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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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滄夜為最後一隻幼崽梳理完毛發後,整個客廳陷入了一種更加寧靜與溫馨的氛圍。
三隻毛茸茸的小家夥被他那雖然笨拙卻極其認真的手法伺候得極其舒服,一個個都發出了滿足的細微鼾聲,徹底進入了夢鄉。墨麟那身黑色的鱗片在火光的映照下流淌著深邃的光澤,每一次呼吸都帶動著胸腹微微起伏,仿佛一座沉睡的黑色小山。雲昭那粉色的羽毛變得更加蓬鬆而又順滑,在獸皮地毯上蜷成一團,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燃燒著生命火焰的嬌嫩花朵。而靈檀則用自己那條比普通狐狸要蓬鬆華美得多的、毛茸茸的大尾巴將自己裹成了一個雪白的球,隻露出一點點粉色的鼻尖,隨著呼吸輕輕顫動。
蘇織夏靠在沙發上,手中捧著一杯熱氣騰騰的靈茶,安靜地看著眼前這幅寧靜而又美好的畫麵,內心被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寧與幸福感所填滿。壁爐裏溫暖的橘紅色火焰不知疲倦地跳躍著,將柔和的光影投射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也映照在她那雙明亮的眼眸裏,泛起溫暖的漣漪。她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仿佛他們真的是一個最普通的、擁有著三個可愛孩子的幸福家庭。
就在她沉浸在這份溫馨的氛圍中,幾乎快要睡著時。
那個一直都在裝睡的聰明的靈檀,悄悄地睜開了一隻眼睛,眼縫中透出紫羅蘭寶石般的光芒。
它看著那個正準備起身的、在火光下投射出巨大身影的男人,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眸中閃過了一絲極其複雜的情緒。有好奇,有探究,還有一絲或許連它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源於血脈本能的濡慕與依賴。這個男人很可怕,那種源於生命層次的絕對壓製讓它不敢有絲毫造次。但這個男人也很可靠,他會準備食物,會清理汙漬,會用一種雖然笨拙卻無比認真的方式為它梳理最心愛的尾巴。
它嚐試著調動起自己那剛剛才恢複了一點力量的、屬於【九尾天狐】的與生俱來的精神力,然後用一種極其笨拙的不成調的方式,向著那個讓它又敬又怕但又很帥的男人,發出了一道充滿了試探意味的稚嫩的神魂傳音。
“……爹……爹?”
那道神魂傳音如同被投進平靜湖麵的石子,無聲無息卻激起了最劇烈的漣漪。
蘇織夏並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她隻是敏銳地察覺到空氣中那溫馨的氛圍瞬間凝固了。
她疑惑地抬起頭,然後便看到了讓她永生難忘的一幕。
那個無論麵對何種險境都永遠麵不改色的男人,此刻竟然如同一尊被施了定身術的雕塑,徹底僵在了原地。他剛剛彎腰準備拿起梳子的動作停滯在了半空中,整個人都仿佛被時間凍結。
他那張俊美得如同神隻般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真正意義上的“裂痕”。那雙深邃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眸中第一次閃過了一絲極其罕見的、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名為“茫然”的情緒。他看著那個已經迅速閉上眼睛繼續裝睡的雪白小毛球,仿佛在思考那個剛剛直接在他靈魂深處響起的、陌生的、卻又帶著某種奇異溫度的詞語,究竟代表著什麽。火光在他完美的側臉上跳躍,卻無法給他那蒼白的肌膚帶來一絲血色,反而讓他那份突如其來的僵硬與錯愕顯得更加清晰,然後就那麽靜靜的,僵硬在那裏。
蘇織夏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滄夜身上那股突然變得極其不穩定的、甚至有些混亂的氣息。那是一種她從未感受過的氣息,仿佛一台運轉了億萬年從未出錯的精密儀器,突然接收到了一個無法解析的、導致係統全麵崩潰的指令。
“滄夜?你怎麽了?”她試探性地問道,聲音裏充滿了關切。
然而她的詢問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滄夜在經曆了短暫的茫然之後,終於從那種陌生的情緒中掙脫了出來。但他接下來的反應卻讓蘇織夏更加地始料未及。
他第一次在蘇織夏的麵前表現出了一種近乎於“落荒而逃”的姿態。
“我...去巡夜...。”
他用一種極其僵硬的語氣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四個字,然後便轉身用一種近乎於逃離的速度,快步離開了這個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的、無法掌控的情緒的客廳,消失在了門外的夜色之中。他甚至忘記了帶上那把剛剛擦拭幹淨的匕首,那把匕首就那樣靜靜地躺在壁爐旁的架子上,反射著冰冷的火光。
蘇織夏看著他那略顯倉惶的背影,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心中充滿了無盡的困惑,我們山穀有保護罩和預警報警啊,他巡哪門子...夜啊?
究竟發生了什麽?能讓這個強大到近乎於非人的男人如此“失態”?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時。
一道比之前要清晰一些的、同樣充滿了稚嫩與試探意味的軟糯的神魂傳音,在她的腦海中響了起來。
“……娘……親?”
蘇織夏瞬間如遭雷擊!
她猛地低下了頭,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正悄悄地睜開一隻眼睛,用一種充滿了期待與忐忑的眼神望著自己的雪白的小狐狸。
原來……是這樣!
她終於明白了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也終於明白了滄夜為什麽會“落荒而逃”!
一股混雜著震驚、尷尬、以及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奇異的羞澀與喜悅的極其複雜的情緒,瞬間湧上了她的心頭,讓她的臉頰都變得有些微微發燙。
她看著那隻正用一種充滿了孺慕之情的眼神望著自己的靈檀,又抬頭望向了那扇空無一人的大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這個男人那堅不可摧的冰冷外殼,似乎正在被這個家一點一點地融化。
而她自己對這個充滿了謎團的、強大而又笨拙的男人,似乎也產生了一種超越了“合作夥伴”的、更加複雜的情感。
一種連她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