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地宮啟門:六百年醫脈終得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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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安的秋意漫進碑林博物館後的老巷,拆遷隊早已停工,考古隊在入口處拉起了警戒線,晨光裏的青磚灰瓦透著肅穆。老李拿著修複許可證走在前麵,鑰匙串在掌心叮當作響:“跟博物館報備過了,地宮外圍的磚縫我補了三層糯米灰漿,踩上去穩當得很。”他指著入口處的艾草,葉片上的露水還沒幹,“你看這草長得多旺,煞氣散幹淨後,地氣都活了。”...
    煊墨抱著“鬆風”琴,琴身裹著深藍色的琴囊,囊角繡著的艾草圖案在晨光裏若隱若現:“按蘇婉的布局,地宮門的機關得用琴音和玉佩一起啟動。”他從背包裏取出完整的“秦”字玉佩,與璽銘的玉鐲並在一起,族徽紋路在陽光下連成完整的圓形,“族徽是鑰匙,琴音是密碼,缺一不可。”
    炳坤背著裝滿草藥的藤箱,裏麵的九節菖蒲和琴葉紫菀用濕布裹著,散發著清潤的草木香:“周阿姨特意熬了安神湯,加了終南山的黃精,說進地宮前喝能定心神。”她給每個人遞上青瓷碗,湯麵上飄著片薄荷葉,“醫案最後一頁寫著‘地宮藥廬有千年靈芝,需以琴音催醒’,咱們說不定能采到活藥。”
    璽銘的玉鐲隨著靠近地宮入口微微發熱,她翻開丈夫的筆記,最後一頁的地宮剖麵圖上,主墓室的位置用朱砂標著個琴形標記:“筆記說‘地宮三層,一層製藥,二層藏譜,三層安魂’,鬆風琴要放在二層的琴台才能開啟主墓室,那裏的壁畫記錄著蘇婉的生平,能證她清白。”
    入口處的石門刻著繁複的雲紋,中央嵌著塊凹槽,形狀與“鬆風”琴的琴尾完全吻合。老李將琴身嵌入凹槽,琴尾的“鬆風”二字與石門上的篆字對齊,發出“哢噠”一聲輕響。煊墨握住玉佩,將族徽對準石門上的圓形凹陷,同時示意老李:“彈‘安神調’的第三段,醫案說這段對應‘開門引氣’。”
    琴音流淌而出,清越的音符撞在石門上,激起層層回音。石門上的雲紋竟隨著琴音亮起,像活過來的水流般遊走,族徽玉佩與石門凹陷嚴絲合縫,凹陷處突然射出一道光柱,照向地宮深處,地麵的青磚開始以琴形軌跡轉動,露出通往地下的石階,階壁上的油燈被氣流點燃,竄起幽黃的火苗。
    “成了!”炳坤驚喜地輕呼,藤箱裏的草藥突然發出細微的響動,琴葉紫菀的葉片朝著地宮方向舒展,“藥草都有反應了,這裏的地氣真養東西。”她扶著石壁往下走,發現石階的縫隙裏長著細小的艾草,與書院門診室牆根的艾草一模一樣,“是蘇婉種的護地草,能淨化地下濁氣。”
    一層藥廬比想象中寬敞,石架上的陶罐排列整齊,罐口的封泥上印著“蘇氏製藥”的小印,有些陶罐裏還殘留著暗綠色的藥膏,散發著蒼術和薄荷的混合香氣。炳坤拿起個未開封的陶罐,封泥上的日期清晰可辨:“永樂十二年六月初六,正好是蘇婉被汙蔑前一個月,這裏的藥都是她最後的心血。”
    二層藏譜室的牆壁上滿是壁畫,畫中蘇婉正在秦藩王的藥圃裏采藥,秦藩王站在一旁含笑看著,旁邊題著“藩王贈地建廬,蘇氏醫道傳薪”。壁畫盡頭的石台上擺著個空木盒,形狀與終南山找到的陶盒完全相同,煊墨將鬆風琴放在石台中央,琴身與石台的凹槽完美嵌合,石台突然緩緩下降,露出通往三層的暗門。
