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帶見楚琬寧用看著陌生人的眼神望著她和朝朝，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她想過很多種可能，甚至做好了一直尋找殿下的準備。
    卻沒想過，從小被她侍候到大的殿下會將她忘得一幹二淨。
    朝朝見玉帶哭了，心裏也不好受，但是她不想讓主子難做，忙代替玉帶回道：“主子，你是大雍的靈毓公主，我與玉帶都是你的婢女。我們從前一直生活在梁城的雲家，後來玉帶跟著你嫁去了京城的武安侯府。”
    “等等，你說嫁？我當真嫁過人？”楚琬寧感覺有些意外。
    但聯想到之前腦中的那些片段，又覺得這一切在意料之中。
    從金水城一路到春陽城，其實她設想過很多種可能，但又都被她一一否定了。她想的是，若是她真的嫁過人，怎麽會流落到彩雲樓那樣的地方？
    現下聽到朝朝說她是公主，那麽就不存在被人賣進花樓的可能了。
    難道是之前出了什麽事？
    腦子裏一團亂，她深吸了口氣，繼續問道：“能不能詳細說說？若我是公主，又嫁過人，那到底遇到了什麽事，我為何會忘記一切？”
    之前，她的身上和頭上都有傷，難不成是有人要殺她？
    可她隻是個公主，何人要害她？
    腦中越想越多，她甚至覺得是不是她那個夫君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或者和她產生了什麽矛盾，所以才要害她？
    不然她實在想不出，一個公主為何會遇到那樣的事。
    見她望過來，玉帶抹了把眼淚，哽咽道：“殿下，朝朝說的沒錯，您的確是大雍的靈毓公主，是聖上最寵愛的公主。三年前，不，已經快四年了。應該說四年前，您嫁入武安侯府當天，武安侯隨兄長帶兵出征，您一直在府中照顧老夫人和整個侯府，後來……”
    “後來如何？”楚琬寧焦急地追問。
    朝朝冷哼一聲，“後來，武安侯倒是回來了，可卻把他嫂子帶了回來，還揚言要兼祧。主子是什麽身份，怎麽可能答應？所以，你們就和離了。”
    “難不成，是我那夫君不願和離，故才買凶要殺我？”
    這是楚琬寧能想到的，比較合理的一個原因。
    玉帶斟酌了一下，搖搖頭，“不是，中間的確發生了不少事，但殿下是公主，武安侯再不願也是不敢為難的。”
    “主子，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我們換個地方吧？”朝朝知道，駙馬那邊肯定有更多的話想說，有些話與其讓她和玉帶告訴主子，不如讓駙馬來說。
    楚琬寧想了想，點點頭，“好，那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
    “不必麻煩，進府說吧。”謝凜撩開車簾，從馬車裏走了出來。
    此時，天氣炎熱，尤其是南方，更是烈陽如火。
    他們不過才在府門口說了一會兒話，楚琬寧的額頭上就已經浮起了一層薄汗。
    可謝凜卻仍舊給人一種飄逸灑脫的感覺，身著一襲繡雲紋的薄衫，長身玉立，渾身透著一種矜貴清冷之感。
    形容不出的好看。
    倒顯得她有些狼狽。
    楚琬寧下意識地吞咽口水，趕忙移開視線。
    雙眼被陽光灼了一下，腦中不自覺地想到了酥山。
    想著這會兒要是有一碗擺在她麵前，能吃上一口就好了。
    不知是不是天氣太熱的緣故，她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下意識地跟著謝凜等人走進府宅，直到進了前廳，落座，有人端過來一碗酥山，她才醒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竟被人牽著鼻子走了。隻是那酥山，看著著實美味。
    “殿下，快嚐嚐，這是您最愛吃的酥山。”玉帶笑笑。
    楚琬寧想要說“不用了”，可又有點抗拒不了，猶豫著拿起勺子舀了一口。
    原本隻想意思著吃一口，沒成想居然出奇的好吃。
    不知不覺，大半碗就都被她吃下去了。
    謝凜看著她那貪涼的模樣，眼中漾出一抹笑意。
    楚琬寧見他在看著自己笑，以為她在笑自己，赧然地放下了手中的勺子，看向玉帶：“你剛剛說到我與武安侯和離，那後來呢？”
    “後來發生了許多事，你想知道什麽，都可以問我。”
    不等玉帶回答，謝凜就張口把話茬接了過去。
    楚琬寧微微蹙眉。
    玉帶看看謝凜，又看看楚琬寧，點點頭：“殿下，謝大人是您的駙馬，你們一向是無所不談的，最是親密無間。”
    “駙馬？”
    楚琬寧忽然有點頭疼，她這是成過幾次婚？
    即使身為公主，她這成婚的次數也著實是多了一點。
    還有，若眼前的這個謝凜是她的駙馬，那她和南淳算怎麽回事？不禁有點心虛。
    謝凜見她眼神飄忽，不敢看自己，大概能明白她在介意什麽。
    說道：“我們並沒有和離，且感情很好，你與南家少主的事不過是個意外。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沒有圓房吧？”他身上種了雙生蠱，自然能察覺出什麽。
    楚琬寧覺得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討論這個實在是有點不合適。
    忙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窘迫，起身道：“我有很多事想問，換個地方？”
    “那便回主院吧。”
    謝凜帶著她回了主院。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臥房，謝凜轉回身關上房門，從背後一把抱住了楚琬寧，貼在她的耳畔低語：“琬寧，我從未想過自己會如此思念一個人。擔驚受怕了這許久，你可要補償我。現下什麽都不要說，也不要動，讓我抱會兒。”
    倏然被人抱住，楚琬寧下意識想要掙紮反抗。
    但莫名地又有些貪戀那溫暖的懷抱。
    似乎在忘記的從前，他們曾無數次這樣相擁，讓她懷念，不想離開。
    這個時候，她就有些相信那兩個婢女的話了。
    她和這個謝凜的感情，應當是非常好的，否則她不會一點都不排斥，甚至可以說是貪戀。
    任由謝凜抱了一會兒，她才輕輕掙開，轉身看向他，“我想盡快想起一切，你能不能把我們的過往細細講述一遍？”
    雖然心裏已經基本確定，她與謝凜有可能真的是夫妻，但還是不敢完全放心。
    謝凜見她一副等著自己講述的模樣，歎了口氣，拉著她坐下，“好，你想知道什麽，隨便問便是，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把一切都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