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津年,你別讓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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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夏警惕地看著車裏的陌生男人,下意識地將冬冬護在身後,聲音帶著戒備:“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男人沒有摘下墨鏡,隻是微微偏頭,示意了一下後座的方向,語氣依舊平淡:“我想和你聊聊關於蔣先生,以及初禮的事情。”
聽到蔣津年的名字,尤其是和黃初禮聯係在一起,夏夏的心猛地一跳。
她猶豫了一下,看著男人不似作偽的冷硬姿態,又想到自己目前的困境,最終還是咬了咬牙,拉著冬冬坐進了後座。
車子平穩地駛離醫院,最終停在了一家環境清幽的咖啡廳外。
在一個僻靜的卡座裏,陳景深摘下了墨鏡,他穿著一件淺灰色的毛衣,看起來溫和儒雅,隻是顴骨處依稀可見的淡青色痕跡,提醒著不久前發生的那場衝突。
“坐。”陳景深對夏夏點了點頭,目光在她包紮的額頭上停留了一瞬,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波動,但很快又恢複了溫和。
冬冬有些拘謹地坐在姐姐身邊,大眼睛好奇又帶著點害怕地打量著陳景深。
服務生送上飲品和一份精致的巧克力蛋糕,陳景深將蛋糕推到冬冬麵前,語氣溫和:“小朋友,嚐嚐這個。”
冬冬看著誘人的蛋糕,咽了咽口水,又抬頭看看姐姐,見夏夏沒有反對,才小心翼翼地拿起小勺子。
“你找我……有什麽事?”夏夏握著溫熱的咖啡杯,率先開口,聲音裏帶著試探和緊張。
她雖然不認得這個男人,可他卻主動提起了黃初禮,而且看起來……他和黃初禮之間似乎也並不簡單。
陳景深攪拌著杯中的咖啡,沒有繞圈子,直接說明了來意,聲音平道:“我知道你現在處境艱難,初禮似乎並不歡迎你們姐弟繼續留在京北,更不希望你們接近蔣先生。”
夏夏的臉色白了白,抿緊嘴唇,默認了。
陳景深看著她,繼續道:“說實話,我也不希望看到初禮和蔣津年複合。”
這句話讓黃初禮的神情猛地一怔,她下意識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陳景深:“為什麽?你是不是……”
剩下的那句喜歡,她並沒有說出來。
陳景深迎上她的目光,坦然承認,眼神中流露出的深情不可自抑:“因為我喜歡初禮,很久了,這五年來,陪在她身邊的人是我,看著她辛苦,看著她堅強的人也是我,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幸福,但我不認為,一個失憶的帶著滿身麻煩和不確定性的蔣津年,能給她帶來幸福,他的回歸,隻會讓她陷入更複雜的局麵,比如……你們。”
他的話語直白而尖銳,卻奇異地說到了夏夏的心坎裏。
她看著陳景深英俊儒雅的側臉,聽著他毫不掩飾對黃初禮的深情,心裏突然湧起一股複雜難言的情緒,有嫉妒,有自卑,還有一種同病相憐的錯覺。
她忍不住脫口而出,聲音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察覺的酸澀:“那你喜歡她什麽?她……是不是特別優秀?”
陳景深似乎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微微怔了一下,隨即,想到黃初禮,他的眼神不自覺地柔和下來,唇角也牽起一抹真實的弧度,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是,她很優秀,專業上精益求精,對待病人耐心負責,獨立堅強,卻又內心柔軟……她身上有太多吸引人的地方。”
聽著他如此真誠地誇讚另一個女人,夏夏的心情更發悶一點,這些都是她沒有的。
她低下頭,聲音更小了些,帶著不甘和一點點賭氣:“難道……你就不介意她結過婚,還有孩子嗎?”
陳景深聞言,眉頭微蹙,看向夏夏的目光裏多了一絲審視和不易察覺的冷意,語氣卻依舊平靜而認真:“這是她的人生經曆,是她的一部分,並不是什麽需要被介意的汙點,真正喜歡一個人,怎麽會去計較她的過去?在乎的應該是她的現在和未來。”
他頓了頓,反問道:“難道你會在意蔣津年有女兒這件事嗎?”
夏夏被問得一噎,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化為自嘲,低聲道:“我介意又有什麽用?津年哥他現在……眼裏根本沒有我。”
她話音剛落,旁邊正埋頭吃蛋糕的冬冬猛地抬起頭,小臉上沾著奶油,大聲反駁道:“才不是呢!津年哥最喜歡姐姐了!是那個壞女人黃初禮和你搶津年哥!”
“冬冬!閉嘴!”夏夏臉色驟變,急忙想去捂弟弟的嘴。
但已經晚了。
陳景深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剛才的溫和消失殆盡,目光深沉看向冬冬,聲音冷得像是能結冰:“小朋友,你年紀這麽小,嘴巴就這麽壞,是誰教你的?隨意辱罵別人,是很沒有教養的行為。”
他的氣場驟然變得壓迫感十足,冬冬被他嚇得渾身一抖,手裏的勺子“哐當”一聲掉在盤子裏,小嘴一癟,眼看就要哭出來。
夏夏嚇得連忙將弟弟摟進懷裏,一邊安撫地拍著他的背,一邊驚慌失措地向陳景深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冬冬他還小,不懂事,他瞎說的,我以後一定好好教他,您別生氣!”
