向了‘李昭’。他手中的鳳翅鎏GIN鏜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帶著撕裂空氣的厲嘯,當頭砸下!”
“這一鏜,若是砸實了,別說是人,就算是一塊鐵,也要被砸成齏粉!”
“可就在此時,那個醉醺醺的‘李昭’,身形卻猛地一矮,以一個絕不可能的角度,避開了這致命一擊。同時,他反手從腰間抽出一柄軟劍,如毒蛇出洞,直刺黑影的咽喉!”
“鐺!”
“一聲脆響,火星四濺。軟劍刺在了黑影的脖頸處,卻被堅硬的甲胄擋開。而那個所謂的‘李昭’,也借力向後一翻,露出了他的真麵目。”
“他根本不是什麽李昭,而是則天皇帝身邊最得力的護衛,大內第一高手,上官婉兒!”
“原來,這從頭到尾,都是狄公設下的一個局!他早已算到,凶手在連殺七人之後,必然會把目標對準李昭這位前朝老將,以徹底攪亂軍心。所以,他將計就計,讓上官婉爾假扮李昭,引蛇出洞!”
“黑影一擊不中,也有些意外。他沒有戀戰,轉身就想遁入黑暗。可他快,狄公的後手更快!隨著上官婉兒一聲令下,四麵八方,無數的火把瞬間亮起,將整個花園照如白晝。三千羽林衛手持弓弩,將黑影團團圍住,箭矢上弦,引而不發。”
“狄公緩步從正堂走出,他看著被圍在中央的無頭黑影,平靜地說道:‘薛將軍,束手就擒吧。’”
“此言一出,全場皆驚。上官婉兒也不可思議地看著狄公。薛將軍?哪個薛將軍?”
“那黑影聞言,身形猛地一震。他緩緩地抬起手,摘下了那件遮蔽住他頭顱的特製肩甲。月光下,一張布滿刀疤、飽經風霜的臉,露了出來。”
“竟然是他!左金吾衛大將軍,薛紹!”
“則天皇帝的女婿,太平公主的……第一任駙馬!”
這個名字一出,太極殿內,再次陷入了死的沉寂。
連李璘的瞳孔,都微微收縮了一下。
薛紹!
這個名字,對於李唐皇室而言,太過敏感。
他不僅僅是駙馬,他的母親還是唐太宗李世民的女兒城陽公主,他自己,也算是李唐宗親。
後來,因為兄長薛顗參與李衝的謀反,被牽連下獄,最後活活餓死在獄中。
太平公主為了救他,甚至跪在上陽宮外三天三夜,可則天皇帝,終究沒有鬆口。
原來是他!
眾人心中的謎團,瞬間解開了一半。
“沒錯,就是他。”
袁天罡的聲音裏,帶上了歎息。
“薛紹,本就是當世猛將。當年隨軍征討吐蕃,曾有萬軍之中,陣斬敵酋的記錄。他要模仿一個無頭將軍,無論是武藝還是身形,都綽綽有餘。”
“隻是,誰也想不到,他竟然沒死。更想不到,他會用這種方式,回來複仇。”
“狄公看著他,緩緩說道:‘你殺的七個人,當年都曾參與構陷過你的兄長。你想殺光他們,然後,再殺了則天皇帝,為你兄長,為你薛家,也為你自己報仇。我說的,可對?’”
“薛紹沒有回答,隻是用一雙血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狄公。那眼神裏的恨意,要將天地都焚燒殆盡。”
“狄公又說:‘你那身盔甲,是特製的。頭盔與肩甲連為一體,又塗上了黑漆,夜色之中,看上去就像沒有頭顱一樣。而你在殺人之後,故意留下一些鬼神的痕跡,比如抹去自己的腳印,就是要將此事,引向鬼神之說,以掩蓋你的真實目的。’”
“‘隻可惜,你算錯了一件事。’狄公搖了搖頭,‘你殺心太重,也太迷信自己的武勇。鳳翅鎏金鏜乃百兵之霸,威力絕倫,但也正因如此,天下能用此兵器的人,屈指可數。你用它殺人,就等於在自己的臉上,刻上了名字。’”
“話音落下,薛紹突然仰天長嘯,聲如龍吟虎吼,充滿了無盡的悲憤與不甘。他手中的鳳翅鎏金鏜一振,不退反進,竟是朝著狄仁傑的方向,發動了決死衝鋒!”
