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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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站。
    分開前,張福生有意無意的問道:
    “孔大哥,你們不是江州市的人吧?這次來是旅遊的嗎?”
    孔東言儒雅的笑了笑:
    “算是吧,我們遊曆了省內所有小城市,這算是最後一座,當然,我自己主要還是為了看看孩子們。”
    “孩子?”
    張福生一愣。
    “嗯啊,我在江州就有三個兒子和四個女兒。”似乎是想起來孩子,孔東言臉上浮現出寵溺的笑容。
    “倒是有一年沒見過他們了。”
    張福生:??
    旁邊跟著的六指婦人和少女,腦門上也都冒出來問號。
    哈?
    張福生忍不住追問:
    “是我理解的那個親生孩子?孔大哥,你這看著還很年輕啊。”
    “生的早嘛。”
    孔東言樂嗬嗬道:
    “我27了,最大的孩子也已經12歲,基本上每座城市都有幾個孩子。”
    張福生:???
    黃金行省有六十多座小型城市,一座城市幾個娃.....好幾百個孩兒??
    您多子多福啊?
    儒雅青年向滿臉懵逼的張福生三人道別,帶著薑書同走出車站,沒走兩步,看向一個路邊乞討的乞丐。
    孔東言側目,溫和道:
    “讀萬卷書,行萬裏路,便是因為書本上學的道理,必須要親自實踐,才能更明晰。”
    “師弟,我且問你,如何用一塊錢,得到更多的錢?”
    薑書同眨眨眼:
    “額,做生意?”
    孔東言失望的搖搖頭:
    “你還是沒有領悟仁義道理,譬如,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他走到乞丐麵前,將一枚硬幣放入破破爛爛的鐵盒子中,乞丐連忙道謝。
    孔東言衝著他微笑點頭,旋而將鐵盒裏其餘紙幣硬幣一把抓起,在乞丐茫然的目光中,淡定的揣進兜裏。
    他轉過頭,對薑書同教訓道:
    “我施舍他一枚硬幣,是滴水之恩,取走他其餘的幾十塊,便是他在對我湧泉相報,如此,你明白了嗎?”
    薑書同恍然大悟,用力點頭:
    “若他不願報答?”
    孔東言神色變的嚴肅,正氣凜然:
    “若有恩不願報,便是不仁不義之人,當為天下公義而殺之!”
    氣的眼紅的乞丐打了個哆嗦,剛爬起身,就又瑟縮了回去。
    遠處,張福生將這一幕盡數納入眼底。
    “這是些個什麽鬼道理......”
    他嘴角抽搐,原本還在想,儒教怎麽個邪法,現在心頭隱約有了猜測。
    等等。
    百善孝為先。
    這家夥在六十多座小城生了幾百個孩子,不會是.....
    讓孩子們‘孝順’他吧??
    至於怎麽個孝順法,張福生沒敢去想。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他擰眉,儒教如此純善的教義都能歪曲成這樣麽?
    搖搖頭,張福生側目道:
    “盧明珠,你現在去江州的平安酒店,我在那名義上有三分之一的掌控權,我要你將這個‘名義上’給真正落實。”
    “是,老板。”盧明珠低沉應聲,將四老板的四給去掉。
    她很敏銳,隱隱約約察覺到了什麽,
    如今又被帶離了龍舟市,自然知道必須完完全全的站隊了。
    自己似乎攪入了某個漩渦。
    立場堅定的站隊還有可能活,但當牆頭草,恐怕就真的十死無生。
    六指美婦人提著行李離去,陳暖玉也暫時和他分道揚鑣。
    張福生呼了口氣,
    感受著整個車站內外,密密麻麻不下數百道‘窺視’的目光,
    在各種目光和攝像頭的鎖定下,
    張福生恍若未覺,一步步走出車站,立時間,頭頂極遙遠處,也同樣傳來一種‘窺視感’。
    天眼衛星。
    “大師兄究竟是什麽意思?”
    張福生無聲自語,撥通電話:
    “於叔,我到江州了,嗯嗯,好,今天是打算好好休整一下,明天晚上嗎?”
