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1章 他是在擔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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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景象讓他瞬間釘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在這一刻凍結。
    無數的疑問和難以置信的荒謬感如同海嘯般衝擊著他的認知。
    他下意識地搖頭,試圖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對!
    大哥一定是來解決陸氏這個合作項目的問題。
    作為陸氏總裁維護集團利益和自身完美的公眾形象是本能。
    再加上他以為傅語聽是他的弟妹,
    才會在危機關頭出手相護。
    一定是這樣!
    至於傅語聽……
    陸景言的目光落在傅語聽緊握著薄行洲手腕的那隻手上,有種被背叛的怒火在心裏燃燒。
    救護車很快就把薄行洲抬了上去,傅語聽跟著上了車,薄行洲的血和傅語聽還被留在原地,跟陸景言的心一樣。
    但是很快就壓下去了,肯定不可能。
    她這麽愛他,
    估計也是被嚇傻了。
    傅語聽也算做了件好事,讓他那個哥哥受點罪也行。
    陸景言默默的點了根煙,隨後打了個電話撥給徐茜。
    “茜茜,在哪?”
    醫院。
    消毒水的刺鼻氣味霸道地侵蝕著空氣,蓋過了那令人心悸的血腥。
    手術室門楣上,“手術中”三個猩紅的字亮得刺眼,像懸在傅語聽心尖的三滴血。
    她背靠著冰冷的牆壁,指尖無意識地摳著掌心,那裏似乎還殘留著觸碰地麵血跡時,那粘稠溫熱的觸感。
    薄行洲被推進去多久了?
    十分鍾?
    半小時?
    時間被拉長、扭曲,每一秒都像砂紙磨過神經。
    “他……傷得怎麽樣?”傅語聽終究還是問出了口,聲音艱澀。她的目光無法控製地飄向那扇緊閉的手術室門。
    蘇寒沉默了幾秒,似乎在斟酌用詞:“刀口很深,貫穿掌骨,肌腱和神經有嚴重損傷。醫生正在全力修複。”
    他頓了一下,補充道,語氣沉重了幾分,“即使手術成功,左手功能的恢複……也會是個漫長且不確定的過程。可能會有永久性的影響。”
    傅語聽背靠著冰涼刺骨的牆壁,指尖無意識地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紅痕。
    “蘇寒,”她開口,聲音幹澀得像砂紙摩擦。
    “他…什麽時候到的?”這個問題在她心頭盤桓許久,帶著一種連她自己都未明了的探究。
    蘇寒的目光掃過傅語聽蒼白疲憊的側臉,捂著臉,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準確:“薄總的車,在您和周總監進入陸氏商場前十七分鍾,就已經停在街角。”
    他頓了一下,補充道,“全程,他都在。”
    全程,
    他都在……
    傅語聽的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
    他比她到得還早?
    他是擔心她?
    一股酸意瞬間從腳底竄上脊背。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寂靜中緩慢爬行。
    ————
    與此同時,
    巨大的落地電視屏幕上,正反複播放著陸氏商場門口那驚心動魄的一幕:
    混亂的人群,薄行洲如天神般降臨將傅語聽護入懷中,刀光閃現,鮮血噴湧……高清鏡頭甚至捕捉到了薄行洲手掌被利刃貫穿瞬間,他因劇痛而驟然收縮的瞳孔和額角暴起的青筋!
    “哐當——!”
    一隻昂貴的水晶紅酒杯被狠狠砸碎在電視屏幕上!猩紅的酒液如同鮮血般蜿蜒流下,模糊了薄行洲蒼白痛苦的臉。
    蘇欲站在一片狼藉中,胸口劇烈起伏,那張精心描畫的、總是帶著掌控一切優越感的美麗臉龐,此刻因極致的嫉妒和心痛而扭曲變形。
    “為什麽?!!”
    一聲淒厲的、如同受傷母獸般的尖嘯從她喉嚨裏迸發出來,帶著無盡的痛苦和怨毒!
    為什麽你要救她?!
    那個賤人!
    她憑什麽值得你用手去擋?
    為什麽受傷的不是她?
    眼淚洶湧而出,衝花了她的眼妝,留下兩道狼狽的黑痕。
    剛剛還在慶祝的房間變得狼狽不堪,徐茜剛接到電話已經走了,現在蘇欲也已經瘋了。
    巨大的心痛和對傅語聽的滔天恨意,如同毒火般焚燒著她的五髒六腑!
    她恨不得立刻衝到傅語聽麵前,用最惡毒的語言詛咒她,用最殘忍的手段撕碎她!
    都是這個賤人!
    是她害了薄行洲!
    她果斷的拿起手機打給司機:
    “送我去醫院!現在馬上!”
    ————
    醫院。
    終於——
    “手術中”的燈牌驟然熄滅。
    門被推開,穿著手術服的醫生率先走出,臉上帶著疲憊後的輕鬆:“手術很成功。貫穿傷清理得很徹底,斷裂的肌腱和受損神經都做了精細縫合修複。萬幸,刀尖離主要血管就差幾毫米。”
    醫生看向傅語聽和蘇寒,目光落在傅語聽身上,語氣帶著醫者的叮囑:“病人失血不少,麻藥未過,需要安靜休息。近期生活起居,尤其是左手,需要家人格外費心照顧,避免受力、沾水。恢複得好,功能有望最大程度保留,但精細動作可能會受影響。過幾天情況穩定就能出院了。”
    家人,
    兩個字,像細小的針,輕輕紮了傅語聽一下。
    她微微頷首,喉嚨發緊,說不出話。
    護士推著移動病床出來。
    薄行洲躺在上麵,臉色是失血後的灰敗,唇色淡得幾乎透明。
    他閉著眼,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呼吸清淺,整個人呈現出一種罕見的、毫無防備的脆弱。
    這是第一次看他如此蒼白的臉,
    是為了救她。
    愧疚、後怕、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感,幾乎將她淹沒。
    她下意識地想上前一步,卻有點站不穩,整個人差點向下倒去。
    蘇寒看到她這個樣子,他側身對傅語聽微微頷首:“太太,這邊有我們,您先回去休息吧。”
    傅語聽的腳步頓在原地。
    對,她還有事要做!
    她緩緩走出走廊,搖搖欲墜的身體和堅定的眼神有著強烈的衝擊感。
    傅語聽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屏幕的光映亮她此刻冰封般的側臉。
    那眼底深處,所有的驚惶、脆弱、茫然,都被一種沉凝到極致的冰冷殺意所取代。
    愧疚和沉重的責任感並未消失,但它們此刻被另一種更強大的力量所包裹、清算。
    她撥通了一個號碼,等待音隻響了一聲就被接起。
    “周野。”傅語聽的聲音透過聽筒,平靜,冰冷,沒有絲毫起伏,卻帶著一種即將出鞘飲血的刀鋒般的銳利,
    “睡醒了嗎?陪我去給那些人,算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