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剛接通，秦霜就不耐煩地問，“媽，恬恬呢？”
    “恬恬沒來我這啊。”秦母的聲音帶著一絲困惑，“恬恬不是葉潯一直在帶嗎，你和她怎麽了？”
    不等她回複，她的私人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一個陌生的京城號碼。
    秦霜猶豫著接起，電話那頭傳來一道蒼老卻威嚴的男聲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是秦霜，秦小姐嗎？”
    “我是。”
    “我是葉家的管家。”對方的語氣沒有絲毫起伏冰冷得像一台機器，“我們家少爺，玩夠了現在要回家了。關於離婚的善後事宜以及對我方少爺七年來的精神損失賠償，我們的律師團明天會正式聯係你。”
    葉家管家？少爺？律師團？
    精神損失賠償？
    一個個冰冷的詞匯像一把把重錘，狠狠砸在秦霜的腦子裏，砸得她頭暈目眩幾乎站立不穩。
    她握著手機指尖冰涼，渾身的血液好像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怎麽可能？
    葉潯那個廢物那個靠她養了七年的男人，怎麽可能和權勢滔天的京城葉家扯上關係？
    不！這絕對是個騙局！
    是葉潯的陰謀！他肯定是找人來演戲，想用這種可笑的方式嚇唬她逼她低頭！
    這個念頭一起秦霜心底的恐慌瞬間被滔天的怒火取代。
    她氣得發笑笑自己居然被這種低劣的把戲給唬住了。
    “好，好得很！”秦霜咬牙切齒地低吼，“葉潯為了跟我鬥，你還真是不擇手段連騙子都請來了！”
    她一把將手機摔在桌上胸口劇烈起伏。
    陸聞笙一直站在旁邊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
    他同樣震驚但很快就恢複了鎮定，上前一步輕輕扶住秦霜的肩膀。
    “霜姐，你別生氣，為了那種人生氣不值得。”他柔聲安慰，眼底卻閃過一絲精明的光，“他這招也太假了。京城葉家是什麽樣的存在？他一個窩囊廢，怎麽可能跟那種豪門有關係。我看他就是黔驢技窮，把最後一點錢都拿去雇演員了。”
    陸聞笙的話，像一顆定心丸，讓秦霜更加堅信了自己的判斷。
    是啊，一個被社會淘汰了七年的男人，能有什麽能耐？
    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想到這裏，秦霜眼中的慌亂徹底消失，隻剩下濃得化不開的鄙夷和厭惡。
    她倒要看看，他還能玩出什麽花樣！
    而就在幾分鍾前，葉潯拿著那份簽好的離婚協議，走出總裁辦公室。
    他神色平靜，好像隻是辦完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站住！”
    陸聞笙早已等在門外，他一步上前，攔住葉潯的去路，臉上是毫不掩飾的smug和挑釁。
    “潯哥，這就走了？”他上下打量著葉潯，語氣輕蔑，“真離了？一個被霜姐踹出來的男人，身無分文，你以後打算去哪兒？天橋底下嗎？”
    他以為會看到葉潯惱羞成怒，或者失魂落魄。
    然而，葉潯隻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隻聒噪的蒼蠅。
    他什麽都沒說，隻是緩緩展開了手裏的離婚協議，將那兩個刺眼的簽名，展示在陸聞笙麵前。
    “現在，她是你的了。”葉潯的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那弧度裏沒有半分笑意，隻有冰冷的嘲弄。
    他收起協議，抬手，輕輕拍了拍陸聞笙的肩膀。
    “裏麵的爛攤子，祝你好運。”
    說完，他便邁開長腿，徑直走向電梯口，再也沒有回頭。
    陸聞笙被他這一下拍得一愣，隨即，一股巨大的狂喜湧上心頭。
    他贏了！
    他徹底贏了！
    葉潯這個廢物，終於被他踩在了腳下！
    至於葉潯最後那句莫名其妙的話，陸聞笙根本沒放在心上。
    爛攤子？
    能有什麽爛攤子？
