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同行儒生,終至江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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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懷揣著兩封信,如同木偶般走出列車站,他來到第七區,走進小旅館,點了一個妓女,放下兩封信。
    上門的女人忽也變的木訥,揣著兩封信,走上大街,漫無目的,直到兩封信交給了一個乞討的老頭兒,這才返回賓館,和青年魚水之歡。
    信卻依舊在傳遞。
    乞丐,學生,女教師,無能的丈夫,外賣小哥.....
    接觸信封的人,總會陷入一種詭異的木訥狀態,直到將信傳遞給下一個人才恢複正常,卻也根本不記得這一場變故。
    兩封信,前後經由上百人的手,直到它們最初的來源再也無法追查後,最終落在了兩個年輕快遞員的手中。
    兩位快遞員幾乎是同一時間走進兩棟不同的大樓。
    “這裏有個快遞。”
    他們在不同的地方,對著不同的接待人員說道。
    “是給釋正源的。”
    “是給杜先生的。”
    白色信封放下,快遞員木訥的離開,渾濁的雙眼漸漸恢複正常,茫然四顧。
    ………………
    cc1000列車。
    薑書同一屁股坐在位子上,埋怨道:
    “道理我都懂.....為啥買的是二等座?”
    一旁的儒雅的青年笑道:
    “隨手買的,哪裏注意到那麽多?”
    二十歲模樣的薑書同撇了撇嘴:
    “行行行......”
    他說話方式忽然一變,震動喉骨,聲音聚成一條直線,精準的落入中年人耳畔。
    “孔師兄,我們還要遊曆多少座城市?”
    “最後一座了。”孔東言含笑道:“再去江州市看一看,就該回去了。”
    薑書同一臉不爽:
    “真不知道來這些小城市,有什麽好看的,大街上一眼看過去,根本沒幾個武者。”
    孔東言無奈搖頭:
    “遊曆,可增長見識,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這個道理你是知道的。”
    他也刻意的聚聲成線。
    “我們這些人,和那些純粹的粗蠻武夫不同,想要進步,不隻是要淬煉精神,還有行路,看山川河流,人來人往。”
    薑書同翻了個白眼:
    “是是是,那這趟走完,師兄你是不是就可以成為武道大家了?你的精神境界可早就夠了。”
    “嗯。”孔東言溫和的點了點頭。
    薑書同百無聊賴的打量著車廂裏喧鬧的乘客,心頭湧出一種淡淡的優越感,
    這些平民百姓,根本想象不到坐在他們身邊,和他們一起擠在車廂裏的是誰。
    想了想,他悄悄把黃金大學的校徽別在胸前,想著能有人認出這枚校徽來。
    嗯,雖然壓根沒可能就是了。
    小城和大城之間,隔著不可逾越的厚障壁。
    “咳咳咳......”
    有劇烈咳嗽聲傳來,薑書同淡淡瞥去,入目是一個麵色慘白、極為虛弱的病秧子,正在一個美婦和一個如妖精般少女的攙扶下,緩緩登上列車。
    他眼睛猛地一亮,死盯著那個少女瞧望——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人??
    便是學校裏的那幾個天之驕女,乃至於教派中幾個儒美的女性長輩,也遠遠不及!
    薑書同做勢要起身,被寬厚的大手輕飄飄按了回去。
    孔東言皺眉道:
    “食色性也,但既為君子,便當知克製。”
    薑書同訕笑著,目光還是止不住的往那清冽少女身上飄,
    旋而看見三人走來,剛好坐在過道另一邊的位子上。
    可惜,坐在靠過道一邊的不是那個絕美少女,而是這病秧子。
    “咳咳咳咳......”
    病秧子又劇烈咳嗽起來,幾乎要將血都咳出來。
    張福生喘了口氣,有些無奈,買票的時候,沒注意座位等級。
    伸手壓著胸膛,那種極度疲憊感如同潮水。
    他也沒辦法。
    當他聽到陳暖玉說,那位杜先生要自己行蹤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些許不對勁,
    老釋可不會這樣安排。
    最主要的是,他可以敏銳洞察到,陳暖玉的身上,不知何時被打上了一道淡淡的精神烙印。
    追尋蹤跡用的。
    能做到這一步的,至少也要有宗師級的精神境界,要能構造出虛幻神境。
    那位杜先生刻下的?
    張福生敏銳察覺其中或許有些許問題,老釋對龍舟市當真是完全掌控麽?
