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從……我們是如何相識的說起吧。”
    楚琬寧現下什麽都想不起來，不想遺漏任何細節。
    說不定哪件事刺激到她，就能令她想起過往。
    這種腦中空空的感覺，著實是不怎麽好，難以安心，總覺得整個人都是飄著的，落不到地上，很不踏實。
    謝凜拉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上，深深地望著她：“感受到了嗎？”
    楚琬寧臉紅，“噌”地收回手，“說話就說話，你做什麽？你說我們是夫妻，我可還沒信呢，休要動手動腳。”
    謝凜輕笑，“是讓你感受這裏的蠱蟲，你想到哪裏去了？莫不是……”
    楚琬寧一把捂住他的嘴，“住口！”
    說話不說清楚，害她誤會，真是惡劣至極。
    被楚琬寧嗔惱地瞪了一眼，謝凜也不生氣，順勢握住她的手，“我們相識於一場交易，這雙生蠱便是證據。”
    “怎麽說？等等，你說雙生蠱？難道……”
    楚琬寧下意識地摸上自己的心口。
    難道自己之前感受到的那種“怦怦”的心跳，那種熱血沸騰，是因為體內的蠱？
    心下倏然湧起一種不安，她拔出袖中的匕首就橫在了謝凜的頸間，沉聲道：“說清楚，你為何會給我下蠱？”
    謝凜抬手，用兩根修長的手指夾住鋒刃，移開少許，“別緊張，這蠱蟲對你沒有害處。反而，能幫我們尋找到彼此，令你我心意相通。”
    楚琬寧不為所動，仍舊緊緊地凝著他。
    謝凜歎氣，“我沒有必要在這種事上騙你。”
    “好端端的，你為何會給我下蠱？”楚琬寧想不通。
    謝凜隻得把兩人相識的過程講述了一遍。
    聽過後，楚琬寧緩緩收起匕首，擰眉道：“我還是什麽都想不起來。”
    “沒關係，凡事都不能心急。還想知道什麽，盡管問。”謝凜極有耐心。
    楚琬寧又問：“你我為何會成親？”
    “自然是……”
    謝凜將兩人一開始如何定下婚約，後來如何兩心相印，成婚圓房等所有細節都講了一遍，聽得楚琬寧麵紅耳赤。
    趕忙叫停，“好了，不必說那麽仔細。”
    “不是想知道細節嗎？怎麽我說了，你反倒受不住了？”謝凜有意調侃。
    楚琬寧瞪他一眼，“少貧嘴，我可沒有心情與你說笑。接著說，既然我們感情甚篤，我為何會受傷，流落到金水城？你為何直到今日才找到我？”
    “那是因為……”
    謝凜將他們去北溟、西戎，在歸途遇到殺手的事娓娓道來。
    說到楚琬寧墜崖的時候，他動情地抓緊她的手，“琬寧，若不是雙生蠱在，讓我知道你還活著，我真不知自己……”
    聽到謝凜哽咽，楚琬寧竟也覺得心裏有些堵得慌。
    她想要安慰他幾句，告訴他自己沒事，但一時間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隻能任由他握緊自己的手。
    好半晌，謝凜才平複了心情，歎道：“無論如何，今日能夠與你重逢，便是上蒼給我最大的恩賜。”
    “……你剛剛說，我們數次遇險，都與你那個姨母，淩夫人有關。她不是你的親人嗎？為何會……”楚琬寧不知該怎麽評價兩人的相遇，隻好轉移話題。
    謝凜感覺到她的不自在，也沒有介懷，而是順著她的話道：“淩夫人雖然是我的姨母，但我們並非親人。我母親的死，就與她有關。她那個人，野心極大，這些年來一直在利用族長夫人的身份控製整個南岄，故此，南岄王雖表麵上對她言聽計從，實際上早有反心。”
    “退一步說，即使我與她之間沒有那些仇怨。隻憑她派出殺手，想要殺害你，我與她便不可能和平共處。”
    楚琬寧擰了擰眉，擔憂地道：“連南岄王都如此忌憚她，你與我又拿什麽跟她鬥？再有，這是在南岄，你我沒有勝算。”
    “琬寧，這麽說，你是相信我了？”謝凜心中歡愉。
    楚琬寧搖搖頭，“不是相信你，而是相信我自己。”她能夠感覺出來，謝凜沒有騙她。
    無論是剛剛的擁抱，還是現在的牽手，她都沒有感覺反感。
    之前，她雖然與南淳拜堂成親，可一直都沒有夫妻之間的那種默契。
    說來也是奇怪，她與謝凜從相遇，到聽他講述兩人的過往，不過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卻讓她生出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
    好像曾經的他們，就該是如此親密的。
    謝凜聽了她的話，也沒有反駁，而是笑笑道：“無論如何，你又回到我身邊了。”
    “你在高興什麽？”
    楚琬寧不理解。
    如果真的如他所說，淩夫人是他們最大的敵人，那他們現在的處境十分不妙。
    有什麽值得高興的？
    謝凜見她心情凝重，安撫道：“你不必太過擔心，短時間內她不敢對我們怎樣。她之所以一直催促我回南岄，是因為岄族族長命不久矣。”
    “族長命不久矣，她大可以重新扶植一個族長，為何非要你回來？”
    這是楚琬寧想不通的地方。
    淩夫人明顯不傻，自然能看出謝凜不可能乖乖配合。
    那留著他豈不是更麻煩？
    謝凜看出她的不解，給她解釋道：“岄族與外界不同，是個相當保守的民族，十分看重血脈。除了現在的族長，她再找不到比我更合適的人選了。另外，我最近查到，還有一件事，也讓她不得不將我尋回來。”
    “哦？何事？”楚琬寧追問。
    謝凜湊到她的耳邊，“天下一直有一個關於寶藏的傳說，相傳，藏寶圖就藏在十二幅女史箴圖中。現下一部分畫在大雍，另外一部分在淩夫人手中。據她所說，那寶藏就在岄族境內，即使合成了藏寶圖，若是沒有聖女的血，仍舊沒辦法打開。”
    “聖女？你母親是聖女，難不成用你的血也能打開？”
    楚琬寧覺得這件事有點荒謬。
    謝凜道：“岄族的聖女之所以會被選為聖女，就是因為血脈特殊。在他們成為聖女後，會長年服用一種藥蠱。我的體內，有一半血脈來自我的母親，隻有我能耐得住那種蠱。以我的血養蠱，待到蠱蟲成熟，便能脫體而出，尋到那埋藏著寶藏的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