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依舊沒說話。
    隻不過。
    隨著路明非這句話說出口，他的眉頭明顯皺了皺。
    “抱，抱歉……師兄，是我說錯話了……”
    察覺到這一幕，路明非心裏有些沮喪，又有些懊悔。
    涉及到別人秘密的事情不能亂說啊……你以為的善意提醒，在別人眼裏未必是善意。
    果然，不出所料，
    再一次激活麵板，楚子航頭頂原本已經變灰的感歎號重新亮了起來。
    說明他的麵板某項數據發生了變化。
    “哎……”
    路明非抱著查看期末成績單的絕望心態，再一次展開楚子航的麵板。
    目光瞬間鎖定在輕輕跳躍的那一行——
    確實是【好感度】變了。
    但是……
    【好感度：4——5】
    路明非：“？？”
    嘶——怎麽是提升了1點？
    不是哥們！
    你沒事皺眉頭幹嘛！？
    一邊皺眉頭一邊好感度提升？這是給我幹哪兒來了？什麽逆天霸總設定啊！
    哦，雖然大家確實都說楚子航有霸總範來著……但咱是直男啊！
    路明非心中無限抓狂。
    如果立一麵鏡子，他覺得應該能看見自己臉色在赤橙黃綠青藍紫之間瘋狂輪換……
    “路明非。”
    楚子航忽然開口道。
    “哦，啊？”路明非迅速收回目光，雙手放在腿上老實坐好。
    “你剛才說，你感覺我被他鎖定了？”
    楚子航凝視著路明非，“他是指奧丁麽？”
    路明非不想誤導楚子航，但如此目光讓他壓力巨大，嘴裏本能飆了兩句爛話：“也不是那個糟老頭子啦，雖然師兄你確實很帥……好吧，是昆古尼爾。”
    “昆古尼爾……”楚子航目光微微散發著光芒。
    奪目的黃金瞳險些衝破了純黑美瞳的束縛，顯然這個消息令他相當觸動。
    “可以說說你是怎麽感覺到的麽？”楚子航輕聲問道。
    “這……就是腦子裏靈光一閃啦，就感覺師兄你身後籠罩著一團很特殊的陰影什麽的，直覺告訴我那是昆古尼爾。”
    路明非費盡心思編了一段說辭，隻求楚子航能趕緊放過這個話題。
    剩下的時間要不咱聊聊仕蘭的八卦吧。
    然而，
    楚子航看上去似乎真信了，並且一副沉思中帶著疑惑的模樣。
    片刻後，
    “我知道了。”他突然說。
    “……啥？”
    路明非縮了縮脖子，感覺有點嚇人。
    “你的言靈應該是先知。”楚子航冷靜給出結論。
    “先知！？”路明非目瞪口呆。
    啥玩意，自己胡編一通，居然還真有東西對上了？
    “先知是一種很特殊且罕見的言靈，可以預知到未來發生的事情，但能夠預知到的事件限製與種類尚不明確。”
    楚子航給出卡塞爾學院對‘言靈·先知’的解釋。
    預知未來……哦，那跟情報麵板是兩碼事。
    誒！等等！
    看見……壽命上限，算預知未來嗎？
    路明非心裏一驚。
    我靠，不會這玩意真是‘言靈·先知’吧？
    名字聽起來這麽高大上，結果隻是一堆感歎號麽？
    但楚子航自然不知道他心裏所想，見路明非呆愣在原地，便安慰說道：“別擔心，這個和文學作品的先知不一樣，言靈·先知不會存在天譴之類的反噬。”
    “公元五世紀左右的時候，秘黨就有一位覺醒了言靈·先知的混血種，叫阿基坦，是當時的秘黨領袖，活了一百多歲，等我回學校去圖書館幫你搜集一些相關資料給你。”
    “哦哦，謝謝師兄！”路明非連忙感激說，這可太關鍵了。
    “沒關係。”
    楚子航搖頭問道：“你還有感覺到其他的事情麽？”
    “呃……有！”
    路明非遲疑片刻，
    忽然想起楚子航麵板裏最最離譜的那一項數據。
    “師兄你……14歲那年，有發生什麽……比較奇怪的事情麽？”
    楚子航的年齡那一欄顯示的是【19/14】。
    意思就是說，按照楚子航留在這個世界的烙印顯示，他此生應該隻能活到14歲。
    但事實是，他偏偏又活到了19歲。
    而且活生生站在自己麵前！
    這到底是麵板出bug了，還是楚子航出bug了？
    然而，
    聽到這句話，楚子航臉色徹底變了。
    整個人幾乎是瞬移般閃到了路明非麵前，目光牢牢盯著路明非的眼睛，那對純黑色的美瞳徹底遮不住眼裏宛如實質的金光……
    路明非甚至隱隱看見它們正在從邊緣融化！
    我勒個戰鬥力129點的猛男啊，這簡直就是超人……
    “你感覺到什麽了。”楚子航按住路明非的肩膀，目光裏仿佛藏著刀鋒，在這樣的注視下，路明非根本沒法說謊。
    “我感覺，那一年可能發生了某件會讓你死去的事情，但你活了下來……”
    路明非勉強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察覺到楚子航的力量有越來越大的趨勢，忍不住吸氣叫了出來，
    “……嗷，師兄痛痛痛！”
    “抱歉。”
    楚子航頹然放開他，那張淡漠但極具氣質的臉龐，仿佛變得秋風蕭瑟。
    “你說得對，我是該死在當年。”
    “我不是這個意思……”路明非訥訥道，輕輕揉著肩膀。
    雖然被捏的有點疼，但他很難對楚子航升起惡感，甚至還有些愧疚。
    他意識到自己撕開了男孩塵封在心底的傷疤。
    “記得蒲公英麽？”楚子航輕聲說。
    “吹一口就漫天飛舞隻剩下光禿禿杆柄的那玩意？”路明非幹巴巴道，有點沒理解楚子航的腦回路。
    “……”
    楚子航輕輕閉上眼：“是台風，那次我們放了三天假。”
    “噢噢！我想起來了！”
    路明非確實想起來了，台風‘蒲公英’，04年夏天的事情。
    那天濱海下著巨大的雨，他衝回家的路上被淋成狗，卻看見楚子航的親爹開著邁巴赫載著他瀟灑離去。
    那時候他就明白，自己和楚子航之間的差距，就像庶民與太子一樣大。
    然而，或許是涉及到一些秘密，楚子航沒再繼續往下說了。
    咖啡吧角落再次變得安靜。
    “呃，話說師兄後來你爹怎麽沒開車來接你了，那輛邁巴赫還蠻帥的。”
    路明非看得出來，楚子航正陷入相當低落的情緒當中，試圖拉拉家常，緩和一下氣氛。
    隻不過一緊張他說出的話又變味了，感覺像是嘲諷。
    路明非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嗎的，還不如不說呢！
    楚子航霍然抬頭：“你記得他？”
    “啊？啥意思？”路明非微微一愣。
    “不是那個帥帥的大叔麽？有胡茬，但挺霸氣的，有一次他還問我要不要跟他學籃球來著，後來我才知道那是你爹……”
    然而話沒說完，
    卻看見楚子航頭頂再次亮起新鮮的感歎號。
    情報麵板再一次刷新了——
    【好感度：5——6】
    路明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