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絕不可能。
    陸聞笙迅速否定了這個想法。他更願意相信，秦霜的失態，是因為她對葉潯還餘情未了。她接受不了被葉潯用這種方式“背叛”，所以才會如此激動。
    這個發現，讓陸聞笙心中警鈴大作。
    他好不容易才把葉潯趕走，絕不能讓秦霜有任何回心轉意的機會！
    他必須再加一把火，一把能將葉潯徹底燒成灰燼，讓秦霜對他恨之入骨的火！
    陸聞笙深吸一口氣，臉上換上擔憂又遲疑的神情，他走到秦霜身邊，輕聲開口：“霜姐，你別這樣，氣壞了身子怎麽辦。或許……或許潯哥隻是想用這種方式，嚇唬嚇唬你，讓你挽留他。”
    他特意加重了“挽留”兩個字。
    果然，秦霜聽到這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了。
    “挽留他？他也配！”她猛地轉身，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他最好死在外麵，永遠別讓我再看見他！”
    “可是……”陸聞笙欲言又止，臉上寫滿了為難和掙紮。
    “可是什麽？有話就直說！”秦霜現在一點耐心都沒有。
    陸聞笙咬了咬牙，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艱難地開口：“霜姐，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講。講了，怕你更生氣，可不講，我又怕公司……”
    一聽到“公司”兩個字，秦霜的神經立刻繃緊了。
    “到底怎麽回事？”
    陸聞笙低下頭，聲音壓得極低，仿似一個不願泄露秘密的告密者：“前幾天，我在‘靜心茶社’談合作，好像……好像看到潯哥了。”
    “他去那種地方幹什麽？”秦霜皺眉，她知道那個茶社，是商界很多人私下會麵的地方。
    陸聞生抬起頭，眼神閃爍，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秦霜的臉色：“他不是一個人。他對麵坐著的，好像是……華騰集團的李總。”
    華騰集團！
    秦霜的瞳孔驟然一縮！
    那是他們公司最大的競爭對手！兩家公司為了一個新能源項目，已經明爭暗鬥了快半年！
    葉潯去見李總？
    一個念頭，像毒蛇一樣，瞬間鑽進秦霜的腦海，讓她渾身冰冷。
    那份被她撕碎的協議內容，再一次不受控製地浮現。
    【公司所有核心發展戰略，重大項目決策，關鍵客戶談判方案……其知識產權，均歸屬乙方葉潯所有。】
    如果……
    如果那份協議上的條款是真的……
    如果公司的命脈真的掌握在葉潯手裏……
    那他去見華騰的李總，是想做什麽？
    出賣公司機密！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秦霜就感覺自己快要瘋了！
    她可以接受葉潯是京城葉家的少爺，可以接受自己被騙了七年，但她絕對不能接受，自己親手建立的帝國，被葉潯這個叛徒，賣給競爭對手！
    那是她的心血！是她的全部！
    “不可能！”秦霜失聲尖叫，她抓住陸聞笙的胳膊，用力到指節泛白，“你看錯了！你一定是看錯了！”
    陸聞笙被她抓得生疼，臉上卻擠出更加無辜和肯定的表情：“霜姐，我也不希望是真的。可是，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他！他們談了很久，李總走的時候，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特別開心。”
    笑得特別開心！
    這幾個字，像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秦霜的理智。
    她猛地甩開陸聞笙，眼中迸發出從未有過的狠戾和決絕。
    背叛！
    這是徹徹底底的背叛！
    她給了他七年安穩富足的生活，他卻要在離婚後，毀掉她的一切！
    好，好得很！
    葉潯，你真是好樣的！
    她重新拿起手機翻找出葉潯的號碼。
    她不信她不信葉潯真的能那麽絕情。
    七年的感情難道都是假的嗎？她要親口問問他！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
    “有事？”
    葉潯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就像在跟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說話。
    這種平靜比任何咆哮都更讓秦霜心寒。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顫抖，厲聲質問：“葉潯！你是不是把公司的方案賣給華騰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笑那笑聲裏滿是毫不掩飾的嘲諷。
    “公司？秦總我們已經離婚了。還有你說的哪個方案？是我去年做的那個新能源規劃還是我三年前寫的那個市場擴張計劃？哦，對了，那份東西現在叫‘知識產權’不叫‘方案’了。”
    秦霜的呼吸猛地一窒。
    他承認了！他竟然就這麽輕易地承認了！
    “你這個叛徒你這個白眼狼！”秦霜的聲音因為憤怒而變得尖利，“我養了你七年你就是這麽回報我的？你要毀了我才甘心是不是？”
    “養我？”葉潯的聲音陡然轉冷那種冰冷的寒意，好像能透過電話線直接刺穿秦霜的骨髓，“秦霜你記不記得當初是誰求著我，讓我放棄自己的事業留在家裏做你‘最堅實的後盾’？”
    “你記不記得你當初是怎麽哭著對我說，如果不是我公司連第一輪融資都拿不到？”
    “你現在倒有臉說‘養’我？你用我的腦子用我的策略賺得盆滿缽滿，成了外人眼裏的商界女王。我拿了你一分錢薪水還是占了你公司一點股份？”
    “我給你一個家給你安穩的生活！”秦霜聲嘶力竭地反駁卻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家？”葉潯再次嗤笑，“一個連結婚紀念日都能忘記，為了別的男人讓女兒獨自在家等一夜的家？秦霜那種家我嫌髒。”
    “你……”秦霜被堵得啞口無言每一個字都像是巴掌，狠狠扇在她臉上。
    她終於意識到她所有的指責，在這個男人麵前都成了一個笑話。
    她可以用來攻擊他的所有武器原來全都是他親手遞給她的。
    強烈的屈辱和不甘讓她口不擇言。
    “好！葉潯你很好！”她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警告，“你別以為你贏了！我告訴你，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你敢把我的東西賣給華通我就敢讓整個行業都知道你是個吃裏扒外的小人！我要讓你身敗名裂一輩子都翻不了身！”
    她以為這種同歸於盡的威脅，至少能讓葉潯有所忌憚。
    然而電話那頭卻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就在秦霜以為他終於怕了的時候葉潯的聲音再次響起，平靜卻帶著一種俯瞰螻蟻般的漠然。
    “秦霜，你是不是忘了我姓什麽？”
    話音剛落他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嘟嘟的忙音傳來仿若一記記重錘砸在秦霜的心上。
    她姓什麽？
    他姓葉。
    那個管家說他是葉家的少爺。
    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秦霜握著手機的手劇烈地顫抖起來，臉色慘白如紙，這難道是真的？
    另一邊，秦晚螢的公寓裏。
    葉潯麵無表情地放下手機。
    秦晚螢遞過來一杯溫水：“是她？”
    葉潯點點頭，沒有多說。
    “你真的把方案給華騰了？”秦晚螢有些擔憂。她了解秦霜，那個女人被逼急了，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沒有。”葉潯喝了口水，聲音平靜，“我隻是去見了李總，把他桌上那份有明顯漏洞的假合同指了出來，順便提醒他，他身邊有內鬼。”
    秦晚螢愣住了。
    所以，陸聞笙看到的，根本不是什麽交易，而是葉潯在幫競爭對手清理門戶？
    “你……”秦晚螢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個男人，即便被傷得那麽深，骨子裏還是保留著那份驕傲和底線。他根本不屑用那種卑劣的手段去報複。
    他隻是要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讓那個女人為她的愚蠢和背叛，付出應有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