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不良帥袁天罡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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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天罡的聲音落下,那股因揭示禁忌而帶來的恐慌卻在他身上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曆經了三百載風霜的沉凝與冷酷。
    他那張隱藏在麵具下的臉,此刻的表情無人能見,但他的聲音,卻如古井般波瀾不驚,每一個字都帶著金屬質感。
    “陛下,此事,還需要謹慎對待了。”
    他轉向李璘,微微躬身。
    那具凶物已經近在咫尺,卷起的腥風吹動著袁天罡的衣袍,可他置身於風暴的中心,紋絲不動。
    “不過,既然知道了他的真身,那接下來,便交給老夫吧。”
    這番話,他說的平淡至極。
    他口中的“真身”,不是什麽玄冥教的終極兵器,不是什麽刀槍不入的屍祖,而僅僅是一件需要處理的尋常物件。
    李璘的目光依舊鎖定在那具衝來的“凶骨”之上,他沒有說話,隻是極其細微地,點了點頭。
    一個點頭。
    便是君王的允諾,是至高無上的信任。
    就是這個瞬間,袁天罡動了。
    他並非前衝,也非閃躲。
    他的身影隻是在原地淡化,如同水墨滴入清水,倏然散開。
    下一刻,他已然站在了十大將軍陣前,直麵那攜帶著山崩海嘯之勢的李元霸。
    沒有驚天動地的氣浪,沒有光華四射的內力。
    袁天罡就那麽靜靜地站著,亙古以來便矗立在那裏的山嶽。
    他身上那件寬大的黑色鬥篷無風自動,獵獵作響,難以言喻的威壓,如水銀瀉地,瞬間籠罩了整個戰場。
    那是超越了殺氣,淩駕於戰意之上的存在感。
    是歲月,是死亡,是天道本身。
    韓信、白起、項羽,這三位傲絕千古的將星,在感受到這股氣息的瞬間,瞳孔驟然收縮。
    他們布下的鐵壁軍陣,那由無盡戰意與殺伐之氣凝結成的無形巨盾,在這股威壓麵前,竟像是烈日下的薄冰,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咯吱”聲。
    他們感受到的不是威脅,而是來自生命層次的絕對壓製。
    螻蟻仰望蒼穹,本能地感到自身的渺小。
    “吼——!”
    李元霸的凶性被徹底激發。
    在他的認知裏,沒有恐懼,沒有退縮,隻有撕碎眼前一切活物的本能。
    眼前這個黑袍人散發出的氣息讓他感到極度的不適與煩躁。
    他咆哮著,雙臂肌肉虯結如老樹盤根,手中的鳳翅鎏金鏜劃破長空,帶起尖銳到刺耳的音爆,攜著萬鈞之力,朝著袁天罡的頭顱悍然砸下!
    這一擊,足以將一座城門連同城牆都砸成齏粉!
    然而,袁天罡未動。
    他甚至沒有抬眼去看那呼嘯而來的鏜。
    就在鳳翅鎏金鏜即將觸及其頭頂的刹那。
    他抬起了手。
    一隻手,一隻戴著黑色手套,看起來並無出奇之處的手。
    他的動作不快,甚至有些緩慢,卻精準地捕捉到了一個所有人都無法想象的空隙。
    不是格擋,不是招架。
    那隻手掌穿過了鏜的縫隙,輕描淡寫地,按在了李元霸那顆碩大的頭顱之上。
    “嗡——!”
    時間在這一刻凝固了。
    那足以開山裂石的鳳翅鎏金鏜,在距離袁天罡頭頂不足三寸的地方,戛然而止。
    李元霸那龐大而充滿爆發力的身軀,前衝的姿態,揮鏜的動作,所有的一切,都在這一掌之下,被強行按下了暫停。
    他全身的骨骼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腳下堅硬的青石地麵,以他的雙腳為中心,蛛網裂痕瘋狂蔓延,瞬間龜裂出一個深達數尺的巨坑。
    可他,就是無法再前進分毫,無法再將手中的鳳翅鎏金鏜落下半分!
