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黃初禮奔赴去找蔣津年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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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願被蔣津年這句“你認識我?”砸得頭暈眼花,心裏的震驚如同海嘯般翻湧。
他不僅活著,還失憶了?!那初禮這五年受的苦,流的淚,算什麽?!
她猛地站起身,激動得聲音都在發顫:“我當然認識你!你是蔣津年!你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自己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是劇組導演打來的。
秦願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先接起電話:“喂,導演,我沒事我沒事!遇到……遇到個當地人,把我帶出來了,對,很安全,你們不用擔心!我晚點自己回營地!”
她匆匆報完平安,掛了電話,立刻點開相機,對著還沒搞清楚狀況、眉頭緊鎖的蔣津年“哢嚓”連拍了好幾張照片。
然後,她手指顫抖著找到黃初禮的微信,將照片一股腦發了過去,緊接著立刻撥通了黃初禮的視頻通話。
“接啊,初禮,快接啊……” 秦願緊張地喃喃自語,眼睛死死盯著屏幕。
然而,視頻響了很久,直到自動掛斷,也沒有被接起。
“可能在手術……” 秦願猜測,黃初禮作為神經外科副主任,手術時手機自然是靜音狀態。
她放下手機,目光再次落到蔣津年身上,以及旁邊那個一臉關切看著蔣津年的混血女孩夏夏。
一個念頭不受控製地冒了出來——這五年,他們一直在一起?是什麽關係?
秦願的眼神瞬間充滿了審視和毫不掩飾的打量,她看著夏夏,又看看蔣津年,試探著開口,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尖銳:“蔣津年,你這五年……一直和她在一起?你們現在……是什麽關係?”
蔣津年的眉頭蹙得更緊,這女人問題真多,而且眼神讓他很不舒服。
他冷聲反問,帶著戒備:“這和你有什麽關係?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 秦願正要脫口而出我是你老婆最好的閨蜜這幾個字時,她自己的手機屏幕突然亮了起來——
是黃初禮打回來的視頻通話!
秦願眼睛一亮,立刻接起,並把手機屏幕轉向蔣津年,激動地語無倫次:“初禮!初禮你看!你看這是誰!我就說我沒眼花!他真的沒死!他活得好好的!”
京北,市中心醫院。
黃初禮剛結束一台複雜的腦部腫瘤切除手術,疲憊地摘下無菌帽,拿出放在儲物櫃裏的手機,就看到屏幕上秦願發來的十幾條未讀消息和幾張模糊的照片。
她點開照片,當看清那張刻骨銘心、以為隻能在夢裏見到的臉龐時,她整個人瞬間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心髒在停滯了一秒後,瘋狂地擂動起來,幾乎要撞破胸腔。
是……是他?
真的是他?!
他沒死?!
巨大的、難以置信的狂喜瞬間淹沒了她。
她手指顫抖得幾乎拿不住手機,立刻回撥了秦願的視頻。
當視頻接通,屏幕上清晰地映出那個男人的臉,更瘦削,眉宇間帶著她陌生的風霜。
但那雙眼睛,那鼻梁,那緊抿的唇……是她夜夜思念,痛入骨髓的蔣津年!
淚水瞬間洶湧而出,模糊了視線。
黃初禮捂住嘴,才抑製住那即將衝口而出的痛哭。
她貪婪地看著屏幕裏的他,聲音破碎不堪,帶著巨大的哽咽和無法言說的思念:“蔣津年,真的是你……你還活著……你在哪裏?告訴我你在哪裏?!”
屏幕那頭的蔣津年,在看到這個淚流滿麵、情緒激動得幾乎崩潰的女人時,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撞了一下,傳來一陣尖銳而陌生的刺痛。
這個女人……她哭得那樣傷心,眼神裏的情感濃烈得幾乎要溢出來,讓他感到莫名的心慌意亂。
他蹙著眉,下意識地抬手按了按突然開始抽痛的太陽穴,聲音因為困惑和那莫名的不適而顯得有些生硬:“我們……認識?”
這句話如同最冰冷的利刃,瞬間刺穿了黃初禮所有的激動和狂喜。
他……不記得她了?
秦願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生怕黃初禮承受不住,趕緊一把抓過手機,對著屏幕那邊的黃初語速飛快地解釋:“初禮!他好像失憶了!什麽都不記得了!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我是在邊境拍戲迷路碰到他的!他現在在一個叫夏夏的女孩家裏!”
