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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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內,空氣滾燙,情意繾綣。
    蔣津年的吻從輕柔的試探逐漸變得深入而急切,帶著五年分離的思念與失而複得的狂喜,像是要將懷中的人揉碎在骨血裏。
    黃初禮生澀地回應著,感受著他灼熱的體溫和有力的心跳,意亂情迷間,雙手不自覺地攀上他的脖頸,沉溺在這久違的親密之中。
    他的大手在她纖細的腰背間流連,指尖帶著滾燙的溫度,隔著薄薄的衣料,也能感受到那份不容忽視的力量和渴望。
    睡衣的扣子不知何時被解開了一顆,他溫熱的唇瓣順著她的下頜,一路向下,烙下細密而灼熱的印記。
    黃初禮呼吸急促,身體深處湧起一陣陌生的令人心悸,讓她既期待又有些無措。
    就在蔣津年的手試探性地探入她衣擺下擺,撫上她腰間細膩肌膚的瞬間——
    一陣突兀而急促的手機鈴聲,像一盆冰水,驟然潑散了這一室的旖旎。
    是黃初禮的手機,在床頭櫃上執著地震動著,屏幕上閃爍著“家裏”兩個字。
    黃初禮猛地從情潮中驚醒,一把推開了蔣津年,手忙腳亂地抓過手機,臉頰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聲音還帶著未褪的沙啞:“喂……阿姨?”
    電話那頭傳來沈夢焦急萬分的聲音:“初禮!不好了,想想發燒了!額頭燙得厲害,還咳嗽,小臉都燒紅了,我剛量了體溫,”
    “發燒了?”黃初禮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所有曖昧的氛圍瞬間煙消雲散,隻剩下身為母親的擔憂和慌亂:“我馬上回來!”
    她掛了電話,也顧不上整理淩亂的衣衫和紅腫的唇瓣,掀開被子就要下床:“想想發燒了,我得立刻回去!”
    蔣津年在聽到“想想發燒”時,眉頭就緊緊鎖起,看到她驚慌失措的樣子,他迅速壓下體內翻湧的情潮和被打斷的煩躁,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聲音沉穩有力,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別慌,我跟你一起回去。”
    “你還在住院……”黃初禮下意識地反對。
    “我已經沒事了。”蔣津年打斷她,語氣不容置疑,動作利落地翻身下床,迅速拿起旁邊掛著的自己的常服:“高燒不能耽誤,尤其是小孩子,我跟你一起去兒童醫院,多個人多個照應。”
    看著他迅速而沉穩的動作,以及眼中不容置疑的堅定,黃初禮慌亂的心奇異地安定了一些。
    她不再反對,點了點頭:“好。”
    兩人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病房,甚至來不及跟值班護士打招呼。
    蔣津年一手提著黃初禮的包,另一隻手始終緊緊握著她的手,仿佛要通過這種方式傳遞給她力量。
    深夜的街道車輛稀少,蔣津年將車開得又快又穩。
    回到家口,兩個人就立馬抱著小姑娘上了車,黃初禮坐在副駕駛,心急如焚,不停地通過後視鏡看著後座上被沈夢抱在懷裏,小臉燒得通紅的想想,心疼得無以複加。
    “別擔心,馬上就到醫院了。”蔣津年空出一隻手,輕輕覆蓋在她冰涼的手背上,低聲安慰。
    他的手掌寬厚而溫暖,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黃初禮反手握住他的手指,汲取著這份支撐。
    一行人又立刻趕往最近的兒童醫院。
    掛號、急診、看診……一係列流程在深夜的醫院裏進行著。
    蔣津年始終扮演著頂梁柱的角色。
    他抱著因為發燒而蔫蔫的,小腦袋靠在他肩膀上哼哼唧唧的想想,步伐穩健地穿梭在醫院的走廊裏。
    黃初禮則忙著和醫生溝通病情,沈夢去繳費取藥。
    他抱著孩子的姿勢從一開始的略顯生疏,到後麵越來越熟練,大手穩穩地托著想想,另一隻手輕輕拍著她的背,低聲哄著:“想想乖,馬上就不難受了,爸爸在。”
    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
    想想在他懷裏似乎也找到了安全感,不像之前那麽焦躁,隻是小聲地抽噎著。
    黃初禮看著這一幕,看著他寬闊的肩膀和懷中小小的女兒,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和暖流。
    這個男人,即使失去了記憶,那份屬於父親的本能和責任感,卻從未丟失。
    醫生診斷是急性扁桃體炎引起的高燒,需要立刻輸液。
    在輸液室,護士準備給想想紮針。
    看到尖尖的針頭,想想害怕地往蔣津年懷裏縮,小嘴裏發出恐懼的嗚咽。
    “不怕,想想最勇敢了。”蔣津年將她抱得更緊,低下頭,用額頭抵著女兒滾燙的小額頭,聲音放得極輕極柔:“閉上眼睛,一下下就好了,爸爸抱著你,好不好?”
