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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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蔣家老宅的主臥內卻暖意融融,仿佛將外界所有的紛擾都隔絕在外,房間裏隻開了一盞昏黃的床頭燈,光線柔和,將氣氛烘托得愈發曖昧。
兩人站在房間中央,目光交織,空氣中仿佛有無形的火花在劈啪作響。
剛才在餐廳的浪漫,回家路上十指相扣的溫情,以及此刻獨處的靜謐,所有情緒堆積在一起,發酵成一種難以言喻的渴望。
蔣津年深邃的目光落在黃初禮微微泛紅的臉頰上,那裏更多的是一種嬌羞和期待。
他伸出手,指腹輕輕撫過她的眉骨,沿著臉頰的輪廓,緩緩下滑,最終停留在她柔軟的唇瓣上。
他的指尖帶著灼人的溫度,讓黃初禮的心跳驟然失控,像是有一頭小鹿在胸腔裏亂撞。
她抬起眼,對上他幽深如潭的眼眸,那裏麵翻湧著的情愫清晰可見,是思念和渴望,更是是失而複得的珍視,還有一種她幾乎快要忘記的,獨屬於情人間的侵略性。
“初禮……”他低聲喚她的名字,嗓音沙啞得厲害,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磁性。
黃初禮沒有回答,隻是微微踮起腳尖,閉上了眼睛,用一種近乎虔誠的姿態,迎向他。
這是一個無聲的邀請。
蔣津年不再猶豫,低下頭,精準地吻上了她的唇。
這個吻不同於之前在病房裏的溫柔試探,也不同於剛才在車上的淺嚐輒止,它帶著一種壓抑了五年的情感,如同決堤的瞬間將兩人淹沒。
他用力地吮吸著她的唇瓣,舌尖強勢地撬開她的牙關,與她緊密交纏,而後蔣津年的手臂緊緊箍住她纖細的腰肢,將她整個人按向自己,仿佛要將她揉碎在懷裏,融入骨血。
黃初禮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激烈吻得有些腿軟,大腦一片空白,隻能憑借本能生澀地回應著。
她的雙手攀上他寬闊的脊背,感受著他緊繃的肌肉線條和灼熱的體溫。
空氣中彌漫著彼此急促的呼吸聲和唇齒交纏的曖昧聲響。
意亂情迷間,蔣津年的吻逐漸向下,細密地落在她敏感的頸側,留下一個個濕熱的印記。
同時他的大手也不再安分,順著她睡衣的下擺探入,撫上她腰間細膩滑嫩的肌膚。
那帶著薄繭的指腹摩挲著她腰側的軟肉,帶來一陣陣令人戰栗的電流。
黃初禮忍不住發出一聲細弱的嗚咽,身體微微顫抖,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如同潮水般湧來,讓她既期待又害怕。
蔣津年感受到她的顫抖,動作微微一頓。
他抬起頭,深邃的眼眸因為情動而顯得格外幽暗,裏麵燃燒著熊熊的火焰,凝視著她泛著水光的迷離雙眼和紅腫的唇瓣,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聲音壓抑著極大的克製,低沉地問道:“初禮……可以嗎?”
他的詢問讓黃初禮從情潮中稍微清醒了一些,她看著近在咫尺的俊臉,看著他眼中毫不掩飾的欲望和因為忍耐而緊繃的下頜線,心髒狂跳不止。
可以嗎?
