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驚心動魄的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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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去秋來的第五個秋天裏,京北的天空高遠湛藍。
    黃初禮穿著白大褂,快步穿梭在市中心醫院神經外科的走廊裏。
    五年時光,褪去了她身上最後一絲青澀,沉澱下的是獨當一麵的幹練與沉靜。
    她如今已是科室的副主任醫師,專業能力有口皆碑。
    隻是那份沉靜之下,細心的人仍能窺見一絲揮之不去的淡淡落寞。
    “黃主任,3床的病人術後反應良好,意識清醒了。”一名住院醫師跟在她身後匯報。
    “好,我去看看。”黃初禮點點頭,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她走進病房,仔細檢查了病人的情況,耐心安撫了家屬幾句。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她無名指的素圈戒指上,反射出一點微光。
    那枚戒指,自蔣津年“犧牲”後,她就一直戴著。
    不是婚戒,隻是一枚簡單的素圈,像是某種無言的承諾和紀念。
    下班後,她開車去接女兒想想。
    五歲的想想已經是個小人兒了,繼承了她和蔣津年優良的基因,漂亮得像個瓷娃娃,性格卻比同齡孩子更顯懂事。
    “媽媽!”看到黃初禮,想想抱著書包跑過來,小臉上露出笑容。
    “想想今天在幼兒園開心嗎?”黃初禮彎腰抱起女兒,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女兒柔軟的觸感和身上淡淡的奶香,是她疲憊生活裏最溫暖的慰藉。
    “開心!老師教我們唱新歌了!”想想摟著她的脖子,嘰嘰喳喳地說著幼兒園的趣事。
    回到家,飯菜的香味已經飄了出來。
    林婉這幾年身體不太好,但依舊堅持過來幫女兒打理家務,照顧外孫女。
    “媽,不是說了讓您別忙活,等我回來做飯嗎?”黃初禮放下包,有些心疼。
    “沒事,我閑著也是閑著。”林婉笑著擺擺手,目光落在女兒略顯疲憊的臉上,欲言又止:“初禮,今天……陳主任又送了些水果過來,說是朋友從國外帶的。”
    黃初禮動作頓了頓,輕輕“嗯”了一聲。
    陳景深也是五年前調回的國內總院,擔任副院長兼神經外科主任,依舊是她的頂頭上司。
    這五年來,他對她和想想的照顧從未間斷,分寸把握得極好,從不越界,卻也從未遠離。
    他的心意,黃初禮不是不明白,隻是她的心,早在五年前就隨著那個人一同墜入了深淵,再難起波瀾。
    她無法接受,也無法給出任何回應。
    “陳叔叔很好,”想想仰著小臉,忽然說:“但他不是爸爸。”
    童言無忌,卻像一根針,輕輕刺破了平靜的表象。
    黃初禮鼻子一酸,蹲下身抱住女兒,聲音有些啞:“對,他不是爸爸,想想的爸爸……是英雄。”
    她隻能這樣告訴女兒。
    夜深人靜,哄睡想想後,黃初禮獨自站在陽台上,望著京北璀璨的夜景,心中卻是一片荒蕪。
    五年了,那份刻骨的疼痛似乎被時間磨平了些許棱角,但思念和遺憾卻如同呼吸,從未停止。
    蔣津年,你在那邊……還好嗎?
    與此同時,地球另一端,某邊境地帶。
    這裏與京北的繁華安寧是兩個世界。
    貧瘠,動蕩,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硝煙和不安定的因子。
    秦願裹緊了身上的防風外套,跟在劇組人員身後,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崎嶇的山路上。
    她接了一部帶有冒險元素的文藝片,需要在這裏取景幾天。
    “大家跟緊點!天黑前必須趕到臨時營地!這地方不太平,信號也弱!”導演拿著喇叭喊著,聲音在空曠的山穀裏回蕩。
    秦願心裏有些發毛,要不是為了衝擊國際獎項,她真不想來這種鬼地方拍戲。
    周圍的竹林在夜色降臨前顯得格外幽深,風吹過,竹葉沙沙作響,像是藏著無數秘密。
    天色迅速暗了下來,濃霧不知何時彌漫開來,能見度急劇下降。
    “喂!等等我!我鞋帶散了!”秦願彎腰係鞋帶,再抬頭時,卻發現前麵劇組的身影已經模糊不清,迅速被濃霧吞沒。
    “導演!副導!有人嗎?”她慌了,大聲呼喊,回應她的隻有空蕩的回聲和越來越響的風聲。
    她急忙掏出手機,果然,一格信號都沒有。
    “完了完了……”秦欲哭無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憑著記憶朝大概的方向摸索前進。
    可是越走,周圍的景物越陌生,竹林仿佛沒有盡頭。
    恐懼像冰冷的藤蔓,一點點纏緊了她的心髒。
    她聽說過這個地區一直處於混亂狀態,甚至有武裝分子出沒……
    “嗖——”旁邊竹林裏似乎傳來一聲輕響。
    秦願嚇得汗毛倒豎,猛地停下腳步,屏住呼吸,聲音帶著哭腔:“誰……誰在那裏?!”