失憶……
黃初禮的心狠狠一沉,但此刻,找到他、見到他的迫切壓倒了一切。
她用力擦去臉上的淚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聲音還帶著劇烈的顫抖,但語氣卻異常堅決:“願願,把地址發給我!精確的地址!我馬上訂最近的機票過去!在我到之前,你什麽都不要跟他說!什麽都別說!我怕刺激到他!你就在那裏,幫我……幫我看著他就好!”
“好好好!我知道!我這就發定位給你!你冷靜點,路上小心!” 秦願連忙應下,掛斷視頻後,迅速將夏夏竹樓的大概位置共享給了黃初禮。
做完這一切,秦願才長長舒了口氣,但一抬頭,對上蔣津年那雙探究而深邃的目光,以及旁邊夏夏同樣帶著疑惑的眼神,她又緊張起來。
她牢記黃初禮的叮囑,不能刺激他,於是努力擠出一個盡可能自然的笑容,但眼神裏的審視卻藏不住,她又忍不住看向夏夏,小心翼翼地問:“那個……夏夏是吧?那你們這五年……是一直住在一起嗎?是什麽關係啊?”
夏夏雖然年紀小,但也感覺到了秦願話語裏那不同尋常的意味。
她看了看眉頭緊鎖,似乎因為回憶而頭部不適的蔣津年,連忙解釋道:“姐姐你別誤會!津年哥是我的恩人,他救過我的命,他受傷失憶了,什麽都不記得,我和弟弟隻是收留他,幫他養傷,我們就像家人一樣,沒有別的關係。”
她說著,注意到蔣津年臉色不太好,擔心地湊過去:“津年哥,你是不是又頭疼了?我去給你拿藥。”
看著夏夏熟稔地去翻找草藥,秦願的心情複雜難言。
這女孩看起來單純善良,對蔣津年的關心也不似作偽。
沒想到這五年,竟然是這個陌生的女孩陪在他身邊……
而蔣津年,此刻卻完全顧不上秦願和夏夏的對話。
他的腦海裏,反複回響著剛才視頻裏那個叫“初禮”的女人哭泣的臉龐,和她那破碎而充滿情感的聲音。
那聲音,那眼淚,像是一把鑰匙,試圖強行撬開他緊閉的記憶之門,引來一陣陣劇烈的、抵抗般的抽痛。
他用力按著太陽穴,試圖驅散那令人煩躁的疼痛和心底莫名翻湧的混亂情緒。
那個女人……
她到底是誰?
為什麽看到她哭,他的心會這麽痛?
京北,機場。
黃初禮幾乎是衝出了醫院,甚至連白大褂都忘了脫。
她一邊用手機查詢最快前往那個邊境地區的航班,一邊顫抖著手指給明天接班的醫生打電話,語無倫次地說明有極其緊急的私事,要在電話裏和她交代病人情況。
接班醫生雖然驚訝,但從未見過黃初禮如此失態,還是立刻接話。
掛了電話,黃初禮又立刻打給林婉,聲音依舊帶著未散的哭腔和激動:“媽!媽!津年沒死!他還活著!我找到他了!我現在馬上要出國去找他!想想就先拜托您了!”
電話那頭的林婉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得半晌說不出話,反應過來後也是喜極而泣,連聲說好,讓她放心去,一定要注意安全。
安排好一切,黃初禮坐在趕往機場的出租車裏,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
這一次,不再是絕望的淚水,而是充滿了失而複得的狂喜、近鄉情怯的忐忑,以及對他“失憶”這個事實的深深憂慮。
蔣津年,無論你還記不記得我,無論這五年發生了什麽,這一次,我絕不會再讓你離開。
等我。
邊境竹樓。
秦願謹記黃初禮的囑咐,不敢再多問蔣津年什麽,但內心的八卦和擔憂之火熊熊燃燒。
她坐在竹凳上,眼神時不時在沉默不語的蔣津年和忙碌的夏夏之間逡巡。
夏夏給蔣津年端來了熬好的草藥,看著他喝下,眼神裏是毫不掩飾的關切。
“津年哥,好點了嗎?” 夏夏輕聲問。
蔣津年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了秦願那個屏幕已經摔裂的手機上,仿佛想透過它,再次看到剛才視頻裏那個女人。
他的異常沉默和那若有所思的神情,全都落在了秦願眼裏。
她心裏暗暗著急,初禮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到,這期間可千萬別出什麽岔子啊!看蔣津年這樣子,雖然失憶,但對初禮似乎並不是全無感覺?
