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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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著樂東的“馬大師”似乎受夠了深處的嘶吼,隔著防毒麵具,聲音模糊地抱怨道:“叫叫叫,叫個球,那娘們真是給我找的好差事,操!”
樂東聽得一愣,雖然這聲音還是那樣古怪,但這語氣,用詞…與他記憶中那個的趙真人,截然不同。
難道不是趙真人?
樂東心頭警鈴大作,這個“馬大師”的身份,越來越迷惑了。
不等他細想,“嗤啦”一聲,套著他的編織袋被粗暴地掀開。
樂東被隨意地扔在地上,視角有些傾斜,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雙沾滿泥汙,站在他麵前的厚重勞保靴,以及戴著防毒麵具,臃腫的上半身。
他艱難地轉動眼珠,環顧四周。
剛才在袋子裏看到的景象,此刻更加震撼地呈現在眼前。
一具具被木棍固定,姿態扭曲的“人形油料”,密密麻麻地矗立在這個地下空間中,蛆蟲在屍體的眼窩、口鼻裏鑽進鑽出。
角落裏,甚至胡亂堆疊著一些早已被榨幹 如同柴禾般幹癟的屍體殘骸…
比起李得勝父親一具屍體被盜,這裏簡直就是一座觸目驚心的屍山,不知有多少無辜者在此遭了殃,變成了這恐怖煉獄的“原料”。
樂東看得肝膽俱裂,胃裏翻江倒海。
心想這狗日的…不會也要把自己釘上去烤油吧?
這個念頭讓他頭皮一麻,那種被活活炙烤的劇痛,絕非靠意誌力就能忍受的。
就在這時,那個“馬大師”似乎決定動手了,他彎下腰,雙手抓住樂東的肩膀,試圖把他拖向旁邊一個空著的,還帶著暗褐色汙跡的木架子。
樂東心裏一狠,這肯定不能讓他輕易拖走,最起碼在自己沒想到對策前不能被拖走。
想到此處,他立刻放鬆了全身的肌肉,讓自己變得沉重。
“嘿…喲!操!”
胖子馬大師果然吃不住勁,他憋紅了臉,吭哧吭哧地拖了幾下,樂東的身體卻像焊在地上一樣,隻移動了一小點。
“媽的。”胖子喘著粗氣,直起腰,惱怒地罵了一句,“看著瘦得跟麻杆似的,咋他娘的這麽沉?肚子裏全是結石啊?”
他煩躁地踢了樂東小腿一腳,“真耽誤老子進程,操。”
他放棄了硬拖,罵罵咧咧的走到旁邊凳子坐了下去,他摘下防毒麵具一邊用袖子擦著臉上的汗,一邊環顧四周,欣賞著自己這恐怖的“傑作”。
那眼神裏竟帶著一絲病態的滿足,他的目光最後落在樂東身上,嘿嘿笑了兩聲,自言自語道:
“四十具了…嘿嘿…再煉九具,老子就能離開這鬼地方了,省得那老鬼陰魂不散又來找我麻煩…”
老鬼?陰魂不散?找他麻煩?
樂東心頭默念,這描述,讓他不由聯想到了胡家別墅裏那個糾纏不休的胡老爺子…
胖子歇夠了,一邊抱怨著腰酸背痛,一邊重新站起來活動四肢。
他似乎覺得臉上不太舒服,下意識地抬起手,在臉頰邊緣搓揉了幾下。
就在樂東的注視下,他手指揪住臉頰靠近耳朵位置的皮膚,竟然…竟然用力地向上提拉並挪動了幾下。
那動作,根本不是正常人揉臉的樣子。
更像是在…挪動一張覆蓋在臉上,不太貼合的麵具…
樂東的瞳孔驟然收縮。
頭套?人皮麵具?
這個念頭劈進腦海,他回憶起在胡先勝別墅時,那個馬管家的臥室隔間裏,那些製作精良,足以以假亂真的矽膠麵具。
在一聯想人人叫他馬大師,樂東心裏有一個大膽的猜測,這人不會是馬管家吧。
但樂東立刻否定了。
馬管家身材幹瘦,就算天天山珍海味,也不可能吃成眼前這個臃腫如球的體型,除非…除非他全身也塞了矽膠?那也小題大做了。
既然不是馬管家…那會是誰?
樂東腦子飛快轉動,眯著眼睛仔細打量眼前這個喘著粗氣的胖子,回憶著他剛才抱怨的語氣和用詞。
突然,一個人影浮現在他腦海中,那個給胡家別墅送貨的胖子。
是他,馬管家的兒子。
這麽長時間幾乎把他忘了,可現在無論是馬管家還是他兒子,這兩人在別墅都見過樂東。
幸虧這裏光線昏暗,自己臉上又沾滿了泥土灰塵,加上“屍體”的身份,才暫時沒被認出來,要是光線再亮點,或者這胖子仔細看兩眼…後果不堪設想。
樂東下意識的將自己的臉往地麵陰影裏又埋了埋,盡量減少暴露。
胖子似乎口渴了,他重新戴好防毒麵具,罵罵咧咧地轉身,朝著通道另一邊走去,樂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豎起耳朵聽著動靜,過了一會兒,胖子回來了,手裏還拿著喝掉一半的可樂。
他走到樂東身邊,似乎還不死心,把可樂瓶往旁邊地上一放,再次彎下腰,抓住樂東的肩膀,試圖把他翻過來或者拖起來。
就在他彎腰用力的時候,樂東感覺到臉上一沉,一個冰涼堅硬,帶著點弧度的東西垂落下來,正好砸在他臉上。
樂東眯眼看去,那東西用一根紅繩係著,垂在胖子的脖子下方,形狀尖長,微微彎曲,色澤慘白。
是狐狸牙!
這牙齒的造型大小,那種特殊的感覺…和馬管家在別墅裏拿出的那顆,和小張逃跑時攥在手裏的那顆,幾乎一模一樣。
這絕對是同一種東西,眼前這胖子的身份,再次得到佐證,不是馬管家本人,就是他的兒子。
而且,他們和那個能提供這種牙齒的狐狸妖,有著極深的聯係。
胖子吭哧吭哧地又試了幾下,樂東依舊死沉,他終於徹底放棄了,惱火地直起身,對著樂東的腰側狠狠踢了一腳:“操,真他媽是塊死沉死沉的石頭,算了,用蟲子吧,省點力氣。”
蟲子?
隻見馬大師一把抓起脖子上的那顆狐狸牙,湊到自己嘴邊,然後猛地一吹。
“咻——!”
一種尖銳高亢的哨音,驟然響起,這聲音極具穿透力,撕裂了地下空間裏沉悶的空氣,直刺耳膜。
樂東感覺腦袋嗡嗡作響,眼前陣陣發黑,他完全不知道,這狐狸牙竟然還能當哨子吹。
哨音剛落,通道深處那令人心悸的非人嘶吼聲似乎都停滯了幾秒。
緊接著,一陣拖遝沉重,關節摩擦的腳步聲從黑暗中傳來。
樂東忍著耳鳴和眩暈,眯眼看去,隻見兩個穿著破爛衣服的身影,搖搖晃晃地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它們步履蹣跚,眼神空洞,就像是被操控的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