    那隻按在他頭顱上的手掌,不是血肉之軀,而是整個天地的重量。
    李元霸瘋狂地掙紮,喉嚨裏發出困獸嘶吼,四肢的肌肉鼓脹到了極限,青黑色的血管如同扭曲的蚯蚓般在皮膚下蠕動。
    他那無匹的巨力,足以掀翻江河的力量,此刻卻像是撞上了一座無邊無際的太古神山,所有的力量都被盡數吸收、化解,沒有激起一毫的波瀾。
    袁天罡緩緩抬起頭,麵具之下,那雙深邃不見底的眼眸,第一次正視著眼前的這具“凶骨”。
    “玄冥教……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他發出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玩味,更多的,卻是俯瞰眾生的漠然。
    “竟敢將主意,打到本帥的前朝故人身上。”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按在李元霸頭上。
    結印瞬間布下!
    “吼!!!”
    前所未有的劇痛終於穿透了那層層屍氣與凶煞的隔絕,直達李元霸那殘缺的意識核心。
    他發出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淒厲的咆哮,那不再是單純的凶獸怒吼,而是夾雜著源於靈魂深處的恐懼!
    他手中的鳳翅鎏金鏜“當啷”一聲,脫手墜地,砸在地上,激起漫天煙塵。
    他那龐大的身軀劇烈地顫抖著,抽搐著,卻依舊被那隻手牢牢地禁錮在原地,動彈不得。
    整個世界,一片死寂。
    無論是遠處的禁軍,還是近處的十大將軍,所有人都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這匪夷所思的一幕。
    那橫衝直撞,無人可擋,逼得白起、項羽這等級數的猛將都必須聯手抗衡的絕世凶物,此刻,就像一隻被捏住了後頸的野貓,在那個神秘的黑袍人手中,毫無還手之力。
    這,就是大唐不良帥。
    這,就是活了三百年的袁天罡!
    數十道黑色的影子,如同從地底滲透出的墨跡,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廣場的各個角落。
    他們全都穿著與袁天罡相似的服飾,頭戴鬥笠,麵覆玄鐵麵甲,隻露出一雙雙冷酷而毫無感情的眼睛。
    他們的氣息與黑暗完美融合,若非親眼所見,即便是白起這等殺神也難以察覺到他們的存在。
    不良人。
    大唐最鋒利的暗刃,終於在沉寂多年後,再次露出了它的獠牙。
    為首的幾名不良人手中抬著一口巨大的棺槨。
    那棺槨通體漆黑,不知是用何種木料製成,沉重無比,表麵烙印著朱砂繪製的複雜符文,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壓抑氣息。
    他們行動間沒有任何多餘的聲音,步伐整齊劃一,一個整體。
    走到近前,他們將棺槨重重地放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袁天罡甚至沒有回頭,隻是淡淡地吐出一個字。
    “封。”
    指令一下,不良人立刻行動起來。
    兩人上前,從腰間解下手臂粗細的玄鐵鎖鏈。
    那鎖鏈上同樣刻滿了細密的符文,在月光下閃爍著詭異的紅芒。
    “嘩啦啦……”
    鎖鏈拖過地麵的聲音刺耳無比。
    他們將已經徹底失去反抗能力的李元霸如同捆縛牲畜,用玄鐵鎖鏈一圈圈地纏繞起來。
    鎖鏈每接觸到李元霸的皮膚,便會冒起一縷縷黑煙,發出“滋滋”的聲響,在灼燒著什麽不潔之物。
    隨後,又有四名不良人上前,合力抬起被捆成粽子的李元霸,毫不費力地將他扔進了那口漆黑的棺槨之中。
    “砰!”
