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關老龍頭的海風格外腥鹹。林教授獨自站在月光下的礁石上，手中青蚨母錢微微發燙。子時將至，潮水退去，露出那段殘破的水下長城。
    "準時赴約，很好。"
    聲音從背後傳來。林教授轉身，看到個穿黑色風衣的男子站在十步開外，領口別著枚變形的雄鷹徽章——鷹爪下既無蛇也無龍，而是個小小的"卍"字符。
    "K？"林教授握緊母錢。
    男子摘下墨鏡，露出張讓林教授血液凝固的臉——是已經"死亡"的張明遠！但更詭異的是，他的瞳孔是豎直的蜥蜴狀。
    "別緊張，我不是來打架的。"張明遠——或者說占據他身體的某個存在——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這是與小龍融合的後遺症。真正的張明遠早死了，我隻是借用他最好的克隆體。"
    "楊逸在哪？"
    "安全的地方。"張明遠走向海邊，"但若想見他，你得先看樣東西。"
    他掏出一塊青銅羅盤，正是故宮事件中出現過的那個！羅盤上的指針瘋狂旋轉，最後指向林教授手中的母錢。
    "青蚨母錢..."張明遠的聲音突然變得蒼老，"徐福當年用隕銅鑄造了八枚，七枚鎮龍脈，一枚藏鏡中。"
    海浪突然變得洶湧。張明遠從懷中取出小龍的斷角，按在羅盤中央。斷角滲出金色液體，在羅盤表麵形成微型地圖——七個光點中，有五個已經變成危險的紅色。
    "節點失衡了。"張明遠指向最亮的紅點，"尼泊爾最先崩潰，楊逸和小龍差點被"魘"的分身吞噬。"
    林教授想起視頻裏那些金色黏液："你們不是一夥的？"
    "複興會內部分裂幾百年了。"張明遠冷笑，"我屬於最初的一派——"淨世"。我們認為應該徹底淨化被汙染的人類文明。"
    他忽然扯開衣領，露出脖頸——皮膚下隱約可見龍鱗狀的紋路，與楊逸的情況相似，但顏色發黑。
    "小龍沒告訴你真相。"魘"不是外來的，它就是人類惡念的集合體！龍脈本應定期淨化它，但你們守墓人盲目鎮壓，導致..."
    話未說完，海麵突然炸開！一道水柱衝天而起，裏麵裹著個模糊的人影——是楊逸！他渾身覆蓋著金色龍鱗，右臂完全變成了龍爪形態，正與一團黑霧搏鬥。
    "楊逸！"林教授衝向海邊。
    "別過去！"張明遠拽住他，"那是"魘"製造的幻象！真正的楊逸在..."
    楊逸的身影突然爆發出刺目金光。黑霧被驅散的瞬間，林教授看到他做了個奇怪的手勢——正是銅鏡背麵雕刻的圖案！
    青蚨母錢在林教授掌心劇烈震動，錢孔中的蟲子完全蘇醒了。它振翅飛起，在空中劃出燃燒的金線，直射入海！
    海水如同被無形之手分開，露出條通往水下長城的通道。通道盡頭，是第七拱洞下的青銅龍頭——龍口大張，裏麵不是漩渦，而是個發光的洞穴。
    "第八節點..."張明遠聲音發顫，"原來藏在這裏！"
    兩人衝進通道。青銅龍頭內部是個球形空間，中央懸浮著塊刻滿符文的隕銅。楊逸和小龍被金色黏液困在銅塊上，小龍已經虛弱到隻有手臂大小。
    "林默...快..."楊逸艱難地抬頭，"用母錢...激活..."
    張明遠突然掏出手槍："多謝引路。"他一槍打飛林教授手中的母錢，"這具身體撐不了多久，隕銅容器正合適！"
    母錢在空中劃出拋物線，錢孔中的青蚨蟲突然發出高頻鳴叫。球形空間劇烈震動，隕銅上的符文逐個亮起。
    "愚蠢！"張明遠朝隕銅開槍，"你們根本不明白徐福做了什麽！他當年..."
    子彈擊中隕銅的瞬間，整個空間突然靜止。林教授看到子彈懸停在距銅塊寸許的位置，張明遠的獰笑凝固在臉上，連飛濺的水珠都停在了半空。
    唯一還在動的是青蚨母蟲。它飛到隕銅上方，振翅灑落金粉。金粉中浮現出徐福的記憶畫麵：
    秦始皇三十七年，徐福站在東海邊，身後是五百童男童女。他手中的八枚母錢不是投向大海，而是吸收了七條小龍的精血！第八枚藏入銅鏡，作為最後的保險。
    "不是鎮壓龍脈..."林教授恍然大悟，"是抽取龍脈精華製造武器！"
    靜止突然解除。子彈擊中隕銅，蛛網般的裂紋迅速蔓延。張明遠狂笑著撲向銅塊："終於！三千年的等待..."