    他的話語像是有魔力,想想雖然還是害怕,卻真的乖乖閉上了眼睛,小手緊緊抓著他胸前的衣襟。
    黃初禮在一旁看著,心都揪緊了。
    當針頭紮入女兒細小的血管時,想想疼得身體一顫,卻沒有大哭,隻是委屈地癟了癟嘴,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蔣津年立刻輕輕搖晃著她,不斷輕聲安慰她。
    想想在他低沉溫柔的安慰中,漸漸放鬆下來,加上藥效的作用,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小小的身子軟軟地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呼吸逐漸平穩。
    蔣津年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她睡得更舒服些,大手始終小心翼翼地護著她紮著針的小手。
    輸液室裏燈光柔和,其他生病的孩子和家長也都安靜下來。
    黃初禮坐在蔣津年身邊,看著女兒在他懷中安睡的恬靜小臉,再看看蔣津年專注而溫柔的側臉,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和幸福感將她緊緊包圍。
    就在這時,睡夢中的想想,小嘴無意識發出了一聲極其輕微、卻清晰無比的囈語:“爸爸……”
    這一聲如同羽毛拂過心尖,卻讓蔣津年的身體猛地一僵,隨即,一股巨大的洶湧的情感洪流瞬間衝垮了他所有的防線。
    他低下頭,看著懷中女兒依賴的睡顏,眼眶不受控製地泛起一陣強烈的酸澀。
    他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地,用一種低沉到近乎氣音,卻無比鄭重的嗓音,輕輕地回應了一聲:“嗯,爸爸在。”
    黃初禮的眼淚瞬間就湧了出來,但她沒有發出聲音,隻是任由淚水無聲地滑落。
    這是喜悅的淚水,是感動的淚水,是看到他們父女之間那道無形的隔閡,在這一刻被徹底打破的釋然。
    她悄悄伸出手,握住了蔣津年空閑的那隻手,與他十指緊扣。
    蔣津年感受到她手心的溫度和微微的顫抖,側過頭看她,對上她淚光盈盈卻盛滿笑意的眼睛。
    他緊了緊相握的手,無聲地傳遞著承諾和力量。
    這一刻,不需要任何言語。
    一家三口,在這充斥著消毒水氣味的醫院輸液室裏,仿佛構成了一個完整而溫暖的世界。
    後半夜,想想的體溫逐漸降了下來。
    黃初禮連日奔波,加上精神高度緊張,此刻鬆懈下來,疲憊感如同潮水般襲來。
    她靠在蔣津年的肩膀上,不知不覺也睡著了。
    蔣津年感受著肩頭傳來的重量,看著懷中安睡的女兒和身邊依賴著他的妻子,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充實感和責任感。
    他小心翼翼地調整著姿勢,確保兩個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能睡得舒服一些,自己則毫無睡意,守護著他的整個世界。
    第二天清晨,想想的燒基本退了,精神也好了很多。
    醫生檢查後說可以回家休養,注意按時吃藥和觀察即可。
    蔣津年順便辦理了自己的出院手續,一手抱著已經醒過來,雖然還有些虛弱但眼睛重新亮起來的想想,一手自然地牽著黃初禮的手,三人一起走出了兒童醫院。
    陽光灑在他們身上,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邊。
    想想趴在蔣津年肩頭,小手指著天空飛過的小鳥,嘰嘰喳喳地說著什麽,蔣津年耐心地聽著,嘴角帶著溫和的笑意。
    黃初禮走在他們身邊,看著這溫馨的一幕,隻覺得連日來的陰霾徹底散去,未來充滿了希望。
    而就在他們離開後不久,夏夏提著精心煲好的湯,來到了蔣津年之前所在的病房,卻發現已是人去床空。
    她拉住一個護士詢問,護士看了一眼病房號,說道:“蔣先生啊,他今天一早就辦理出院了。”
    “出院了?”夏夏愣住了:“他……他去哪裏了?”
    護士搖了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回家了吧。”
    夏夏失魂落魄地走出住院大樓,立刻拿出手機撥打蔣津年的電話,然而聽筒裏傳來的,隻有一遍遍“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的冰冷提示音。
    一種被徹底拋棄的恐慌感瞬間攏住了她。
    她不死心地又打了幾遍,依舊是無人接聽。
    “姐姐……”跟在旁邊的冬冬看著她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小聲問道:“姐夫,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夏夏看著弟弟惶恐的眼神,心中一痛,強忍著淚水安慰道:“不會的,冬冬別怕,津年哥,可能隻是有事在忙。”
    她嘴裏這樣說著,心裏卻一片冰涼。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她拿出手機,找到了陳景深的號碼撥了過去,聲音帶著哭腔和急切:“陳醫生,津年哥他出院了,電話也不接,我聯係不上他了,我們該怎麽辦?”
    電話那頭,陳景深站在辦公室的窗前,通過今天小護士說黃初禮因為女兒請假,他就差不多能猜出來他們一家三口在一起。
    他的目光,死死地鎖定在剛剛走出醫院、其樂融融的那一家三口身上,仿佛能同樣看到蔣津年抱著孩子,黃初禮走在他身邊,臉上帶著他從未見過的輕鬆而幸福的笑容。
    他的眼神陰鷙的厲害,握著手機的手指因為用力而骨節泛白。
    聽著夏夏在電話那頭無助的哭泣和詢問,陳景深聲音卻依舊維持著平靜:“夏夏,你想要得到什麽,總要……先學會犧牲些什麽。”
    說完,他便掛斷了電話,不再理會夏夏的反應。
    犧牲?
    夏夏握著傳來忙音的手機,站在人來人往的醫院門口,看著周圍陌生的一切,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