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裏，死一般的寂靜被老約翰那句"空間捉迷藏"徹底打破。
    湯姆·因斯眨了眨眼，十五歲的少年臉上寫滿了困惑。
    "老約翰叔叔，什麽是空間捉迷藏？"
    老約翰走到戰術板前，用手指點了點那張密布著箭頭的紙。
    "很簡單的遊戲規則。"
    他的語氣變得輕鬆，完全不像是在半場落後時該有的緊張。
    "忘掉你們的位置！你們每個人都是中場，也是前鋒！球在哪裏，人就往哪裏跑，但不是追球，是去追球將要去的地方！"
    奧利弗·貝克舉起手，像在課堂上提問的小學生。
    "那我們的位置呢？教練總是說要保持位置感。"
    "位置？"
    老約翰笑了，那笑容裏有種孩子般的狡黠。
    "在這個遊戲裏，位置就是用來打破的。你們兩個，奧利弗和湯姆，不要把自己當成進攻終結者，你們是"誘餌"！"
    他指著戰術板上的兩個名字。
    "你們的任務就是把對方的中後衛帶出禁區，為其他人創造衝進去的空間！想象一下，你們是兩隻聰明的小狐狸，專門負責把那些笨重的獵犬引開。"
    安東尼·斯威尼聽完，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邊的隊友，然後朝老約翰用力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我們其他人就是真正的獵人，趁著獵犬被引開的時候，偷襲他們的老巢。"
    "完全正確！"
    老約翰用力拍了拍手。
    "這就是"空間捉迷藏"的精髓。我們不和他們比力氣，不和他們比身體，我們比的是聰明，是跑動，是配合！"
    凱爾·沃克作為這支青年軍的隊長，站了起來。
    "但是老約翰，我們上半場已經這樣跑了，可是..."
    "上半場你們跑得不對。"
    老約翰打斷了他。
    "你們還在想著傳統的足球，還在找不存在的前鋒。現在，我要你們徹底忘掉傳統。"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支紅筆，在戰術板上快速畫出幾個圓圈。
    "看到這些圓圈了嗎？這些就是"捉迷藏"的藏身點。禁區前沿的這個圓圈，兩個肋部的圓圈，還有禁區內這個最危險的圓圈。"
    "奧利弗和湯姆，你們的任務就是用跑動把對方的中後衛從這些圓圈裏引出來。而你們，"他看向其他四名中場球員，"就要像幽靈一樣，悄悄溜進這些空出來的圓圈。"
    利亞姆·布裏德卡特舉起手。
    "如果他們不跟出來怎麽辦？"
    "那更好！"
    老約翰的眼睛亮了。
    "如果他們不跟，說明奧利弗和湯姆有了拿球的空間，可以從容組織進攻。如果他們跟出來，說明圓圈空了，你們就衝進去！"
    "這是一個必勝的遊戲，因為對手隻能做選擇題，而每個選擇，都對我們有利。"
    有人開始小幅度地活動手腕和腳踝，空氣裏那股子泄了氣的味道，不知不覺散了。
    剛才還垂頭喪氣的年輕人們，眼中開始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遊戲"這個詞，神奇地消解了他們心中的壓力和恐懼。
    這不再是一場必須贏下的比賽，而是一場有趣的智力遊戲。
    "還有一個秘密武器。"
    老約翰神秘地說。
    "這個遊戲最美妙的地方，在於傳球。你們要像在訓練中一樣，一腳傳球，不停球，讓皮球像閃電一樣在場上移動。"
    "羅瑟勒姆的那些老家夥，腿腳沒你們快，反應沒你們靈。當皮球移動的速度超過他們思考的速度時，他們就會徹底亂套。"
    馬克·唐納森這個十八歲的小夥子咧嘴笑了。
    "就像我們平時玩的傳球遊戲？"
    "對！就是那個遊戲！"
    老約翰拍了拍唐納森的肩膀。
    "你們在訓練中玩得最開心的那個傳球遊戲，現在要在比賽中玩一次。"
    "記住，這不是足球比賽，這是"空間捉迷藏"。去享受這個遊戲，去戲耍那些比你們年紀大一倍的老家夥們！"
    哨聲響起，下半場開始。
    下半場的開場哨一響，場上的局麵就顛覆了所有人的預想。
    僅僅是心理暗示的改變，就讓這群年輕人脫胎換骨。
    他們不再緊張，不再害怕犯錯，而是帶著一種近乎頑皮的輕鬆，走上了球場。
    奧利弗·貝克拿到球的第一時間，沒有像上半場那樣慌張地尋找傳球對象。
    他想起了老約翰的話——我是誘餌，我要把獵犬引開。
    於是他開始跑動，不是漫無目的的跑動，而是故意向回跑，向邊路跑，向著任何可能讓對方中後衛感到困惑的方向跑。
    羅瑟勒姆的中後衛伊恩·沙普斯果然被這種奇怪的跑動搞得摸不著頭腦。
    這個小鬼到底想幹什麽？
    跟還是不跟？
    湯姆·因斯也開始了他的"誘餌"表演。
    十五歲的少年突然爆發出超越年齡的狡黠，他時而回撤到中圈附近，時而衝向邊線，時而又突然停下來原地接球。
    兩個"小狐狸"的跑動，把羅瑟勒姆的兩名中後衛搞得團團轉。
    更關鍵的是，其他四名中場球員開始悄悄溜進了那些"圓圈"。
    安東尼·斯威尼像一個經驗豐富的獵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禁區前沿。
    利亞姆·布裏德卡特神不知鬼不覺地插入左肋部。
    馬克·唐納森選擇了右肋部作為自己的"藏身點"。
    加裏·利德爾則更加大膽，直接瞄準了禁區內的那個最危險的圓圈。
    皮球開始在他們腳下飛舞。
    一腳傳球，不停留，不猶豫。
    奧利弗·貝克接球，立刻分給湯姆·因斯。
    湯姆·因斯不停球，直接橫傳給安東尼·斯威尼。
    斯威尼也是一腳出球，找到了邊路的布裏德卡特。
    布裏德卡特繼續一腳傳球，皮球又回到了因斯腳下。
    他們的傳球簡單、快速，沒有多餘的動作，每一次出球都讓羅瑟勒姆的防線慢了半拍。
    羅瑟勒姆的球員們徹底傻眼了。
    他們就像看魔術表演一樣，眼睜睜看著皮球在對手腳下快速移動，卻始終慢一拍，始終搶不到球。
    "這踢的是什麽？"
    羅瑟勒姆的中場球員李·威廉姆森喘著粗氣，額頭上已經滲出了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