她當然是願意的。
他是她的丈夫,是她深愛了這麽多年的人。
身體的渴望和心靈的呼喚都在叫囂著靠近他,與他在一起。
但是……
一絲緊張和羞澀不可避免地湧了上來。
畢竟,她和蔣津年真正親密無間的次數,滿打滿算,十根手指都能數得過來。
而他再回來便是五年後,記憶全無,冷漠疏離。
如今,雖然誤會冰釋,情感回溫,但這畢竟是跨越了五年空白後的第一次……她就像個初次經曆人事的少女,心裏充滿了不確定和慌亂。
黃初禮的臉頰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她微微垂下眼睫,不敢與他對視,聲音細若蚊呐,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我有一點緊張……”
她說到這裏,又怕惹起他的誤會,鼓起勇氣抬起眼,眼神濕漉漉的,像受驚的小鹿,坦誠地看著他解釋:“津年,我們……我們之前其實次數也不多,一共都沒有十次,現在又隔了五年,我……”
她的話沒有說完,但蔣津年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看著懷中人兒這副羞怯又坦誠的模樣,蔣津年隻覺得那股躁動的火焰燒得更旺,幾乎要衝破理智的牢籠。但他更心疼她的不安和緊張。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體內翻江倒海般的欲望,手臂收緊,將她更深地擁入懷中,下巴抵著她的發頂,聲音帶著濃重的喘息,卻異常溫柔:“我明白。”
他在她發間落下一個輕柔的吻,帶著無限的憐惜:“沒關係,我們慢慢來。”
說完,他像是用盡了極大的毅力,緩緩鬆開了她,然後轉身,腳步有些倉促地走向了房間內的浴室。
“我去衝個澡。”他背對著她,聲音沙啞地留下一句,隨即關上了浴室的門。
很快,浴室裏傳來了淅淅瀝瀝的水聲。
黃初禮站在原地,身上還殘留著他灼熱的體溫和清冽的氣息,唇瓣微微發麻,心跳依舊如擂鼓。
她看著那扇緊閉的浴室門,心裏又是感動又是愧疚,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他因為顧及她的感受,寧願自己去衝冷水澡……
浴室裏,蔣津年靠在牆壁上,頭微微向後仰起,嘍出線條分明的下顎線和性感的喉結,任由冰冷的水珠淋在自己身上,滿腦子都是黃初禮剛才的話。
津年,我們……我們之前其實次數也不多,一共都沒有十次,現在又隔了五年,我……”
一共都沒有十次……
他在心裏默默喃念這件事,一共十次都沒有,他以前是不行嗎?
這個問題讓蔣津年不自禁擰緊了眉心。
過了一會兒,水聲停了。
浴室門被拉開,蔣津年走了出來。
他換上了幹淨的深色睡衣,頭發濕漉漉的,還在往下滴著水珠,周身帶著一股沐浴後的清新水汽,但仔細感受,似乎還夾雜著一絲未散盡的冷意。
黃初禮已經坐在了床邊,看著他走過來,心裏一動,主動掀開了自己旁邊的被子,示意他上來。
蔣津年眸光微動,從善如流地在她身邊躺下。
黃初禮立刻像隻尋求溫暖的小貓,主動靠了過去,將臉頰貼在他寬闊的胸膛上,手臂輕輕環住他的腰。
然而,在貼近他的瞬間,她清晰地感受到他睡衣下皮膚傳來的、與剛才激情時截然不同的微涼觸感。
他果然……又去衝了冷水澡。
一股巨大的自責和心疼瞬間攏,住了黃初禮的心髒。
她的眼眶微微發熱,聲音悶悶地從他胸口傳來:“對不起,你是不是又洗冷水澡了?”
蔣津年身體微微一僵,隨即放鬆下來,大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語氣帶著安撫的笑意:“傻話,這有什麽好對不起的。”
他低頭,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溫柔的吻,聲音低沉而包容:“我說了,我們慢慢來,等你完全準備好,你的感受,比什麽都重要。”
他的理解和體貼,像最柔軟的羽毛,輕輕拂去了黃初禮心中最後一絲不安和愧疚。
她在他懷裏蹭了蹭,找到了一個更舒適的位置,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隻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心和幸福。
“津年。”她輕聲開口,打破了靜謐:“今天陳景深找我談了紅十字援助項目的事情。”
“嗯?”蔣津年撫著她頭發的手未停,示意她在聽。
“我跟他說清楚了,我們之間隻會是同事和朋友。”黃初禮繼續說道,“然後……我決定明天就去報名參加那個項目。”