    沉重的棺蓋合上,將一切都隔絕在內。
    最後,一名不良人取出一疊黃色的符紙,迅速在棺蓋的七個方位各貼上一張。
    他口中念念有詞,指尖劃過,那些符紙竟無火自燃,最終化作七個血紅色的“鎮”字,深深烙印在了棺木之上。
    做完這一切,所有不良人再次退後,垂手而立,重新化作一尊尊沉默的影子,從未動過。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沒有一毫的拖遝,充滿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效率。
    直到此時,袁天罡才緩緩轉過身,一步步走向禦座的方向,走向那位新君。
    禁軍和將軍們不自覺地讓開一條道路,沒有人敢直視他的目光。
    那麵具之下,隱藏著足以吞噬一切的深淵。
    他在距離李璘十步之遙的地方停下,微微躬身,那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
    “啟稟陛下,此地不是商議之地。”
    “今夜,臣會徹查玄冥教之事,明日再向陛下詳稟。”
    他的語氣依舊是臣子的恭敬,但話語間卻帶著不容置喙的決斷。
    他不是在請求,而是在告知。
    李璘端坐於龍輦之上,麵色平靜如水。
    他深邃的眼眸凝視著下方這個籠罩在黑袍中的神秘人物。
    從始至終,他的臉上都沒有流露出太多的驚訝。
    這就是不良帥,活了三百年的老怪物。
    一個能輕易鎮壓李元霸這等凶物的存在,一個忠於大唐,卻又遊離於皇權之外的恐怖力量。
    是刀,也是雙刃劍。
    李璘心中念頭飛轉,但口中隻是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去吧。”
    聲音不大,卻帶著帝王應有的威嚴與決斷。
    他沒有多問,也沒有表現出過多的好奇。
    身為帝王,他隻需要結果。
    過程,那是臣子該操心的事。
    說完,他便移開了目光,這件事已經翻篇。
    “朕,回宮了。”
    隨著他一聲令下,龍輦緩緩調轉方向,禁軍護衛們立刻收攏陣型,簇擁著帝王向皇城深處行去。
    自始至終,李璘沒有再看袁天罡一眼。
    袁天罡站在原地,麵具下的雙眼看著那遠去的龍輦,不知在想些什麽。
    直到那片明黃色的儀仗徹底消失在宮殿的陰影之後,他才收回目光,轉向身後那口漆黑的棺槨。
    “回殿。”
    他轉身,向著另一片黑暗走去。
    數十名不良人抬起沉重的棺槨,悄無聲息地跟在他的身後,如同鬼魅,迅速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不良人大殿。
    這裏是長安城內一處不為人知的所在,終年不見天日,隻有牆壁上燃燒的火把,將殿內照得忽明忽暗。
    大殿空曠而陰森,四周的牆壁上掛滿了各種兵器、刑具,以及無數寫滿了名字的竹簡。
    空氣中彌漫著鐵鏽、血腥和陳腐紙張混合在一起的古怪味道。
    那口封印著李元霸的巨大棺槨,此刻正靜靜地停放在大殿中央。
    袁天罡獨自一人站在棺槨之前,他摘下了頭上的鬥笠,露出了那張標誌性的玄鐵麵具。
    他伸出手,蒼白而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棺蓋上那七個血紅的“鎮”字烙印。
    “玄冥教……”
    他低聲自語,沙啞的聲音在大殿中激起陣陣回音。
    “偷了本帥的九幽玄天神功,又染指本帥的前朝故人……你們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他的一根手指在其中一個“鎮”字上輕輕一點。
    “嗡……”
    整個棺槨突然劇烈地顫動了一下,內部傳來一聲沉悶至極的撞擊聲,那被封印的凶物在不甘地嘶吼。
    但,也僅此而已。
    片刻之後,棺槨便重歸於平靜。
    “哼。”
    袁天罡發出一聲冷哼。
    “落入本帥手中,是龍,你也得盤著!”
    他收回手,轉身走上大殿盡頭的高台,在一張由整塊巨石雕琢而成的座椅上坐下。
    “來人。”
    隨著他一聲令下,兩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高台之下。
    正是三十六天罡中的天魁星與天傷星。
    “大帥。”
    兩人單膝跪地,聲音恭敬。
    袁天罡的手指輕輕敲擊著石椅的扶手,發出“嗒、嗒、嗒”
    的規律聲響,在這寂靜的大殿裏顯得格外清晰。
    “查。”
    他隻說了一個字。
    “將玄冥教在長安城內的所有據點,所有人員,給本帥一根草一根草地拔幹淨。”
    “臣,遵命!”