    小龍猛地掙脫黏液，用最後的力量撞向張明遠。兩者相撞的刹那，楊逸的龍爪插入隕銅裂縫，拽出個發光的核心——那是滴金色的液體，像活物般蠕動！
    "龍脈原液..."楊逸聲音嘶啞，"徐福藏在這裏的..."
    空間開始崩塌。林教授撿起母錢，青蚨蟲指引他衝向楊逸："快走！這裏要..."
    轟隆巨響中，隕銅徹底碎裂。張明遠的身體如瓷器般龜裂，黑霧從裂縫中湧出，凝聚成個巨大的"卍"字符。
    "晚了..."黑霧中傳來非人的聲音，"八節點已破其七..."
    海水排山倒海般灌入。千鈞一發之際，青蚨蟲飛入龍脈原液，金光爆閃中，程雪的身影從虛空中踏出！
    她不再是半透明狀態，翡翠耳墜完好如初，手中捧著那麵銅鏡。鏡麵射出光柱，將黑霧"卍"字符定住。
    "林默，母錢！"
    林教授拋出青蚨母錢。程雪接住的瞬間，銅鏡、母錢和龍脈原液三者融合，形成個耀眼的金色光球。
    "原來如此..."楊逸喃喃道，"銅鏡是容器，母錢是鑰匙，原液是..."
    "平衡之力。"程雪將光球按入崩塌的隕銅，"徐福錯了，龍脈不需要鎮壓，需要的是疏導！"
    光球融入銅塊的刹那，整個海底長城亮如白晝。黑霧"卍"字符發出刺耳尖嘯，被無數金色光絲纏繞、壓縮，最終變成枚小小的黑色銅錢，"叮"地落在程雪腳邊。
    海水恢複平靜。青銅龍頭內部煥然一新，隕銅重組為八麵體晶體，七麵刻著不同紋路，第八麵光滑如鏡。
    "七處節點重新平衡。"程雪撫摸晶體，"第八麵留給..."
    小龍虛弱地飛到她肩上，吐出顆米粒大的金珠。金珠融入第八麵，鏡麵頓時顯現出全球龍脈網絡——七處節點如北鬥七星閃爍，而山海關正是勺柄的延伸點！
    張明遠的身體早已化為灰燼。楊逸的龍鱗逐漸褪去，露出原本的皮膚，隻是右臂的箭矢印記變成了龍形。
    "結束了？"林教授扶起楊逸。
    程雪搖頭，撿起那枚黑色銅錢："隻是"魘"的一個分身。真正的本體還在..."
    銅鏡突然投射出影像：尼泊爾神廟地窖裏，真正的楊逸（或者說他的克隆體）正被黑霧吞噬！而在他身後，站著個穿僧袍的老者——正是林朝宗！
    "降龍會的真正目的..."楊逸倒吸冷氣，"他們想成為"魘"的容器！"
    程雪將黑色銅錢按在鏡麵，銅錢竟融入其中。鏡界景象隨即浮現：青蚨母蟲正在修補破損的藏書閣，而窺視者的蹤跡全無。
    "我需要回去繼續守望。"程雪的身體又開始透明化，"但這次，有了新的武器。"
    她展示耳墜——翡翠中多了縷金絲。當程雪完全消失時，銅鏡自動飛回林教授手中，鏡背多了個"卍"字凹槽。
    海麵上，朝陽躍出波濤。三人浮出水麵時，岸邊站著艾琳和周青，身後是整支特種部隊。
    "收到你的定位信號。"艾琳幫他們上岸，"尼泊爾那邊..."
    "是陷阱。"楊逸咳嗽著，"林朝宗和"魘"達成了交易。他們需要..."
    他的話被直升機轟鳴打斷。艙門開啟，一個白發老者被攙扶下來——竟是病床上的袁老！但他脖頸後的箭矢印記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個"卍"字烙痕。
    "袁崇煥的後人..."老者聲音虛弱，"終於等到這天了。"
    他顫抖著解開衣襟，露出胸口——皮膚下有個蠕動的黑影！
    "三百年前，我先祖將"魘"的一部分封印在自己血脈中。"袁老痛苦地蜷縮，"現在...它要出來了..."
    黑影突然暴起，撲向最近的周青！千鈞一發之際，楊逸的龍爪擋在中間。黑影與龍鱗接觸，發出烙鐵般的"滋滋"聲。
    "回北京！"艾琳指揮士兵抬起袁老，"隻有銅鏡能..."
    林教授懷中的銅鏡突然發燙。鏡麵自行顯現出程雪，她背後是鏡界的混沌星空，而星空深處，一雙巨大的金色眼睛正緩緩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