蔣津年沉默了片刻,手臂收緊了些,將她更密實地圈在懷裏,聲音聽不出什麽情緒,但帶著全然的信任和支持:“想去就去吧,我尊重你的任何決定,家裏和想想,都有我。”
得到他毫不猶豫的支持,黃初禮心裏最後一點顧慮也消失了。
她抬起頭,在昏暗的光線下看著他模糊卻英俊的輪廓,心中充滿了愛意和感激。
“謝謝。”她輕聲說,然後重新靠回他懷裏,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蔣津年低頭,看著懷中人兒恬靜的睡顏,聽著她逐漸平穩悠長的呼吸,知道她是真的放鬆下來,睡著了。
然而,對於他而言,這個夜晚卻注定難熬。
溫香軟玉在懷,鼻尖縈繞著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剛才那激烈纏綿的吻和手掌下細膩的觸感仿佛還在眼前、在指尖重現……體內的火焰並未因一次冷水澡而徹底熄滅,反而在她無意識的依賴和靠近下,有再次燎原的趨勢。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小心翼翼地抽出被黃初禮枕著的手臂,再次認命地、輕手輕腳地起身,走向浴室。
冰涼的水流再次衝刷而下,試圖澆滅那甜蜜而又磨人的火焰,也讓他再次呼了一口濁氣。
與此同時,城市的另一端,夏夏所在的酒店套房裏,卻是另一番景象。
冬冬因為發燒,吃過藥後已經沉沉睡著了,小臉上還帶著不正常的紅暈。
夏夏卻毫無睡意。
她蜷縮在房間角落的沙發裏,雙臂緊緊抱著自己,身體還在微微發抖。
陳景深那雙冰冷毫無溫度的眼睛,和他那句“要麽得到,要麽毀滅”的話語,如同魔咒般在她腦海裏反複回響。
恐懼不斷纏繞著她的心髒,越收越緊,幾乎讓她窒息。
“姐姐……”睡夢中的冬冬似乎感覺到了不安,迷迷糊糊地囈語了一聲。
夏夏猛地回過神,連忙走到床邊,輕輕拍著弟弟的背,柔聲安撫:“冬冬乖,姐姐在,睡吧……”
直到冬冬的呼吸重新變得平穩,夏夏才頹然地坐回地毯上,背靠著床沿。
淚水無聲地滑落,她不知道自己怎麽會走到這一步。
當初救下蔣津年,或許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幸運,卻也可能是最大的錯誤。
如果不是那場救命之恩,她就不會生出不該有的妄念,不會遇到陳景深,更不會像現在這樣,陷入無法掙脫的泥潭。
就在她沉浸在絕望和悔恨中時,她的手機屏幕突然亮了起來,在黑暗中發出幽冷的光。
是一條新短信。
發件人赫然是——陳景深。
夏夏的心髒猛地一縮,顫抖著手點開了短信。
內容很簡單,隻有一個地址,正是他公寓的地址。
下麵還有一行字:
【明早七點,我要見到你和冬冬,別考驗我的耐心。】
冰冷的文字,不帶任何感情,卻像一把重錘,狠狠砸碎了夏夏心中最後一點僥幸。
巨大的恐慌讓她幾乎崩潰,下意識地,她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手指不受控製地找到了蔣津年的號碼,撥了出去。
“嘟……嘟……”
聽筒裏傳來的等待音每響一聲,她的心就沉下去一分。
第一通電話,無人接聽。
她不死心,又撥了第二遍。
這次,電話隻響了兩聲,就被幹脆利落地掛斷了!
緊接著,聽筒裏傳來了“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的冰冷提示音。
他……他連聽她說話都不願意!他甚至關了機!
夏夏握著手機,渾身冰涼,最後一絲希望也徹底破滅。
就在這時,手機再次震動,又是一條來自陳景深的短信,內容更短,卻更加令人膽寒:
【你最好別再有任何聯係蔣津年的念頭,你覺得,他會相信你嗎,說了,你隻會什麽都得不到,包括冬冬的平安。】
最後四個字“冬冬的平安”,狠狠刺進夏夏最脆弱的地方。
她猛地捂住嘴,阻止自己哭出聲來,眼淚卻洶湧而出,瞬間模糊了視線。
她明白了,陳景深這是在警告她,也是在告訴她,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蔣津年不會信她,而她如果敢違逆陳景深,連冬冬都可能會有危險。
她癱軟在地,將臉埋進膝蓋裏,瘦弱的肩膀因為壓抑的哭泣而劇烈地顫抖著,如同風雨中飄零的落葉,無助而絕望。
窗外的夜色,依舊深沉,卻仿佛浸滿了不同人的淚水與掙紮。
一邊是曆經磨難後逐漸升溫的溫馨與克製,另一邊則是被陰謀與恐懼籠罩的,看不到未來的漫漫長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