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沒發現她的異樣，自顧自道：“這我就不曉得了，不過看他那樣子，更像是天生的，小俞啊，這事你也算仁至義盡了，最好趕緊把人送到派出所去，對他對你都好。”
    其實不用李明誠提醒，俞甜也知道該怎麽做。
    雖然就這樣送走有點可惜，但收留一晚已經是極限。
    回到家，張平正從袋子裏拿食物給那個傻子吃。
    “餓了吧？喏，肉包！”
    男人吞了吞口水，喉結滾動，明明是副饞相，卻透著幾分性感。
    他想吃，但並不伸手，繃著張俊顏，似乎是在左右為難中，突然瞥見走近的俞甜，深邃的眸子霎時亮了。
    “姐姐！”
    高大的身形躍下床，長腿一邁，兩三步就衝到麵前。
    “我想吃肉包。”
    俞甜有些莫名其妙：“那就吃啊。”
    男人依舊沒動，隻挪動雙腳，往她身後躲了躲，小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前方——張平的手。
    這一幕，勾起了俞甜本能地回應。
    就像過去在福利院照顧弟弟妹妹那樣，她拿起包子，遞送到男人嘴邊。
    這一次，對方沒有拒絕，立刻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看樣子確實是餓壞了。
    張平不解：“同一隻包子，為什麽我給就不要？”
    俞甜也不是很明白，盯著對方狼吞虎咽但不失優雅的吃相，猶豫道：“可能因為，這是我家，你是客人，好孩子……不能隨便吃陌生人給的東西？”
    張平：“……”
    神他媽好孩子！誰家孩子一米九！
    雖然張平再三拒絕，俞甜還是把早飯錢轉了過去。
    住在這裏的人都不富裕，人情領了，錢必須算清。
    男人連吃了兩個包子，剛準備讓俞甜幫他拿第三個，一件外套蓋在了身上。
    說是外套，其實就是個工作服大褂。
    張平他爸的，又寬又長，一般人穿能到腳踝，傻子穿隻到膝蓋往下一點，但好歹遮住了大部分身軀，不至於光天化日之下披著破破爛爛的布料上街。
    男人扯著袖子，唱戲似地站在那裏，滿臉迷茫。
    最後還是俞甜上前去，默念著對方心智隻有幾歲，幫忙扣好了鈕扣。
    “走吧。”
    她拿上小背包和鑰匙，把人往外麵推。
    “包子，包子……”高大的身軀紋絲不動。
    俞甜無奈，索性把那一袋包子都塞到對方懷裏。
    傻子滿意了，乖順地跟著往樓下走。
    巷子裏藏不住什麽秘密，昨晚撿了個男人的事，一大早就傳開了。
    他們一路走，收到了不少好奇的目光，但沒有任何惡意。
    早高峰已經過去，公交車上不算擁擠。
    俞甜找到兩個空位，拉著對方坐下。
    男人也不問去哪，一邊好奇地四下張望，一邊繼續吃包子。
    下車時，塑料袋空了。
    俞甜一言難盡地看著對方，最終還是跑去路邊小店買了瓶礦泉水。
    走進派出所大廳，她先問工作人員要了幾張麵紙，回來擦幹淨男人油膩的指尖和唇角，然後把水遞過去。
    “坐在這裏，不要亂跑。”
    “嗯！”
    十幾分鍾後，俞甜填好表出來，身邊跟著剛轉正的小女警。
    “他頭上還有傷，在找到家人之前，麻煩你們幫忙換藥……”
    “知道了。”
    語氣裏有些不耐煩，但也能理解，地方派出所每天要處理很多雞毛蒜皮的小事，忙得跟菜市場似的。
    “那就……交給你們了。”
    出大門前，俞甜看了眼長椅方向。
    男人還坐在那裏，肩寬腿長，印著XX食品廠的工作服硬是被他穿出了名牌風衣的既視感。
    他捏著手裏的礦泉水瓶，時不時喝上一小口，有人搭話就低下頭，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