    自然而然,他便多具像化了一份高天之信,留在了垃圾桶裏——這種劇烈的精神透支,險些讓他昏厥。
    而心頭那種莫名的暴戾感,也越發厚重。
    “咳咳咳.....”
    張福生又劇烈的咳嗽。
    “精神衰微至於極,連帶著身體也一並受損。”
    一個溫潤的聲音傳來,張福生側目看去,是過道另一邊坐著的儒雅青年。
    後者溫溫開口:
    “小兄弟要適當注意,不能太過疲憊,精神上的嚴重虧空,很容易引發身體病變,甚至是猝死。”
    “回去後,小兄弟可以抓一些藥來調理精氣神,養神方和安神方就很不錯,網上都能查到。”
    張福生愣了一愣,點頭道了聲謝,
    然後看見儒雅青年身旁,二十歲模樣的男生湊過腦袋:
    “那個,姑娘.....”
    儒雅青年一把給他按了回去,微微慍怒:
    “薑書同,食色,性也;義,外也,非內也!”
    那個叫做薑書同的青年怏怏的縮回頭去。
    陳暖玉目不斜視,看都沒看他一眼,
    張福生則微不可察的挑了挑眉頭。
    食色性也......這句話,在上輩子是告子和孟子辯論時所說。
    這個世界可沒這一句話。
    儒教?
    他呼了口氣,心有餘而力不足。
    實在是沒精力再造化出一枚高天令了。
    張福生撫了撫胸膛,將咳嗽給憋了回去,一副求教模樣:
    “這位大哥,好像懂一些醫術?我叫張福生,大哥是?”
    “孔東言。”
    儒雅青年嚴厲的瞪了一眼薑書同,轉過頭來,溫和道:
    “談不上懂,僅僅是略有涉獵罷了。”
    他說話文縐縐,很像是一個書生。
    如果此人真與儒教有關,那應該是來自.....古聖派?
    儒教同樣分兩派,古聖派和天理派,前者偏‘善’,如道之東教、佛之靈山係,
    後者偏‘惡’,便類於西教和曼荼羅係。
    但見識了靈山係釋正源的那幾百萬屬魂,還有前靈山係教徒,自家師父洪天寶的酷烈,
    他琢磨,這所謂的偏善,恐怕真的隻是‘偏’。
    與善絕對扯不上關係。
    張福生一副懵懂模樣,向儒雅青年請教怎麽養護精神,
    後者竟真也孜孜不倦的講解起來。
    “張小兄弟,我觀你如此惡劣的精神狀態,恐絕非一朝一夕形成,乃至於氣血狀似虧空至極。”
    “除了養神方、安神方,也可以考慮酌情使用東青藥方、靜心方......”
    孔東言報出一連串的藥方來,笑著道:
    “這些方子,網上都有,雖然效果比不上科技製藥,但勝在溫養。”
    他很健談,與張福生居然就著養護精神,聊到了科技製藥和古老藥方的優劣,
    又大談如今醫藥公司對平頭百姓的壓榨,甚至險些指摘聯邦之惡......
    好在這儒雅青年似乎想到什麽,將到嘴的話都咽回了肚子,換成一些影射、隱喻。
    但有心去聽,還是能從其話裏話外,聽出些對聯邦的厭惡,乃至一些儒家的道理來.....
    聊著聊著,不知不覺間,列車緩緩減速,江州站已然在望。
    手機震動,張福生歉意的笑了笑,接起電話:
    “喂,於叔,我快到站了,出來應該還要十多二十分鍾......”
    孔東言適時止住話頭,側目看了看翻白眼,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何要指教那麽多藥方的薑書同,教訓了一句:
    “積善之家,必有餘慶。”
    “嗯嗯嗯。”薑書同嗬嗬的應著,實在不明白,師兄和這些凡俗平民,有什麽好聊的?
    在大城就算了,還隻是些小城的泥腿子......難道又想殺人了?
    嗯,往日裏,不聽師兄教化的,都被殺掉了。
    這個病秧子倒是運氣不錯。
    他撇了撇嘴,看向車窗外。
    這就是江州市嗎?
    平平無奇。
    又是一座連武道大家都沒兩個的小型城市。
    薑書同微微昂了昂頭,挺了挺胸膛,
    遺憾的看了眼那個絕美的少女。
    她根本不知道,坐在另一邊的自己,是一位黃金大學的精英,一位六煉的武者。
    不,她甚至連黃金大學是什麽都不知道,或許也不清楚,二十歲就六煉的含義。
    薑書同忍不住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