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朝堂之上,血染金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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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天色是灰蒙蒙的,像一塊髒了的抹布,透不出光亮。
    沉重的鍾聲在長安城上空回蕩,一聲又一聲,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這不再是報曉的晨鍾,更催命的喪鍾。
    朱雀大街上,死的寂靜。
    往日裏天還未亮就開始喧囂的早市,今日連一個攤販的影子都看不到。
    家家戶戶門窗緊閉,這座城市在一夜之間,變成了一座空城,一座鬼城。
    通往宮城的道路上,一頂頂官轎在壓抑的沉默中前行。
    轎夫們連腳步聲都放得極輕,生怕驚擾了什麽。
    太極殿前,氣氛更是凝重到了極點。
    文武百官們從轎中走出,一個個麵色慘白,眼下烏青,顯然是一夜未眠。
    他們彼此間不敢對視,更不敢交談,隻是低著頭,像一群即將被送上祭台的牲畜,快步走入那座讓他們感到徹骨寒冷的宮殿。
    李林甫走在最前麵,他感覺自己的雙腿灌了鉛,每一步都無比沉重。
    昨夜,安國觀被禁軍和不良人圍得水泄不通,隨後便是一場慘烈的大清洗。
    他安插在觀內的眼線,一夜之間,全都斷了聯係。
    他不知道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但那衝天的火光和隱約傳來的淒厲慘叫,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更不知道,那位喜怒無常的新皇,今天又會在這朝堂之上,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
    當所有官員都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定,整個太極殿安靜得能聽到彼此沉重的心跳聲。
    “陛下駕到——”隨著內侍尖細的唱喏,李璘的身影出現在了禦座之後。
    他今日,沒有穿那身象征著無上皇權的玄色龍袍,而是換上了一身漆黑的甲胄。
    那甲胄的樣式極為簡潔,沒有任何華麗的雕飾,隻有在肩甲和護心鏡的位置,用暗金色的絲線繡著猙獰的龍紋。
    甲葉在殿內燭火的映照下,反射著幽冷的光,上麵還凝固著未幹的血跡。
    他一步步走上禦階,甲葉碰撞發出的“鏗鏘”聲,在這死寂的大殿裏,顯得格外刺耳。
    他沒有坐下,而是站在龍椅之前,按著腰間的佩刀,冰冷的目光緩緩掃過下方噤若寒蟬的文武百官。
    所有被他目光掃到的人,都下意識地垂下了頭,感覺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眾卿,昨夜睡得可好?”
    李璘終於開口,聲音平淡,卻讓所有人都打了個哆嗦。
    無人敢應答。
    李璘嘴角扯出一個冷酷的弧度。
    “看來,是睡得不怎麽好。”
    他轉過身,對著殿外,淡淡地說道:“帶上來。”
    話音剛落,殿外傳來一陣鐵鏈拖地的“嘩啦啦”聲,以及雜亂的腳步聲。
    數十名身披重甲的禁軍,如狼似虎地押著一群人走了進來。
    這群人,正是昨夜在安國觀內尋歡作樂的朝廷大員們。
    他們身上的官袍早已被撕扯得破破爛爛,臉上身上滿是汙泥和血跡,頭發散亂,形容枯槁,哪裏還有半分平日裏道貌岸然的模樣。
    “噗通!”
    “噗通!”
    他們一被押進大殿,便腿一軟,爭先恐後地跪倒在地,將頭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磚上。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
    “臣等知錯了!臣等再也不敢了!”
    “臣隻是一時糊塗,被那些妖道所惑啊陛下!求陛下開恩!”
    一時間,大殿內,哭喊聲、求饒聲、磕頭聲混成一片,場麵混亂不堪。
    李林甫看著跪在最前麵的吏部侍郎和戶部尚書,眼皮狂跳。
    這些人,可都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
    李璘沒有理會這些人的哭嚎。
    他緩緩走下禦階,一步步來到他們麵前。
    他的腳步很輕,卻像踩在每個人的心髒上。
    他走到吏部侍郎麵前,停下腳步。
    “張卿。”
    他淡淡地開口。
    那吏部侍郎猛地抬起頭,臉上涕淚橫流,聲音顫抖:“臣……臣在……”
    “朕記得,前些時日,河北道大旱,數萬災民流離失所。你上奏說,國庫空虛,無力賑災,建議讓災民自行遷徙,以減輕朝廷負擔。”
    李璘的聲音很平靜,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小事。
    “臣……臣……”
    吏部侍郎張口結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可朕聽說,你前幾日,剛花三千兩黃金,從波斯商人手裏,買了一對孿生舞姬,藏於外宅。”
    李璘的目光轉向戶部尚書,“還有你,錢卿。”
    戶部尚書渾身一顫,癱軟在地。
    “邊關將士的冬衣,至今未能發下。你告訴朕,是因為布匹短缺,采辦不易。”
    李璘的聲音裏,終於帶上了冰冷的嘲諷,“可朕的不良人卻查到,你名下的七家綢緞莊,囤積的江南上等絲綢,足以讓全長安城的女人,一人做一身新衣裳。”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跪在地上的每一個人。
    “國庫空虛,邊關吃緊,黃河泛濫,流民遍地。”
    “而你們,朕的棟梁之臣,卻在用著民脂民膏,行著豬狗不如之事!”
    “你們在安國觀裏與那些妖道顛鸞倒鳳的時候,可曾想過,那些在邊關為你們戍守疆土,凍得瑟瑟發抖的士兵?”
    “你們在揮霍萬金,博美人一笑的時候,可曾想過,那些易子而食,連樹皮都啃不上的災民?”
    李璘的聲音,一句比一句冷,一句比一句重,像一柄柄重錘,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大殿之內,死的寂靜。
    那些求饒的官員們,也停止了哭嚎,他們瞪大了眼睛,驚恐地看著李璘,在看一個從地獄裏走出來的審判官。
    李璘沒有再看他們。
    他轉過身,緩緩走回禦階。
    “朕曾說過,大唐的根,爛了。”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回蕩,“既然爛了,那便要用刀子,把這些爛肉,一塊一塊地,全都剜掉!”
    他猛地抽出腰間的佩刀,指向殿下跪著的那群人,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雷霆萬鈞的怒火與殺意!
    “來人!”
    “將這些屍位素餐,禍國殃民的國賊,給朕拖到午門之外!”
    “淩遲處死!”
    “一個不留!”
    “淩遲處死”四個字,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瞬間劈中了整個太極殿!
    所有官員,包括李林甫在內,都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幾乎要站立不穩。
    他們想過李璘會重罰,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會是淩遲!
    這可是自前朝以來,都極少動用過的酷刑!
    那被定罪的十幾個官員,更是當場嚇得癱軟如泥,甚至有人直接被嚇得屎尿齊流,腥臊之氣瞬間彌漫開來。
    “不!陛下!不要啊!”
    “冤枉!臣冤枉啊!”
    “饒命!饒命……”
    然而,他們的哀嚎,換來的隻是禁軍們冰冷的鐵手。
    一群如狼似虎的禁軍衝上前來,粗暴地堵住他們的嘴,像拖死狗一樣,將他們一個個拖出了太極殿。
    淒厲的慘叫聲和鐵鏈拖地的聲音,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