    沒有回應,隻有更清晰的腳步聲,沉穩有力,正在靠近。
    “你別過來!我警告你!我……我會功夫的!”秦願色厲內荏地喊道,手腳冰涼,幾乎要癱軟在地。
    “閉嘴,你很吵。”一個低沉冷冽的男聲驟然響起,帶著明顯的不耐煩。
    這聲音……!
    秦願猛地一愣,這聲音……怎麽那麽像……像那個她以為早已埋骨他鄉五年的男人?!
    不,不可能!一定是幻覺!是太害怕產生的幻聽!
    但求生的本能讓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顧不上是人是鬼,慌忙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哆嗦著按亮了手電筒,朝聲音來源照去——
    光線劃破黑暗,精準地打在從竹林陰影中走出的男人臉上。
    棱角分明的下頜,緊抿的薄唇,高挺的鼻梁,還有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睛……盡管臉上添了些風霜的痕跡,皮膚也粗糙了不少,但那五官,那輪廓,分明就是——
    “蔣……蔣津年?!”
    秦願的聲音尖利得變了調,眼睛瞪得像銅鈴,手機“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光源熄滅:“鬼啊啊啊啊啊!!!!”
    她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地上,嚇得魂飛魄散,語無倫次:“你……你別找我!我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啊!我和初禮每年都有給你燒紙!你安息吧,別出來嚇人啊!”
    蔣津年皺著眉頭,看著這個突然出現舉止怪異,嘰嘰喳喳的女人,眼底閃過一絲疑惑和警惕。
    他彎腰撿起地上的手機,屏幕已經摔裂了。
    “我不是鬼。”他冷聲開口,語氣帶著一種長期缺乏交流的沙啞和生硬。
    “你不是鬼?”秦願驚魂未定,借著月光死死盯著他,試圖找出破綻:“那……那你是人?”
    她不相信,但又想到黃初禮這些年受的苦,秦願的恐懼瞬間被一股怒火取代,她猛地抓起掉在地上的手機,屏幕雖然裂了,但居然還能亮。
    她顫抖著手指點開相機,對著蔣津年,嘴裏念念叨叨:“不行不行,我得拍下來!就算是鬼,也得讓初禮看看!她見了……她見了肯定……肯定……”
    她也不知道黃初禮見了會怎樣,是驚喜還是驚嚇。
    蔣津年在她舉起手機的瞬間,眼神一凜,反應快得驚人,一步上前,輕而易舉地奪過了她的手機,動作幹脆利落,帶著軍人特有的精準和力量。
    “你是誰?為什麽在這裏?誰派你來的?”他連環的發問,充滿了審視和懷疑。
    這五年在邊境的生存,讓他對任何陌生人都保持著極高的警惕。
    秦願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和逼問嚇住了,看著他冰冷陌生的眼神,剛剛升起的“他可能是人”的念頭又動搖了,帶著哭腔問:“你……你真是蔣津年嗎?你……你要帶我去哪裏?陰間嗎?是不是我陽壽到了?”
    蔣津年被她吵得頭疼,這女人思維跳躍,吵得很。
    他故意沉下臉,聲音更冷了幾分,帶著一絲嚇唬的意味:“再吵就把你丟在這裏喂狼,這山裏晚上確實不太平。”
    這話果然有效,秦願立刻噤聲,驚恐地捂住嘴巴,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她雖然害怕,但更怕被丟在這荒山野嶺。
    蔣津年不再理會她,辨認了一下方向,邁步朝前走去。
    秦願見狀,也顧不得是人是鬼了,連滾爬起,緊緊跟在他身後,生怕跟丟了。
    走了約莫半個小時,眼前豁然開朗,竹林深處出現一小片空地,幾間簡陋卻結實的竹樓佇立在那裏,窗口透出溫暖的燈光。
    一個穿著當地服飾、容貌清秀的混血女孩正站在門口張望,看到蔣津年,臉上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用帶著口音的中文喊道:“津年哥!你回來啦!”
    她的目光隨即落到蔣津年身後,那個頭發淩亂、臉色蒼白、神情驚恐的秦願身上,愣住了:“這位是……?”
    秦願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女孩,又看看蔣津年,腦子裏瞬間腦補了一出狗血大戲,眼睛瞪得更大了,指著夏夏,結結巴巴地問蔣津年:“她……她是誰?女鬼?”
    蔣津年懶得理她,將秦願那個摔裂的手機隨手放在竹編的小桌上,對夏夏簡單解釋了一句:“在林子裏遇到的,迷路了。”
    夏夏好奇地打量著秦願,見她衣著打扮不像本地人,雖然狼狽,但氣質不俗,便友好地笑了笑:“你好,我叫夏夏,快進來喝口水吧。”
    秦願暈乎乎地被讓進竹樓,坐在簡陋的木凳上,捧著夏夏遞來的熱水,感覺像在做夢一樣。
    她偷偷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嘶——真疼!
    不是夢!
    蔣津年真的沒死!
    他就活生生地坐在對麵!雖然看起來……和五年前那個冷峻卻銳利的軍人有些不同,更沉默,更內斂,眼神深處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滄桑和一絲茫然?
    “你……”秦願張了張嘴,有無數問題想問,卻不知從何問起。
    蔣津年抬眸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依舊帶著疏離的審視:“你認識我?”
    轟——!
    秦願如遭雷擊,手裏的水碗差點沒拿穩。
    他……他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