    “行,明晚六點是吧,我會準時的,謝謝於叔。”
    和於叔約好了吃飯的時間,
    張福生孤身一人,淡定的融入街上擁堵的人群中。
    感知裏,立刻就有數十人跟上,或男或女,或老或少,
    街邊擺攤的一個個攤販,也時不時的朝自己瞥來,
    甚至在他走出車站的那一刹。
    停在路邊的幾十輛出租車,無論是坐在車裏還是靠在車門上抽煙的司機,
    都幾乎不約而同的看了自己一眼。
    嘖嘖。
    張福生閉上眼睛,這些人,並不帶著殺機,看來收到的命令就是單純的監視自己。
    但監視,根本用不到這麽多人,而且還是毫不遮掩的、赤裸裸的凝望......
    大師兄給的下馬威麽?
    那為什麽不直接襲殺自己?
    是因為,那二十四個消失的賞金獵人,讓大師兄拿捏不準?
    張福生心頭壓抑著的暴戾感再度騰起,他有一種將這條街上所有人全部撕碎的衝動!!
    “靜心,靜心.....”
    他反複的深呼吸,鑽進一輛出租車,低聲開口:
    “第三區,洪記武道館。”
    “好的,客人。”戴著白色手套的司機微笑開口,出租車緩緩駛離,
    可那幾十輛停在車站外的出租車,竟也在同一時間發動,匯聚成一條車流,默默的跟在後麵。
    張福生坐在副駕駛上,瞥了一眼後視鏡:
    “你們連演一下都不願意嗎?”
    司機微笑:
    “客人,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麽。”
    張福生垂下眼瞼。
    近一個小時後,出租車群抵達進入三區的檢查站,但詭異的是,檢察員根本沒有任何阻攔和審查,
    就這麽放任數十輛出租車通行,進入管製極其嚴格的第三區,
    而這些出租車,卻又在快到洪記武道館時,同時刹停。
    隻剩下載著張福生的這一輛,繼續前行,直到抵達武道館的大門之外。
    “客人,目的地到了。”
    “承惠,九十九元。”
    張福生沒搭理他,拉開車門,走下車,武道館的大門是敞開的,他徑直步入其中,
    一樓的雜工、前台都消失不見,樓上的學員們倒是依舊在,可以清楚聽見他們的呼吸和心跳。
    大師兄站在坐在原本前台的位子上,抬起頭,溫和開口:
    “小師弟,你終於回家了。”
    兩人對視。
    張福生不自覺的脊椎一麻,有一種還是普通人時期,被街頭惡犬盯上、追逐的感覺。
    “路上那些是?”他問道。
    “保護。”
    大師兄溫和開口:
    “下午的時候,你二師姐被襲擊了,我怕你也出事。”
    他明明語氣溫和,臉上卻沒有絲毫表情,目光極具侵略性的凝視著瘦弱少年。
    他們彼此都知道,對方已經知道了。
    但誰也沒有真正撕破臉。
    “師父去了某座中型城市,通訊隔斷,或許要月底才能聯絡上。”
    大師兄話鋒一轉:
    “晚上想吃什麽?對了,你三師姐出院了。”
    “至於你二師姐,放心,隻是被那個神秘暴徒折斷了一隻手,傷勢不重,最近不太能跟人動手而已。”
    他將暴徒兩個字咬的很重。
    二師姐是十二煉。
    一個能傷到二師姐的暴徒。
    張福生忽然明白了過來,方才的一切,都是大師兄對自己的‘警告’。
    自己一旦向二師姐、三師姐說出任何關於他的事情,
    這位大師兄,就會選擇魚死網破。
    甚至殺掉二師姐和三師姐來掩藏秘密......但同樣,大師兄也並不知道,自己究竟掌握了什麽。
    其實什麽也沒有,什麽也沒掌握。
    那天在龍舟市的平安酒店,西西姐隻是湊巧查到了一些東西,根本沒有去備份,甚至什麽也沒看清。
    但大師兄不知道。
    “隨便吃點東西吧,我晚上打算回家住,就不在武道館呆著了。”
    “好啊。”大師兄笑容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