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天心妙運,自有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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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你這一口咬的,可真夠大啊!”關石花拍腿一笑,手指堂下,“單論一個‘巫’字,老婆子恐怕就得給你說個口幹舌燥,還關於‘巫’的一切···”
    韓福貴陪笑道:“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我十一了。”
    韓舒按照現在的年紀,已是少年時,可他感覺在幾個老人的眼中,自己還是個不經事的娃娃。
    哪怕他偶爾會從嘴中爆一點真知灼見。
    “行行行。”關石花從太師椅一躍而下。
    “單是說,或許有點抽象,不如讓你親眼見上一見。恰好老婆子今天下午坐堂,保管你大飽眼福。”
    韓舒再拱手致謝,同時又對前來問事求事的人心懷好奇。
    要知道,“神婆”關石花可是十佬,是由公司舉薦、眾人推舉,以決定異人界發展大勢的十個異人之一,位高權重。
    刨除掉異人身份,在普通人的世界中,她也是當地請仙出馬的大師,是德高望重、有頭有臉的人物。
    能夠請她親自坐堂處理禍事,那來客的身份肯定也不簡單。
    “兩位老弟,你們就自行處理那楠木的事,小子下午跟我了。”
    關石花替墨門的師兄弟倆做了安排,又轉身打量大打出手的有才和有福。
    “有才,你身上要鑲金戴玉,我不挑你的理兒,可今日之後,你就給我將一身行頭給換了,省的在我麵前紮眼。”
    “哦···”鄧有才不情願應了一聲,滿臉心疼地捋了捋衝天的紫發。
    ······
    出馬仙對仙家的供奉方法有兩種,一是在家中的佛堂、祖先堂供奉;另一種則是在庭院角落蓋“仙家樓”,供奉五大仙牌位。
    關石花締結契約的仙家,是能夠察人間善惡,悉百姓禍福,保家宅平安的保家仙,當年立的堂口,就在家中祠堂。
    韓舒站在堂外,拘謹朝裏麵張望,堂子內光線晦暗,器具齊全,擺滿了香桌、香爐,以及大鼓等神神鬼鬼的東西。
    關石花手持焚香,告知仙家來意,趁著賓客未至,取了兩個蒲團在堂外,同韓舒相對而坐。
    “小舒子,你出身神機一門,怎麽對巫術感興趣了?”
    “嗯~”韓舒一頓。
    長白山生事的賊人,目的恐怕同他一樣,這個時候在老太太麵前提及“器靈”,簡直就是觸其逆鱗。
    可韓舒又轉念一想,關石花是性情豪爽,又不是傻,這些活了百年的前輩,哪個不是“老狐狸”,沒必要在她們麵前玩“聊齋”。
    遮遮掩掩,耍弄心機,反倒失了真誠。
    “姑奶奶,晚輩想有朝一日,能使手底下的造物誕生靈智,溫養出古來傳說中才有的器靈。”
    “野心倒是不小。”
    動物得炁,亦或是草木成精,那都是因為他們本身就有生機所在,想要讓沒有生命特征的神機造物誕生靈智,簡直比登天還難。
    以無生有,以死為活,這種手段都不能稱之為“術”,該叫做“法”。
    斡旋天地,玄堪造化,演化乾坤,創造生靈,那可是道門傳說中“天罡三十六法”才能做到的事情。
    “你要付出的努力,恐怕要不少啊。”關石花笑道。
    十一歲,正是愛幻想愛冒險的年紀,她沒必要拆穿,將那些冰冷現實化作一盆水迎頭澆下。
    就放著小子心懷希冀的往前走,誰知道能走出一條什麽樣的路?
    在關石花看來,那些自以為成熟的大人,才是折斷了修行的靈根。
    韓舒笑著回道:“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嘛。”
    “衝你這份心意,老婆子給你說道說道。”
    關石花沒因韓舒年紀尚幼就隨意糊弄,相反,她說的很詳細,“巫”的由來,出馬仙在薩滿一脈的傳承關係,巫與精靈的合作···
    事無巨細,一一道來。
    巫,論字拆解,兩個橫,上為天,下為地,中間一豎代表溝通天地,左右兩人,女巫男覡。
    在巫的眼中,與人所發生關係的外界,是一種有生命的靈動現象。
    在這種信念基礎上,巫士追求人與自然的關係,人與萬物生靈的關係,生與死的關係,並由此誕生了自然崇拜,靈魂崇拜,祖先崇拜···
    凡是企圖影響神、鬼、人、自然所使用的方法和手段,都屬於巫術範疇。
    上古大巫,便是溝通天地之人,其手中掌握的職權,遠比喪禮祭祀、祈福禳災要更加廣博,更加高大上。
    隨著巫術分化,後來才有了巫祝、巫儺、巫醫和巫蠱等一係列職業。
    出馬仙,挖掘得便是人與精靈的聯係,隻不過在大多數巫士中,他們對精靈的選擇要更為慎重。
    大部分馬仙家的人一輩子隻會和一位仙家合作,這種合作是人和精靈之間的相互選擇,為了達成合作,甚至要花上幾代人的心血,乃至生命。
    “一旦合作達成,我們會視彼此為家人,這也就是‘家仙’的由來。”
    “巫士與精靈雙向選擇,彼此成就,我們依靠精靈附體去解決禍端,同時精靈也可在成事的過程中積累福德,以期道滿。”
    “當然,要是有人心術不正,為禍世間,與其締結契約的仙家也要遭受因果報應···”
    “所以啊,有些惡心貨色,仙家(精靈)真瞧不上,老婆子也瞧不上!”
    韓舒總感覺老太太的話中意有所指。
    “姑奶奶,我是否可以這樣理解,這種合作關係中,仙家的存在一定意義上約束了巫士的行為,這是一種監察,以保證巫士的前路不會偏差···”
    關石花搖搖頭,笑道:“腳長在你自己身上,怎麽走,不還是自個兒說的算,仙家又不是老媽子,又怎麽能處處盯著你?”
    “心存正道,則行止自端,誌秉清剛,則步履無偏。說到底,看你這裏怎麽想。”
    關石花指了指韓舒的心窩處。
    “心···明鬼,還是明心?”韓舒雙眼微眯,眉宇間掛滿思緒。
    漸漸的,腦闊兒似乎有點疼痛,他的拇指和食指捏起,揉了揉額頭。
    “小舒子,你這是怎麽了?”關石花關切道。
    韓舒解釋說:“很別扭,感覺心中的疑問有了答案,就要呼之欲出,可又懵懵懂懂,道不出所以然來···”
    “那是好跡象,說不定等會兒一念方覺,就雲破月來了呢。”關石花笑道。
    “姑奶奶說的是。”韓舒回道。
    天心妙運,自有其期,不急。
    這時,一輛帕薩特停在了祠堂旁的柏油路,有貴客臨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