陳景深冷冷地看著他們姐弟,沒有再追究,但眼神裏的警告意味十分明顯。
他重新靠回椅背,恢複了那副溫文爾雅的樣子,仿佛剛才的冷厲隻是錯覺。
“你隻需要記住,留在蔣津年身邊,利用好你恩人這個身份,對他表現出無微不至的關懷和依賴,讓他對你心懷愧疚,無法輕易割舍就好,其他的,不必多做,尤其是管好你弟弟的嘴。”
陳景深語氣淡漠地吩咐道:“否則,就算黃初禮忍耐下去,也總會有人看不下去,替她教訓。”
夏夏被他話語裏隱含的威脅嚇得心頭一凜,連忙點頭:“我明白了,我會照做的,也會管好冬冬。”
“嗯。”陳景深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麽,招手叫來服務生買了單,便起身離開了咖啡廳,沒有再多看他們一眼。
看著他離去的挺拔背影,夏夏心裏更是複雜難言。
一方麵,找到了一個盟友,讓她看到了一絲希望,另一方麵,陳景深對黃初禮毫不掩飾的深情和維護,又讓她感到無比的酸澀和自卑。
為什麽……黃初禮就那麽受歡迎?有那麽多人喜歡她,維護她?
冬冬似乎也感受到了姐姐低落的情緒,仰起小臉,怯生生地問:“姐姐,為什麽那個黃初禮那麽厲害?有那麽多人都喜歡她?”
夏夏敏感地抿了抿唇,眼神黯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嫉妒,低聲道:“可能……就是因為她長得漂亮一點吧。”
冬冬看著姐姐,很認真地說:“姐姐,我覺得你長得最好看了!”
夏夏看著弟弟純真的眼神,心裏稍稍得到一絲慰藉,勉強笑了笑,摸了摸他的頭。
另一邊,陳景深坐回車裏,並沒有立刻離開。
他拿出手機,找到黃初禮的號碼,猶豫了片刻,還是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那邊傳來黃初禮疲憊不堪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喂,景深?”
陳景深放柔了聲音,關切地問:“初禮,你還好嗎?蔣先生他……情況穩定了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久到陳景深以為信號出了問題,才聽到黃初禮用一種極度疲憊和疏離的語氣輕聲說道:“景深,謝謝你的關心,但我現在……需要一點時間自己冷靜一下。”
說完,不等陳景深回應,電話便被掛斷了,隻剩下急促的忙音。
陳景深握著手機,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聽著電話裏傳來的忙音,他靠在駕駛座上,緩緩閉上了眼睛,神經緊繃。
黃初禮話語裏的疲憊和疏離,像一根根細針,紮在他的心上。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蔣津年的存在,就像一顆定時炸彈,而黃初禮的態度,也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
他必須盡快,盡快帶她離開這裏,離開京北,離開蔣津年身邊。
隻有那樣,他才能真正擁有她,才能讓她徹底忘記那個不該回來的男人。
他睜開眼睛,眸底深處是一片勢在必得的決心和一絲偏執的瘋狂。
公寓裏,黃初禮掛了陳景深的電話,看著窗外陰沉的天氣,輕輕歎了一口氣,隻覺得身心俱疲。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又響了起來,是秦願。
“初禮!怎麽樣?蔣津年醒了嗎?”秦願的聲音帶著急切。
“還沒有。”黃初禮的聲音沙啞。
“正好!”秦願語氣果斷:“我幫你聯係了律師,起草了一份離婚協議,電子版我已經發你郵箱了!你找個機會,打印出來,拿給蔣津年!”
黃初禮的心猛地一緊,下意識地拒絕:“願願,這……這太冒險了,萬一他……”
“沒有萬一!”秦願打斷她,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初禮,你聽我說,你和蔣津年是軍婚,受法律特殊保護,就算他簽了字,也需要部隊政治部門審查,程序很複雜,不是他想離就能立刻離的,你現在拿出這個,主要就是試探他的態度,看看他到底在不在乎你,在不在乎這個家,如果他連挽留都沒有,甚至爽快簽字,那這樣的男人,你還留戀他什麽?!”
秦願的話敲在黃初禮心上,她想到病床上依舊昏迷的蔣津年,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又酸又痛。
是啊,如果他對她,對這個家,連一點留戀都沒有……那她的堅持,還有什麽意義?
“我……我知道了。”黃初禮深吸一口氣,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我會找機會試試。”
掛了電話,黃初禮點開郵箱,看著那份標題清晰的《離婚協議書》電子版,隻覺得那幾個字無比刺眼。
她站起身,走到書房,用打印機打印了那份離婚協議。
當拿著那份薄薄的幾頁紙回到臥室時,她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她將協議書放在床頭櫃上,重新坐回床邊的椅子上,閉上眼睛,心裏更是緊張的厲害。
蔣津年,希望你別讓我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