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萬一壞人類變心了呢？
    就像她剛剛說的那樣，她以前喜歡那個人類，現在又喜歡他了。
    一想到她喜歡上別人的場景，明知道是假的，心還是澀到不行，連呼吸都帶著痛意。
    與其遮掩下去，還不如直接告訴她事實，這樣她也不用再和那個人類在一起。
    深深吸了一口氣，抱著堅定與不安，他直直地看向她，眼神極其認真。
    “你不要再和那個人類在一起了好不好？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幫你做到，錢也是一樣的。”
    說完，在裴佳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下，變出了一遝厚厚的錢。
    “你看，我想變多少就變多少，你不去找他了好不好？”
    裴佳人傻傻地接過錢，摩挲著手中的觸感，大小形狀細節和真實的人民幣完全一樣，她抬眼看向少年，“你......”
    “我不是人，是一隻貓，就是那隻小黑貓。”
    話一說出來，他隻覺得有什麽重擔卸下來，狠狠鬆了口氣，卻又因為緊張不安，心髒高高懸起。
    他緊緊盯著裴佳人，觀察著她的反應，害怕從她眼中看到厭惡、抗拒。
    聽到小黑坦白的承認，裴佳人是意外的，本以為少年坦白心意就已經到了極限，沒想到他將最後的秘密都說了出來。
    她沉默著，臉上沒什麽表情，幾秒之後才問道：
    “你說你是小黑，那麽，你就不害怕我麽？”
    “還是說，你忘記了我以前對你做過的事？”
    她黑沉沉的瞳孔就這樣與他對視，什麽情緒都沒有，他卻覺得壓迫感十足，甚至覺得她有些冷酷。
    這讓他想到了她對他下手的場景，渾身不自覺開始發顫。
    他克製住內心深處湧出的懼意，強迫自己對上她的視線，哪怕渾身抖個不停，他還是顫巍巍解釋著：
    “我記得，從來沒有忘記過。”
    “可是我現在能變成人類了，也能使用法術，你不能再欺負我了。”
    雖然這樣說著，他暴露的不安還是顯示著他的色厲內荏。
    在小黑緊張的注視下，裴佳人揚起了手，他下意識地閉上眼，以為會被打，然而，臉頰傳來了輕柔的力道，溫暖而柔軟。
    “姑且相信你是小黑好了，可你為什麽會喜歡上曾經虐待過你的人類？”
    “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吧，我不是表麵裝出來的善解人意。”
    冷漠的話語和溫柔的動作形成了鮮明的反差，可小黑卻很高興，他睜開了眼，眼中的不安消散了許多。
    “可是，我就是喜歡上了你，要我明確說出來，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在第一次被拋棄的那個雨夜，他恨她，害怕她，所以再次見到她的時候，他逃跑了。
    “也許，是在你第二次救我的時候吧。”
    “那時候我逃跑了，害怕你認出我，再次欺負我，可是，我沒有想到，你竟然冒著那麽大的暴雨來找我。”
    再次回憶起那個夜晚，他竟然沒覺得可怕，甚至還覺得隱隱安心，仿佛看到了她安穩抱著他時的模樣，冰涼的身軀，冷靜的動作，還有隻能看到她下巴的角度。
    “我弄傷了你，你卻沒有生氣，甚至還把我帶了回去。”
    “你的行為好矛盾，我一邊討厭、害怕你，可另一邊又忍不住偷偷跟著你，看著你每天在做些什麽。”
    “甚至最後變成人類接近你，明明想著隻是治療你手上的疤痕，可是疤痕治療好了，我又想答應你的要求，陪著你。”
    裴佳人看著自己手背，白嫩的手背上，疤痕早已消失不見，她還以為是慢慢修複了，沒想到，是他做的。
    “你獨獨欺負過我，對其他人類卻不是這樣，我在想，是不是我一直是人類，你就不會再欺負我。”
    “盡管還是害怕，可是我更喜歡你，更想要和你在一起。”
    “就算你想要欺負我，我也是會反抗的，所以我不會被欺負的！”
    少年幾乎是將整個心都剖開來了，複雜的表情難以形容，明明忐忑不已，卻又裝作不害怕。
    像個蠢貨似的，竟然和欺負過他的人剖心置腹，說出他的所有秘密。
    到這裏，裴佳人已經不想再讓他多說，他太純稚了，好像一張幹淨的白紙，可以任由她在上麵作畫。
    “真是個笨貓！”
    她擁抱著他，語氣歎息，“說不怕我欺負，我都還沒有動手，你的淚水就不停了。”
    “我不是笨貓！我一點都不笨！”
    他紅著耳根反駁著她，明白她不是害怕，也沒有厭惡，心下頓時安心了許多。
    “不笨還會喜歡上我這種人，明明趙菲那種更好吧。”
    “......”
    安靜了好幾秒，以為得不到回答，卻聽他道：
    “雖然你是壞人類，可是也很好。”
    趙菲是毋庸置疑的好人類，裴佳人是壞人類，可是，壞人類隻要不欺負他了，對他來說就不是壞人類了，不是嗎？
    “看吧，我就說你是笨蛋。”
    摸了摸他的腦袋，她與他額頭相抵，像承諾般說道：
    “我以後不會再欺負你的，以前對你的欺負已經無法消除，我隻能對未來的你盡可能做出補償。”
    她不會否認過去的暴行，因為她現在就是裴佳人。
    “我們在一起吧，小黑。”
    “不是因為想要補償你，而是因為喜歡所以想要和你在一起，從而才會愧疚、後悔。”
    她話中的喜歡說得明白，卻也間接展現了她的性格，如果不喜歡他，她也不會後悔對他做過的事。
    “我不會為虐待你的行為找借口，但如果你願意嚐試著再次信任我，我......”
    “我願意！”
    小黑打斷了她的話，語氣中的欣喜不加掩飾。
    他眼神亮閃閃的，盈滿了高興，是那樣赤忱，紅腫的眼眶看上去是那樣可憐，讓人心軟至極。
    “所以你以後不能再和其他人類親密。”
    “嗯，我會的。”
    “你隻能喜歡我一個人。”
    “當然。”
    “不能變心。”
    “不會，隻喜歡你。”
    得到她的回答，他高興地彎著眼，臉上還帶著未幹透的淚痕，是那樣惹人憐愛。
    他學著她剛剛的方式吻了上去，手指不安地扣住她的手，卻攥得緊緊的，怎麽都鬆不開。
    被吻得迷蒙間，他不期然間對上她的眼眸，心中被喜悅滿足充盈。
    壞人類，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