“可他剛衝出兩步,一支冷箭,就從黑暗中射出,精準地沒入了他的咽喉。”
“出手的人,是狄公。他袖中藏著一具小巧的機括袖弩。”
“薛紹高大的身軀轟然倒地,那杆鳳翅鎏金鏜,也‘哐當’一聲,掉落在地。臨死前,他的一雙眼睛,依舊死死地瞪著上陽宮的方向。”
“案子,就這麽破了。”
袁天罡的故事,講完了。
他抬起頭,再次看向龍椅上的李璘,聲音恢複了平靜。
“事後,狄公將那具無頭人屠甲和鳳翅鎏金鏜,帶回了府中的密室,一放,就是許多年。”
“有人問他,為何要留下這兩件不祥之物。”
“狄公說,這盔甲和長鏜,應該時時警醒後人。權力是天下最烈的毒藥,它能讓親人反目,夫妻成仇。它也能讓忠臣,變成惡鬼。”
“這無頭的盔甲,不是薛紹,而是懸在每一個手握權柄之人頭頂的利劍。它在問,當你們大權在握,屠戮天下之時,可還記得,自己是誰?可還記得,自己的項上人頭,是否還安穩?”
他的描述,讓在場的許多官員都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這不就和昨夜出現的情形一模一樣嗎?
原本以為薛紹死,便再沒有無頭將軍。
可是!
離奇的事情又發生了!
“長安城內,接二連三的死人,長安城惶恐。”
“當時,朝野震動,流言四起,說是什麽前隋大將顯靈,怨氣不散,要向李唐索命。則天大聖皇帝震怒,下令徹查。然而,無論是京兆府的捕快,還是大理寺的官員,追查數日,都一無所獲。那無頭將軍來無影去無蹤,真的是九幽之下的惡鬼。”
“傳聞宇文成都在揚州被李元霸所殺,屍骨無存,如何會顯靈於長安?”
兵部尚書耿直地提出了疑問。
“這正是狄公的過人之處。”
袁天罡的聲音恢複了平穩,“狄公言道,正史記載宇文成都死於揚州,但民間野史卻有不同說法。有說其被分屍,頭顱被李唐皇室帶回長安,作為戰利品炫耀,後不知所蹤。其無頭屍身則被部下偷運出城,秘密安葬。”
“狄公認為,所謂顯靈,必有緣由。他查遍了長安城所有的地圖,最後將目光鎖定在了一處地方——城西,一座早已廢棄的前朝兵器監。”
“當狄公推開兵器監那扇腐朽的大門時,濃烈的血腥氣和鐵鏽味撲麵而來。而在那空曠的廢棄監院正中,他們看到了一具無頭的鎧甲,靜靜地立在那裏。那鎧甲的樣式,正是前隋的製式,而旁邊地上,插著的,便是一柄鳳翅鎦金鏜!”
“嘶——”大殿中,倒吸涼氣的聲音此起彼伏。
崔月升等人聽得心驚肉跳,這故事的發展,和他們遇到的事情何其相似!
難道這世上,真有鬼神?
“更詭異的是,”
袁天罡繼續道,“那具鎧甲的胸口,插著一支箭。一支……大唐製式的狼牙箭。”
“狄公上前,仔細查看了那具鎧甲。他發現,鎧甲的內部,並非空無一物,而是被人用精巧的機關和皮革,支撐起了一個人形。而那股濃烈的血腥氣,則來自於藏在鎧甲內的數個豬血囊。”
“至於那匹嘶鳴的寶馬,不過是在馬嘴裏塞了特製的哨子,一旦拉動機關,便會發出類似戰馬嘶鳴的聲音。所謂的無頭將軍,從頭到尾,都不過是一場……騙局。”
“騙局?”
李林甫冷笑一聲,插話道:“袁帥說了半天,這不還是裝神弄鬼的把戲嗎?與本相所言的‘動搖國本’,又有何異?”
袁天罡緩緩轉過身,正對著李林甫,銀色麵具在昏暗的殿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
“李相莫急。狄公的故事,還沒講完。”
“狄公當場便斷定,此事絕非鬼神作祟,而是人為。但他不明白,為何有人要大費周章,假扮一個前朝的亡魂。直到……他在那鎧甲的腳下,發現了一行用血寫的小字。”
袁天罡的聲音,帶著魔力,將所有人的心神都牢牢抓住。
“那行字寫的是什麽?”
李璘終於再次開口,他的手指停止了敲擊,身體微微前傾,顯然也被這個塵封的舊案提起了興趣。
袁天罡對著龍椅,再次躬身。
“陛下,那行字寫的是——”
“‘紫微星黯,太白當空;武代李興,天命歸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