夜色漸深,竹樓裏點起了油燈,昏黃的光線映照著幾人各異的心事。
秦願靠在牆邊,疲憊和緊張讓她昏昏欲睡,但她強撐著不敢睡熟。
蔣津年躺在簡陋的竹榻上,閉著眼睛,眉頭卻依舊微蹙。
視頻裏黃初禮哭泣的臉龐和聲音,如同魔咒般在他腦海裏盤旋,與那些混亂的爆炸、火光碎片交織在一起,帶來一陣陣鈍痛和難以言喻的心悸。
“初禮……”
他在心裏無聲地念著這個名字,一種陌生的卻又帶著致命吸引力的情愫,在他空洞了五年的記憶荒原上,悄然滋生,暗流湧動。
他知道,有些東西,或許從他看到那個視頻開始,就已經不一樣了。
而他混亂的心緒和隱隱作痛的頭,似乎都在預示著,被他遺忘的那個世界,即將洶湧重新向他湧來。
與此同時,京北國際機場。
黃初禮站在熙攘的安檢隊伍中,身體因為激動和緊張而微微發抖。
她剛剛通過手機App值機,拿到了最快一班前往那個邊境國家中轉城市的電子登機牌。
距離登機還有一個多小時,每一分每一秒都顯得格外漫長。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屏幕上顯示著“景深”的名字。
黃初禮深吸一口氣,勉強平複了一下翻湧的情緒,接起電話:“喂,景沈。”
“初禮。”陳景深溫和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剛聽科裏同事說,你匆匆交代了病人情況就離開了醫院,是家裏出了什麽急事嗎?需不需要我幫忙?我現在可以過去找你。”
他的體貼在此刻像一根溫柔的刺,輕輕紮在黃初禮心上。
她看著窗外停機坪上那架即將承載她奔赴萬裏之外重逢的飛機,鼻尖一酸,淚水再次盈滿眼眶。
她哽咽著,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才清晰地說出那個讓她靈魂都在顫抖的消息:“景深,我找到蔣津年了……他還活著,我現在,要去找他。”
電話那頭,陷入了長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黃初禮能想象到陳景深此刻的震驚,或許還有……失落。
這五年來,他潤物細無聲的陪伴和守護,她並非毫無感知,也心存感激。
但她的心,早在五年前就已經被蔣津年填滿,隨著他的“死亡”而冰封。
如今,冰封破碎,那顆心依然隻為那個人跳動。
“我知道了。”良久,陳景深的聲音才再次傳來,依舊溫和,卻仿佛失去了些許溫度,帶著一種克製下的平靜:“路上注意安全,如果需要任何幫助,隨時聯係我。”
他的風度無可指責,卻讓黃初禮心裏更添一絲複雜的歉疚。
“謝謝。”她低聲道。
就在這時,機場廣播響起,清晰悅耳的女聲提示著她所乘坐的航班開始登機。
“我要登機了。”黃初禮說道。
“好。保重。”陳景深的聲音很快傳來,隨即電話被掛斷,隻剩下忙音。
黃初禮收起手機,拉起隨身行李,毅然走向登機口。
她拿出護照和登機牌,通過查驗,踏入了連接廊橋的通道。
當她在靠窗的位置坐定,係好安全帶,飛機緩緩滑向跑道時,她再次忍不住拿出手機,點開秦願發來的那幾張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麵容瘦削堅毅,眼神帶著她陌生的警惕和茫然,但那熟悉的輪廓,那深入骨髓的五官,無一不在向她宣告——
這就是蔣津年!她的蔣津年!他真的還活著!
淚水無聲地滑落,滴在冰冷的手機屏幕上,模糊了那張她魂牽夢縈的臉。
這一次,不再是絕望的淚水,而是交織著巨大喜悅,深沉心痛和無限期盼的複雜洪流。
喜悅於他的生還,心痛於他的遺忘,期盼著即將到來的、不知會是何種情景的重逢。
飛機在跑道上開始加速,強大的推背感傳來,隨即機頭抬起,衝入雲霄。
黃初禮望著舷窗外逐漸變小、遠去的城市燈火,心中默默的想——
蔣津年,無論你是否還記得我,無論前路有多少未知,我來了。
這一次,換我走向你。
我們之間錯過的五年,失去的時光,我要一點點,重新找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