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旅館木床英年早逝 掌櫃:情深意重得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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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經過一通折騰之後,陳盛戈終於清醒過來了,艱難抬頭卻十分迷茫:“我這是在哪兒啊?”
    “等等,我,這?什麽情況?”
    被子枕頭滿地亂飛,自己在床底下人工清灰。
    陳盛戈終於認識到了這件事情的棘手程度,朝著門口兩人試探性揮揮手道:“Hallo?”
    完全無人在意。
    俞青青正指著木頭床腳長期使用留下的累累劃痕壓價:“你瞅瞅這用多久了,那木頭都變成醬油色了,還老化得凹凸不平的。”
    店小二叫來的主事人一拍胸膛道:“我們店的木頭都是本地土生土長,講究一個地方特色。”
    “這都是精心選用的良心木料,再加上手工匠人耐心打磨!”
    “本來還可以為客棧鞠躬盡瘁個十年二十年,就給你們睡了一夜,缺角開裂了。”
    “木兄啊,可憐你英年早逝,本想百年之後供奉高堂之上,以供後人觀瞻,如今倒是中途夭折了啊!”
    主事人抬頭望向窗外,搖著腦袋宰客:“吾友既逝,吾心甚悲,少說也得紋銀三兩,起碼辦個風光大葬。”
    俞青青冷笑一聲,摸上了腰間的劍:“好一個情深義重得加錢啊!”
    “少來那套虛頭巴腦的,既然這麽舍不得,我幹脆送你去和它敘敘舊如何?”
    “九泉之下有知己相伴,黃泉路上都談笑風生!”
    對麵的俞青青和店小二正討價還價賠償的數額,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陳盛戈從床底自個兒蛄蛹了出來,默默地把枕頭被子撿回去了。
    那兩個吵得這麽激烈,還是先洗漱吧。
    最後好舌頭比不過利劍鋒,俞青青以相對公正的市場價結清了賠償,交了房錢,終於有時間來關心她家的掌門。
    俞青青上下打量了一番,卻也看不出什麽異常。陳盛戈也覺得奇怪。
    以前她睡覺不說一個姿勢到天亮,起碼是在床上滾動。這次怎麽殺傷力那麽大,把床腳都弄崩了一半呢?
    俞青青實在不放心,抓著她的手就要去找看病:“這算是突發惡疾嗎?還是找大夫看看才安心啊!”
    陳盛戈倒是沒有怎麽擔心,全程都是被拉著走。
    看這描述不就是夢遊嗎?也沒走出房間,感覺危險性不大呢,其實鎖好門也還行。
    於是兩人坐在了醫館外邊等待的長凳子上,和一眾病患一起排號。
    穿著白衣服的藥童拿著個本子挨個記下病人的具體症狀,交接好也方便一會醫師就診了解信息。
    沒多久就到了她倆,俞青青認真描述:“突然有的,今天一覺起來東西滿地都是,半夜咚咚作響,應該是夜遊症。”
    藥童寫得一手好字,雋秀飄逸,邊記邊問:“交了診金了嗎?”
    俞青青見狀掏出荷包。雖然保持得十分整潔,但也縫補了袋角。
    藥童見狀把名字劃去了,擺手道:“請回吧。”
    俞青青急了,“多少診金我交上就是了,性命攸關的事情不會吝嗇。”
    藥童不賣關子,直言道:“白銀百兩。”
    在對麵兩人沒見過市麵一樣的驚詫目光下,藥童合起本子道:“我師傅可是方圓十裏用藥第一人,治好無數疑難雜症,能使白骨生肉,也曾起死回生。”
    “就連我這個在他身邊寫字打雜的不起眼位置都千百人求而不得。”
    “當時真是千方百計不所不用,最後憑借我自己的聰明才智和家裏的百年野參硬生生殺出重圍。”
    “而你們,還是請回吧。”
    俞青青脫口道:“可以典當……”
    陳盛戈按住俞青青的嘴和全宗門上下的存銀,附耳道:“其實去買根繩子綁著就行了。”
    她把荷包塞進徒弟的手心,一根根地把俞青青想拿銀子的手指掰回去:“一根不行,就買兩根。草繩不行,就買麻繩。”
    “橫著綁,豎著綁,五花大綁我都毫無怨言啊!”
    她拖著俞青青,帶著禮貌的笑容從長凳子上起來了,在藥童的目送中拐進了小巷子裏。
    把全部銀兩拿來給自己治夜遊症?開玩笑!
    這還怎麽振興宗門啊?這她不得愧疚死?
    俞青青卻情緒不高,悶悶道:“這夜遊症乍一看事情小,但亦有可能是心脾兩虛、驚懼勞神的問題,放任不管惡化了又怎麽辦呢?”
    陳盛戈作為身體的主人,最知道自己事實上沒什麽大事情,又是好生安慰一番,隻是並沒有什麽效用。
    出了巷子口是老街區,店麵做了很長時間,門口不少的紙燈籠都泛起黃。
    就算是重新上過墨,木頭招牌頂著黑沉沉的字跡,也蓋不住邊角被侵蝕的缺口。
    這裏也有擺攤的商販在路邊叫賣,陳盛戈眼睛一掃,餘光倒是看見了個治病驅邪的攤子。
    上麵大大方方地寫著“診金五文,童叟無欺”,不少人在旁邊圍著看,熱鬧非凡。
    方才不看醫生給俞青青擔憂壞了,一句話也不願意聽她解釋。
    這麵診隻要五文錢,晚餐少吃碗素粉就回來了。
    去看看,就當花錢給乖徒弟買個心安也成啊。最後擠過去看看門道了。
    麵前是一位年過半百的老者,頭發用布條束起,看起來精氣神倒是挺好。
    後邊是用幾塊木板搭起來的架子,上麵掛了一塊麻布,掛上各式物麽,大多是些輕便的符紙草人。
    最上麵,在木板支撐著的正中間,隻放了一把銅錢劍。
    用赤紅絲線編織串連,黃銅錢幣整齊排列,劍柄處還有一張朱砂黃符,看起來像模像樣。
    雖說是醫師,看起來卻更像道士,此刻穿著黃布衣正在講那把銅錢劍的由來:“此前我四處遊曆,遇見了降妖除魔的符修。”
    “想來仍覺得驚險萬分。當時正是鬼門大開之日,幽魂索命,吃了個黃發小兒,滿嘴鮮血淋漓,修為大漲。”
    “由於血肉滋養,加上正是陰氣盛行之日,雖然我道行頗深亦是不能抗衡,被一掌打得口吐鮮血。”
    “這時那位修士在危險萬分之際出手相救,一張黃符飛來定住邪祟,我一掌下去終於灰飛煙滅,救下了萬千百姓。”
    “他見我舍身為民、不顧安危,對我讚賞有加,送了我這把銅錢劍。這劍可是大乘期符修……”
    還沒等他說完,有人打斷了:“怕是編故事亂講的,怎麽可能大乘期符修寂寂無名呢?”
    這麽一說,底下人也應和起來:“就是啊,這大乘期的符修一隻手都數得過來,全在靈符門鎮場子呢!”
    那醫師有些掛不住麵子,倔強道:“靈符門是符修向往之地不錯,符紙陣法製作平步天下也不錯,但是不等於沒有散修得道的機會了。”
    陳盛戈雖然是才來的新人,隻是也有些常識,並不相信醫師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