    無非就是霜姐現在還在氣頭上，哄一哄就好了。從今往後，霜姐和她一手建立的商業帝國，都將是屬於他陸聞笙的！
    他得意地整理了一下領帶，轉身推開了總裁辦公室的門。
    “霜姐！”
    陸聞笙快步走到秦霜身邊，臉上瞬間切換成一副震驚又痛心的表情，“我剛才看到潯哥了，他……他真的走了！那份協議，他真的簽了！”
    他一邊說，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瞟向散落在地上的文件。
    “他沒提什麽過分的要求吧？”陸聞笙故作擔憂地問，“比如……要分走公司一半的資產？霜姐，你對他那麽好，養了他這麽多年，他淨身出戶都是便宜他了！”
    他的每一句話，都在不動聲色地引導著秦霜。
    秦霜正在氣頭上，聽他這麽一說，心裏的火氣更盛。
    她低頭，看著地上那份協議，眼中滿是嫌惡。
    倒要看看，葉潯這個廢物，在最後的掙紮裏，能有多麽不堪，多麽貪婪！
    她彎腰，撿起那份離婚協議，粗暴地翻閱著。
    當她的目光落在財產分割那一欄時，她愣住了。
    一片空白。
    不，不是空白，而是葉潯用龍飛鳳舞的字跡，寫下了一行字。
    【本人葉潯，自願放棄所有婚內共同財產，包括但不限於房產，車輛及公司股份，淨身出戶。】
    秦霜的呼吸一滯。
    他竟然真的什麽都不要？
    這和她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難道他真的鐵了心要走？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湧上心頭，讓她極為不適。
    陸聞笙見她神色不對，湊過來看了一眼，隨即誇張地叫出聲：“天啊！他居然真的淨身出戶了！霜姐，看來他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秦霜被他這麽一說，心裏的那點煩躁又被強行壓了下去。
    對，他就是有自知之明！
    他一個廢物，本來就沒資格分她的財產！
    她冷哼一聲，繼續往下看，想看看這份協議還有沒有別的貓膩。
    然而，當她看到協議末尾附加條款那一頁時，她的瞳孔，猛然收縮！
    那是她親手簽下的名字，旁邊，還有一條她當時看都懶得看一眼的附加條款。
    條款內容很短，卻字字誅心！
    【補充條款：乙方（葉潯）自願放棄上述所有財產分割，其前提為，甲方（秦霜）在此份具備法律效應的文件中，正式承認：自“秦氏集團”創立之日起，至本協議簽訂之日止，公司所有核心發展戰略，重大項目決策，關鍵客戶談判方案，共計一百三十七項，其知識產權，均歸屬乙方葉潯所有。甲方秦霜過往七年對以上方案的使用，皆為無償借用。本協議一經簽署，即代表甲方對此事實的完全認可，並承擔相應法律後果。】
    轟！
    秦霜的腦子像是被一顆炸彈引爆，瞬間一片空白。
    她簽了什麽？
    她居然親手簽下了一份供詞！
    一份承認自己是個竊賊，承認自己所有引以為傲的成就，都不過是剽竊來的供詞！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葉潯離開時那句“祝你好運”是什麽意思。
    他不是在放狠話，他是在宣判！
    那個她罵了七年“廢物”的男人，那個她以為可以隨意拿捏拋棄的男人，原來從一開始，就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而她，還在洋洋得意，親手將刀柄，遞到了他的手裏！
    “霜姐？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難看？”陸聞笙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秦霜猛地回神，她一把推開陸聞笙，雙手撐著桌子，渾身都在不受控製地顫抖。
    陸聞笙站在一旁，看著她近乎崩潰的模樣，眼底劃過一抹深思。
    霜姐的反應太大了。
    這不是單純的憤怒，更像是一種被揭穿真相後的恐懼和惱羞成怒。
    難道那個廢物，真的有什麽天大的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