    “你看壁畫的最後一幅!”璽銘指著角落的畫麵,畫中左眉角有痣的官差正在砸毀藥罐,旁邊用朱砂寫著“奸臣構陷,醫道蒙塵”,字跡帶著明顯的顫抖,“這是蘇婉的親筆控訴!她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特意留下證據。”
    三層主墓室的中央是座石棺,棺蓋上方刻著朵盛開的菊花,正是蘇婉最愛的花。石棺前的石案上擺著套完整的製藥工具,銅杵銅臼擦得鋥亮,旁邊的竹簡上寫著《蘇氏醫道要訣》,墨跡如新。煊墨將完整的《鬆風琴譜》放在石案上,譜頁與竹簡突然同時亮起,投射出蘇婉的虛影——她穿著綠襦裙,正在石案前製藥,琴案上的“鬆風”琴弦弦音微動,虛影對著他們溫和一笑,將手中的藥杵輕輕放在石案上。
    虛影消散時,石棺發出輕微的震動,棺蓋竟自動打開一條縫,裏麵沒有屍骨,隻有個樟木匣,匣內鋪著暗紅色的絨布,放著蘇婉的行醫令牌、秦藩王的親筆信(信中寫“蘇氏婉娘醫道通神,特賜地宮以傳後世”),還有一本完整的《蘇婉醫案》全卷,比之前找到的抄本多了最後三卷“解煞方”和“終南藥草圖譜”。
    “原來她早就安排好了身後事。”璽銘撫摸著醫案的封麵,眼眶發熱,“她知道自己可能無法洗刷冤屈,就把所有證據和醫道精髓藏在地宮,讓時間來證明一切。”她將丈夫的筆記與醫案放在一起,兩本書的筆跡竟有幾分相似,“我丈夫的醫脈,說不定就是蘇氏分支,難怪他筆記裏總提‘終南蘇氏’。”
    老李在石棺旁發現塊鬆動的牆磚,撬開後露出個小暗格,裏麵是阿鬆的賣身契和幾封家書,信中寫著“願隨婉娘護醫道,縱死無憾”。炳坤數著家書上的日期,正好與鬆風琴骨煞顯現的時間線吻合:“阿鬆果然是自願護譜,他的執念不是怨恨,是守護的決心。”
    地宮入口的陽光漸漸斜斜照進來,照亮了滿室的藥香與琴音餘韻。煊墨將《蘇婉醫案》全卷小心收好,又把鬆風琴放回石案:“琴和譜該留在這裏,這裏才是它們的歸宿。我們帶走證據和醫道精髓,讓蘇婉的醫脈傳出去,這才是對她最好的告慰。”
    離開地宮時,他們在入口處種下幾株琴葉紫菀,蘇老伯特意從蘇家坳帶來的藥種,種子落在土裏的瞬間,周圍的艾草突然沙沙作響,像是在道謝。考古隊的人早已在外等候,看到他們帶出的證據,激動得連連搓手:“這可是填補明代醫史空白的大發現!蘇氏醫道要重見天日了!”
    回到書院門的診室,暮色已漫過老槐樹的枝頭。炳坤將地宮帶回的藥膏分裝成小盒,貼上“蘇氏化煞膏”的標簽:“周阿姨說這藥膏能治蚊蟲叮咬和無名腫毒,正好分給街坊們。”璽銘把秦藩王的信和壁畫拓片整理好,準備交給博物館:“蘇婉的清白,終於能讓世人知道了。”
    老李正在給鬆風琴調弦,琴音透過窗戶飄到巷子裏,引得路過的老茶客駐足:“這琴音真暖,聽著心裏都亮堂。”煊墨坐在竹椅上,看著窗外飄落的槐花瓣,手裏摩挲著那枚完整的“秦”字玉佩,輕聲說道:“六百年的等待,終於有了結果。蘇婉用醫道和琴心種下的緣,今天終於開花結果了。”
    診室的燈光在暮色裏暈開溫暖的光圈,牆上的《蘇婉醫案》全卷泛著淡淡的光澤,琴葉紫菀的香氣混著薄荷味在屋裏彌漫。遠處的碑林博物館傳來閉館的鍾聲,悠長的回響裏,仿佛有穿綠襦裙的女子在輕輕彈琴,琴聲裏沒有了怨懟,隻有醫道永續的安寧與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