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北涼嫡長“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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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陽王朝。
    北涼,邊疆,束馬屯。
    陳安惴惴不安地站立於一座中軍大帳之內。
    營帳外枕戈待旦,營帳內風雨飄泊。
    牆上那張偌大的牛皮地圖上各種勢力更是犬牙交錯。
    此時的陳安就像是狼窩之中闖入一隻不諳世事的小白兔。
    不過這也不能怪陳安。
    畢竟今天他才知道自己的親爹是黎陽王朝的上柱國,征北大將軍,北涼王範錦。
    營門撩開,一名跛腳老人走了進來。
    “坐下吧。”範錦開口說話。
    可能是兩人忽然認親,有些不太適應。
    早年間範錦隻是一名斥候校尉,探查之時受傷,被陳安母親所救,日久有了情愫,孕下了陳安,後因大戰失散。
    直到一天前父子兩人偶然相認。
    陳安深吸了一口氣。
    從魚化龍,有的時候也很突然。
    “我已經和夫人說了,改你母氏陳姓為範,入祠堂。”範錦道:“打完這場仗跟爹回家。”
    範錦話音剛落,外麵一陣腳步聲音傳來。
    錦緞長裙,端莊華貴的一名女子在幾名侍女的簇擁而至。
    “夫人,這就是我之前和你說過的陳安。”
    陳安聽到這話,這才意識到這應該就是自己的後娘,李氏。
    “模樣倒是生得俊俏,不愧是範家的種,”李氏掃了一眼陳安,“可會識文斷字?舞刀弄棒?”
    “認識幾個字,學過兩天拳腳。”陳安輕聲道。
    “你爹貴為北涼王,北涼三州一十八城的重擔都壓在他身上,如今西番連年爭鬥,草原十八部虎視眈眈,南蠻山賊水匪時而入侵,黎陽幼皇登基,門閥鉤心鬥角,天下盡起刀兵,你爹也是疲於應付,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有你挺好,隻是不知道你是願從文還是習武?”
    聽著李氏對自己的考驗。
    陳安認真回答道:“我要當萬人敵!”
    範錦先是一愣,隨後大笑:“好,有誌氣。好男人自當披荊斬棘,立不世之功。”
    李氏也頗為讚賞:“這一點你倒是強過你爹年輕時候。”
    看到自家娘子第一印象還算不錯,範錦也立馬趁熱打鐵:“還不趕緊給你主母奉茶?”
    對於黎陽王朝的人來說,隻要主母喝茶,便意味著成為了一家人。
    然而範錦還是想多了。
    李氏並沒有飲下茶水,而是輕輕放到桌案之上:“聽說你想著入祠堂?”
    “是。”陳安倒也坦率:“我娘孤苦無依一生,按我朝宗旨,無夫之女死後安葬不可立碑,我不想讓我娘走得那麽慘,我想要一個名分。”
    “倒是孝順。”李氏微微一笑:“不過這祠堂可不是那麽好進。”
    範錦和陳安心裏咯噔一下。
    “既然如此,晚輩告退。”
    走出軍營的陳安還不忘掃了一眼中軍大帳,神情複雜。
    ......
    束馬屯曾經是軍屯之所,可容納百十頂軍帳。
    此時雖然已經深夜,卻還能見不少全副武裝的兵甲左右巡邏。
    這些九死一生的範家親兵,無一例外都是身經百戰之輩。
    其實李氏所言非虛,就連陳安這種尋常百姓都看得出來如今這天下就像是一鍋滾燙的熱油。
    雖然從外麵看沒什麽變化,但是隻要有一點小水珠進去,那就是徹底爆炸。
    今年陳安十六歲,可是他兩世為人的經曆旁人卻不知曉。
    上一世他是華夏地區,特種大隊的作戰參謀,特種部隊的總習教官。
    對於範錦,陳安那種生而不養的感情自然也是有些生分。
    呆在帳篷裏的陳安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忽然李氏掀簾而入。
    手下侍女還端著幾個箱子。
    “主母,你這是?”
    “你爹說你剛來,怕休息不好,讓我送些被褥。”
    陳安和藹一笑:“多謝主母,這麽多年都過來了,早就喜歡了天為被褥,地為床榻的日子了。”
    李氏擺了擺手,幾個木箱被侍女打開。
    讓陳安萬沒想到的是,箱子裏都是金銀!
    “主母,你這是!”
    “陳安,你的身份對你爹對整個範家都不好,這些錢夠你找個逍遙地方安度餘生。”
    李氏說得很委婉,但意思很明確。
    陳安苦笑一聲:“主母,我說了,金錢對我無用,我隻想給我母親一個名分。”
    “名分...”李氏嗬嗬一笑,剛才臉上的慈祥、溫情、端莊都忽然從臉上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陰狠冷酷和圖窮匕見的決心。
    “就憑你一個野種,你娘一個賤女人也配要名分!來人,把他給我帶下去,剁碎了喂狗!”
    “你要做什麽?”陳安先是一愣,隨後臉色猙獰。
    “要做什麽?自然是你去找你娘團圓!”李氏話音剛落,幾名手持刀劍弓弩的壯漢鑽了進來。
    “你是我爹妻子,算起來是我主母,不要逼我殺你!”
    此時的陳安很氣,氣的不是李氏要殺自己,因為自己畢竟也不是李氏的親生孩子。
    而是李氏如此看不起自己母親,甚至連一個落葉歸根的名分都不給!
    陳安想起了母親在幼年時諄諄教誨自己的樣子,以及死後那張不肯閉目的神情...
    一時間陳安怒火中燒。
    “不過,你也算是範家後代,我可以給你一個理由和機會。”
    李氏高高在上慣了,甚至此時也是坦然而至。
    “都說慈不掌兵,大柱國名分世襲罔替,你身為長子卻是庶出,我兒年幼卻為嫡出,立長立賢,這是千古難題,為了不難為我夫君和我兒,我隻有除了你。”
    “至於機會...”李氏慢悠悠道:“拿著錢,滾,以後不要再說是範家人!”
    “哼!我要是都不選呢!”
    隻見陳安單手握拳,眼神瞪得老大,一股難以壓製的憤怒和絕望油然而生。
    陳安揮拳而出,幾名弓弩手一齊發力,但是準頭卻不咋的。
    不是偏出老遠,就是射得七扭八歪。
    陳安也是借此機會,一個踏步就衝到了眾人麵前。
    幾名甲胄侍衛下意識的阻攔,可是此時的陳安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撞開了人群後,直接朝著李氏衝了過去,一把擒拿。
    “好!好!好!”
    賬外,一道跛腳身影掀賬,拊掌大笑。
    “你若是再不出來,我可真就被你兒殺了!”李氏道。
    “爹?”
    陳安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