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1章 大旱年,知識青年下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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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這玩意兒,以後再進山,底氣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三人上前,一人挑了一支最順手的加蘭德步槍,愛不釋手地撫摸著。
    李青山又拿出三個大紅信封,分別遞給三人。
    “這是你們的獎金和糧票。”
    然後,他又單獨拿出一個稍小一些的信封,塞到王衛國手裏。
    “衛國,這個你單獨收好。”
    李青山朝他眨了眨眼,壓低聲音。
    “挖鐵皮石斛的感謝費,咱們局裏的一點心意。”
    王衛國心中了然,不動聲色地將信封揣進懷裏。
    李青山還要去別的村子送錦旗,沒有多留,交代了幾句,便帶著人匆匆離開了。
    李青山一走,沈富國和沈軍就迫不及待地拆開了信封。
    “我的天!二十塊錢!”沈軍驚呼出聲。
    “還有五十斤糧票!”沈富國也瞪大了眼睛。
    王衛國也打開了自己的那個大信封,裏麵是三十塊錢,和同樣五十斤的糧票。
    沈富國和沈軍看到王衛國比他們多十塊錢,一點不平的意思都沒有。
    這次能發財,能得榮譽,全靠王衛國,他拿大頭,理所應當。
    “走走走!買子彈去!”
    沈富國扛起新槍,拉著沈軍就往外跑。
    “咱們去收購站把之前那些破槍的子彈都賣了,換點錢,也試試這新槍的感覺!”
    兩人風風火火地跑了。
    院子裏隻剩下王衛國和王老爺子。
    王衛國回到屋裏,關上門,這才拿出李青山單獨給他的那個信封。
    信封不厚,但裏麵的東西,分量卻一點不輕。
    王衛國倒出來一看,眼神瞬間就凝住了。
    全是票據。
    二十五張嶄新的工業券,一張鍾表票,還有一張縫紉機票。
    “老李這次,可真是夠大方的。”
    王衛國忍不住咂了咂嘴。
    工業券的難弄程度,他比誰都清楚。
    至於鍾表票和縫紉機票,那更是有錢都難買到的稀罕物。
    就說一塊上海牌手表,明麵上賣一百二十塊錢,但你光有錢不行,還得有手表票,外加五張工業券。
    黑市上,光是一張手表票,就能炒到五十塊錢以上。
    一張工業券,少說也值三塊錢。
    這麽算下來,李青山給的這個信封,價值遠超那三十塊獎金。
    不過,王衛國暫時不打算用這些票。
    家裏現在人人都有新衣服穿,縫紉機倒是不急。
    更主要的是,前腳才剛買了三輛自行車,這後腳要是再添手表、縫紉機這樣的大件,實在太紮眼了。
    在趙家村吃過的虧,他可沒忘。
    做人,還是得低調點。
    這次剿匪,連山大隊下轄的幾個村子,凡是派了民兵的,多多少少都得了錦旗和獎勵,一時間光榮得不得了。
    唯獨趙家村,不僅什麽都沒有,還丟了個大臉。
    王衛國他們進山那段時間,趙全安和陳翠花被拉到鎮上,掛著牌子遊街批鬥。
    趙家村的臉,算是徹底被丟盡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錯,連山大隊也終於忍不了了。
    現在趙家村的村長、支書、生產隊長,全都被撤了職,由大隊直接空降了幹部過去。
    不僅如此,村裏每家每戶,晚上都得去祠堂上思想教育課,學習文件,自我檢討。
    這下,趙家村的人,心裏更恨王衛國了。
    在他們看來,要不是王衛國,他們村怎麽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但他們現在也沒工夫來找王衛國的麻煩。
    因為天,真的旱了。
    從八月開始,一連一個多月,天上愣是沒掉下來一滴雨。
    河裏的水一天比一天淺,田裏的土地,幹得裂開了一道道口子,像是張開的大嘴。
    地裏的莊稼,葉子都打了蔫,眼看著就要枯死。
    為了保住收成,趙家村的人,隻能天天挑著水桶,去幾裏地外的河裏挑水澆地,一個個累得像狗一樣,哪還有精力去想別的。
    王衛國在沈家村,日子同樣不輕鬆。
    沈青青剛懷上,正是需要養胎的時候。
    王衛國哪舍得讓她去地裏幹活。
    他把家裏的活全包了,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推著他的二八大杠,車子兩邊各掛兩個大水桶,跟著沈富國他們一起去河邊馱水。
    沈家的地,被分在離河最遠的一片,來回一趟,就是七八裏路。
    王衛國仗著年輕力氣大,一個人幹兩個人的活,每天都是最後一個收工,回來時,衣服都能擰出水來。
    沈家村的村民們,看著王衛國,心裏是越看越滿意。
    這個從外村來的女婿,真是沒得說。
    有本事,會打獵,為人還實在,肯下力氣。
    當初還覺得沈家把閨女嫁給一個外來戶有點虧,現在看來,他們沈家村,才是撿到了一個大寶貝。
    就連當初最看他不順眼的沈壯,現在見了麵,也會主動遞上一根煙,憨笑著喊一聲“衛國兄弟”。
    這樣艱苦而單調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了九月中旬。
    地裏的玉米已經徹底成熟,金黃的棒子沉甸甸地掛在稈上。
    秋收,開始了。
    這是全村人齊上陣的戰鬥。
    鐮刀劃過幹枯的玉米稈,發出“哢嚓哢嚓”的脆響。
    男人們光著膀子,黝黑的皮膚在秋日的陽光下泛著油光。
    割倒的莊稼堆成小山,女人們便一擁而上,用繩子捆紮結實,再一趟趟地搬運到打穀場上。
    半大的孩子們則提著小籃子,跟在大人身後,仔細地撿拾著遺落在地裏的玉米,高粱穗。
    王衛國揮舞著鐮刀,動作幹淨利落,效率是旁人的兩倍不止。
    他身邊的莊稼,總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倒下一大片。
    夏禾抱著一捆剛紮好的高粱,腳步卻不由自主地朝著王衛國的方向挪動。
    “衛國哥,歇會兒,喝口水吧。”
    她將水壺遞過去,聲音又甜又軟。
    王衛國停下動作,接過水壺仰頭灌了幾口。
    “謝了。”
    他把水壺還給夏禾,抹了把嘴,便又彎下腰,繼續埋頭苦幹,沒有多餘的話。
    夏禾有些失落,卻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隻能默默地站在一旁。
    不遠處,兩個男知青的目光一直黏在夏禾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火熱。
    “夏禾同誌,那麽重的活兒,我們來幫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