    “另外,”
    袁天罡的聲音頓了頓,“派人去一趟晉陽。”
    天魁星抬起頭,麵具下的眼神閃過疑惑。
    袁天罡的目光穿透了殿堂的穹頂,望向了遙遠的北方。
    “李克用……這個沙陀人,最近有些不安分了。”
    “去告訴他,他那十三太保,本帥很感興趣。讓他管好自己的人,否則,通文館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是!”
    “還有,”
    袁天罡的語氣變得更加冰冷,“岐王李茂貞,可有消息?”
    天傷星躬身回答:“回大帥,尚無。自從他進入十二峒,便音訊全無。”
    “廢物。”
    袁天罡的聲音裏聽不出喜怒,“一個大活人,說沒就沒了?繼續找。找不到他,就把十二峒給本帥翻過來!”
    “遵命!”
    兩人領命,身影一閃,再次消失在黑暗之中。
    大殿內,又隻剩下袁天罡和那口漆黑的棺槨。
    他靜靜地坐著,目光重新落在那棺槨之上,要看穿那厚重的棺木,看清裏麵那具被強行扭曲了宿命的“凶骨”。
    三百年的時光,他見過太多的野心家,太多的陰謀詭計。
    龍輦緩緩駛入太極宮,車輪碾過青石板的聲音在死寂的夜裏顯得格外刺耳。
    李璘端坐於車輦之內,雙目緊閉,但他的腦海卻比車外的長安城還要喧囂。
    那道魁梧、狂暴、不似人間的身影,如同烙鐵般燙在他的眼簾之上,揮之不去。
    李元霸。
    一個本該塵封於史書中的名字,一個早就該腐朽在墳墓裏的怪物,卻活生生地出現在他麵前,帶著足以撕裂天地的力量,向他發起了最原始的衝撞。
    這不是刺殺。
    李璘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玉帶,冰涼的觸感讓他紛亂的思緒稍稍沉澱。
    刺客講究一擊斃命,講究隱秘。
    而今夜這場屠戮,更像是一場血淋淋的示威,一場狂妄至極的宣告。
    有人在告訴他,即便你坐上了這張龍椅,朕也能將你從上麵扯下來,摔得粉身碎骨。
    回到甘露殿,他揮退了所有宮人內侍。
    空曠的殿宇內,燭火搖曳,將他一個人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如同鬼魅。
    他走到殿中央,那股濃烈的血腥氣還附著在他的龍袍之上,鑽入他的鼻息。
    會是誰?
    第一個跳入他腦海的,是那個被他囚禁在東宮的“太子”,他的好皇兄,李亨。
    一張懦弱、驚恐、永遠帶著討好笑容的臉浮現出來。
    李璘嘴角扯出冷酷的弧度。
    就憑他?
    那個連直視自己雙眼都不敢的廢物,有膽子驅動李元霸這種凶神?
    不可能。
    李亨頂多是別人推到台前的一麵旗幟,一個可悲的傀儡。
    他沒有這個腦子,更沒有這個魄力。
    那躲在李亨背後提線的人,才是真正的敵人。
    李璘的目光越過殿門,望向了遙遠的北方。
    地圖,在他的腦中徐徐展開。
    大唐的疆域遼闊,但並非每一寸土地都對他俯首帖耳。
    晉陽,李克用。
    這個被太上皇李隆基收養的沙陀人,這位野心勃勃的晉王。
    李璘能看到那片風沙彌漫的土地上,一頭獨眼的蒼狼正虎視眈眈,覬覦著中原的繁華。
    李隆基給了他姓氏,給了他王爵,給了他兵馬,卻喂不飽他的野心。
    通文館,十三太保。
    好大的名頭。
    李璘的手指在空氣中輕輕一點,點在了晉陽的位置上。
    “沙陀狗,也配姓李?”
