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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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裏,消毒水的氣味依舊濃重。
蔣津年是在一陣劇烈的頭痛和喉嚨的幹渴中恢複意識的。他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視線逐漸聚焦,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醫院潔白的天花板,以及掛在床邊架子上的輸液袋。
“津年!你醒了?”守在床邊的沈夢第一時間察覺到他的動靜,立刻俯身過來,布滿血絲的眼睛裏充滿了驚喜和擔憂:“感覺怎麽樣?頭還疼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蔣津年張了張嘴,想說話,喉嚨卻幹澀得發不出聲音。
沈夢連忙拿起旁邊準備好的棉簽,蘸了溫水,小心翼翼地濕潤他幹裂的嘴唇。
得到水分的滋潤,蔣津年才感覺好受一些。
他微微轉動有些僵硬的脖頸,目光下意識地在病房裏搜尋了一圈。
除了滿臉關切的母親,並沒有那個他潛意識裏最想看到的身影。
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漫過心頭,讓他剛剛醒來的虛弱身體感到一陣發寒。
她不在。
沈夢敏銳地捕捉到了兒子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尋覓和隨之而來的黯淡。
她輕輕歎了口氣,語氣帶著心疼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責備:“別找了,初禮守了你一整夜,天快亮的時候,我看她實在撐不住了,臉色白得嚇人,才硬逼著她先回去休息一會兒,喝口水,換身衣服。”
她頓了頓,看著兒子複雜的神色,補充道:“你昏迷的這段時間,她眼睛都快哭腫了,一直握著你的手不肯放……津年,初禮她心裏有多在乎你,你難道感覺不到嗎?”
蔣津年沉默地聽著,母親的話像暖流,試圖溫暖他冰涼的心,但陳景深的那些話,卻不斷在她腦海裏反複回蕩,將那份暖意瞬間凍結。
他缺席了五年,這是不爭的事實。
那五年裏,是另一個男人陪伴在她們母女身邊,參與了女兒的成長,分擔了妻子的壓力。
而他這個名義上的丈夫和父親,除了帶給她們混亂爭吵和現在的病床煎熬,還帶來了什麽?
那種深入骨髓的自卑和無力感,再次籠罩住了他。
他看著母親擔憂焦急的臉,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聲音沙啞破碎:“媽……我……”
他想問,他和黃初禮,到底該怎麽辦?
這段因為他歸來而變得支離破碎充滿猜忌和痛苦的關係,還要繼續下去嗎?
他是不是真的……成了她的拖累?
沈夢看著兒子眼中深沉的痛苦和掙紮,心都揪緊了。
她握住兒子沒有打點滴的那隻手,語氣急切而帶著懇求:“津年,你跟媽說實話,你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你還想不想和初禮過下去了?”
她緊緊盯著兒子的眼睛,不讓他有絲毫閃躲:“如果你還想要這個家,還想和初禮,和想想在一起,那你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能再把初禮往外推,不能再去鑽那些牛角尖,失憶不是你的錯,但那也不是你折磨自己,也折磨初禮的理由。”
“如果你覺得……覺得初禮有了更好的選擇,你不想耽誤她……”沈夢的聲音哽咽了一下,但還是咬著牙說了下去:“那你也得給她一句準話,別這樣不清不楚地耗著,讓她一邊承受你的冷暴力,一邊還要應付外麵的風言風語和你帶回來的那些恩人,你知不知道,這樣對她有多殘忍?!”
沈夢的話語,字字句句都敲在蔣津年最敏感、最痛的神經上。
他猛地閉上眼,濃密的睫毛劇烈地顫抖著,額角沁出細密的冷汗,大腦深處傳來陣陣鈍痛。
他當然想和黃初禮好好在一起。
他怎麽會不想?
那是他高中時代就藏在書頁裏的女孩,是他曆經生死,遺忘了一切卻依舊被本能牽引著回到她身邊的妻子,是他女兒的母親。
光是想到失去她這個可能性,心髒就傳來一陣窒息般的絞痛,比頭上的傷痛要劇烈千百倍。
可是……他配嗎?他還能給她幸福嗎?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次又一次地讓她流淚,讓她疲憊,讓她陷入尷尬和為難的境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