    他低聲自語,聲音裏滿是毫不掩飾的輕蔑與殺意。
    安祿山已經死了,但李隆基留下的禍根,遠不止一個。
    李克用就是其中最強壯,也最貪婪的一條。
    驅使李元霸這種前朝的怪物,需要的不隻是膽魄,更需要不敬天、不畏祖的狂悖。
    李克用,有這個動機,也有這個實力。
    隨即,李璘的視線又轉向了西方。
    鳳翔。
    岐王,李茂貞。
    相比於李克用的張揚跋扈,李茂貞這個人,更像是一條潛伏在幽深潭水下的毒蛇。
    他同樣是李隆基冊封的異姓王,手握重兵,割據一方。
    更有趣的是,不良人的情報裏說,這個人已經失蹤許久,據說是去了什麽神秘的十二峒。
    失蹤?
    李璘冷笑一聲。
    在這天下大亂的棋局上,一個重要的棋手無緣無故地“失蹤”,本身就是最大的疑點。
    要麽是死了,要麽,就是在謀劃著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
    他更傾向於後者。
    一個能忍耐、會隱藏的敵人,遠比一個齜牙咧嘴的敵人要可怕得多。
    誰知道他是不是在十二峒裏找到了什麽驅神弄鬼的法子?
    更何況,李茂呈的背後,還有一個幻音坊。
    他的妹妹,那位神秘的女帝,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兄妹二人,一明一暗,一剛一柔,掌控著岐國,將那片土地經營得如鐵桶。
    李璘踱到窗邊,看著窗外漆黑的夜幕,眼神愈發幽深。
    李克用,李茂貞。
    這兩頭被太上皇親手喂養大的猛虎,如今正對著他的皇位,流著貪婪的口水。
    今夜這場殺戮,極有可能是他們其中之一的手筆。
    甚至……
    是他們聯手所為。
    還有一個關鍵。
    玄冥教。
    那些被打得支離破碎的屍人,身上殘留的氣息,無不指向這個以操控屍體聞名的邪教。
    玄冥教就像是一群聞著血腥味圍攏過來的禿鷲,他們本身或許沒有顛覆天下的野心,但他們絕對不介意依附於某個強大的野心家,從中分一杯羹。
    他們是李克用的爪牙?
    還是受了李茂貞的雇傭?
    李璘緩緩坐回龍椅,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冰冷的扶手。
    “嗒……嗒……嗒……”
    一下,又一下。
    思緒在電光石火間交織,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在他心中成型。
    李亨是餌,晉王是狼,岐王是蛇,玄冥教是爪牙。
    他們盤根錯節,互為表裏,共同的目標,就是他身下的這張椅子。
    “有趣。”
    李璘的臉上,非但沒有恐懼,反而浮現出一抹嗜血的興奮。
    他從不畏懼敵人,隻怕敵人不夠強,讓他的征服顯得太過無趣。
    前朝的怪物又如何?
    當世的梟雄又怎樣?
    他連天命都敢逆,連神佛都敢囚,又豈會怕這幾個藏頭露尾的宵小之輩?
    “陳玄禮。”
    他對著空無一人的大殿,淡淡地開口。
    一名老太監的身影,如同從陰影中滲透出來,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殿下,恭敬地垂首。
    “奴婢在。”
    “傳朕旨意,召司馬懿、賈詡,入殿議事。”
    “遵旨。”
    陳玄禮躬身退下,身影再次融入黑暗。
    李璘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他需要他麾下最毒的兩條毒蛇,來為他好好謀劃一番,該如何將這些膽敢挑釁他的豺狼毒蛇,一網打盡。
    是先敲山震虎,拿那頭最紮眼的晉王開刀?
    還是先引蛇出洞,看看那條躲在暗處的岐王,究竟有什麽底牌?
    不。
    小孩子才做選擇。
    他,全都要。
    他要讓這些自以為是的藩王,這些活在舊時代的餘孽,都清清楚楚地看明白。
    時代,已經變了。
    這天下,現在姓李。
    是他李璘的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