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劉剛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話。
    他的眼睛，瞬間被瘋狂的血絲所侵占，那是一種獵物看到了畢生仇敵，準備用牙齒撕碎對方的眼神。
    陳宇靜靜地看著他，嘴角甚至還掛著痞笑。
    他心裏清楚得很。
    別說真凶了，現在就是把一頭豬放在劉剛麵前，告訴他這就是凶手，劉剛也能毫不猶豫地撲上去，將其生吞活剝。
    複仇的火焰，早已將這個男人的理智燒成了灰燼。
    “告訴我！是誰？！”
    劉剛徹底失控了，猛地向前一撲，雙手死死地揪住了陳宇的衣領，唾沫星子都快噴到了陳宇的臉上。
    然而，陳宇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他隻是那麽平靜地，甚至帶著憐憫地，注視著這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
    他的視線，穿透了那雙布滿血絲的瞳孔。
    【洞察之眼】反饋回來的心率值，像失控的野馬一樣瘋狂飆升，瞬間到了100的閾值。
    瀕臨爆血管的邊緣。
    “如果……”
    陳宇緩緩開口。
    “你願意，像個男人一樣，跟我回去自首。”
    “我保證，一定把他，活生生地帶到你麵前。”
    他的聲音像一顆釘子，狠狠地楔入劉剛的心髒。
    “你……”
    “你……”
    劉剛揪著他衣領的手，在劇烈地顫抖。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膛劇烈的起伏。
    真相，近在咫尺。
    可代價，卻是他無法承受的自由。
    陳宇欣賞著他臉上那精彩紛呈的表情，覺得是時候，再添一把猛火了。
    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在清晨的陽光下，顯得異常的殘忍。
    他湊近劉剛，用一種近乎耳語的音量，一字一頓地問道：
    “你知道，是誰殺了雷哥嗎？”
    這個問題，像一道驚雷，在劉剛的腦海中炸響。
    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陳宇的眼神陡然變得戲謔與冰冷：
    “一個……你的老熟人哦。”
    劉剛的身體，猛地劇烈一顫。
    那雙被瘋狂占據的眼睛裏，終於，透出了一絲清醒。
    他緩緩地，鬆開了抓著陳宇衣領的雙手。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但那劇烈顫抖的身體，卻出賣了他內心的驚濤駭浪。
    陳宇沒有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直接揭開了答案。
    “煙鬥！”
    轟——！
    這兩個字，仿佛擁有千鈞之力，狠狠地砸在了劉剛的天靈蓋上。
    他不受控製地向後踉蹌了兩步，臉上血色盡褪，隻剩下一片死灰。
    陳宇看著他的反應，心中那最後萬分之一的僥幸，也隨之煙消雲散。
    沒錯了。
    十五年前那樁開膛案的凶手，就算不是他，也絕對與他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他上前一步，再次逼近。
    “煙鬥的悲劇，你敢說，不是你一手造成的？”
    “你愚蠢至極的舉動，到底把多少無辜的人，拖下了地獄，你自己數過嗎？”
    “這些年，煙鬥也活成了你的樣子！一個被仇恨填滿，人不人鬼不鬼的可憐蟲！”
    “他每天像狗一樣，在江城的大街小巷裏，尋找著虛無縹緲的凶手！”
    “可結果呢？！”
    陳宇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痛心疾首的質問。
    “一個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的無辜者，在市探案支隊的審訊室裏，殺害了另一個頂著黑鍋的無辜者！”
    “而這一切悲劇的源頭！”
    “都是你，劉剛造成的！”
    “你說話啊！”
    最後這三個字，陳宇幾乎是吼出來的。
    劉剛被這一嗓子嚇得魂飛魄散，腳下一軟，險些癱倒在地。
    周圍那些行色匆匆的上班族，紛紛停下了腳步，一道道好奇的目光，像聚光燈一樣，齊刷刷地打在了劉剛的身上。
    他感覺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赤裸裸地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所有的醜陋與不堪，都無所遁形。
    “我……我現在……還不能跟你回去……”
    劉剛虛弱地說。
    “嗬。”
    陳宇聞言，臉上露出一抹譏諷。
    “不跟我回去？去找真田苟一郎？”
    “去花光你姐姐劉紅最後一點積蓄？”
    “然後呢？！”
    陳宇再次咆哮出聲。
    “我他媽已經說過了！真凶是誰，老子已經知道了！他跑不掉的！”
    “你！”
    陳宇這次，沒有絲毫猶豫，反手一把揪住了劉剛的衣領，將他那虛弱的身體，硬生生拽到了自己麵前。
    再次喝道：
    “你到底，還要害死多少無辜的人，才甘心？！”
    這一句爆喝，徹底擊碎了劉剛心裏最後一道防線。
    他整個人，徹底蔫了。
    “唉……”
    一聲無盡的歎息，從劉剛的嘴裏吐出。
    他苦澀地搖了搖頭，那張慘白的臉上，竟露出了一絲解脫般的笑容。
    “看來……你真的很厲害啊……”
    “也許……你才是我真正要找的那個人吧……”
    劉剛緩緩地向前挪動了兩步，像個行屍走肉般，重新坐回了那張冰冷的長椅上。
    他低下頭，雙手插進淩亂的頭發裏，用一種夢囈的聲音，頹然問道：
    “你……都知道我多少事情？”
    陳宇的眼神，冷得像冰。
    他咬著牙，從齒縫裏擠出兩個字。
    “三起！”
    “哈！”
    劉剛自嘲地笑了一聲，那笑聲裏，充滿了荒涼。
    “全都……都知道了啊！厲害……真是厲害！”
    他緩緩抬起頭，看向眼前這個總是喜歡嘩眾取寵的年輕人。
    不知道為什麽，在這一刻，陳宇在他眼中的形象，不再是那個輕浮的參賽者。
    而是一個，擁有魔力的救世主！
    “你是怎麽……懷疑到我身上的？”
    劉剛的眼神裏，再也看不到一絲一毫的鬥誌，隻剩下了認命。
    “多半都有依據。”
    陳宇很誠實地答道。
    “有些想不通的……是猜的！”
    “那……那也很了不起了。”
    劉剛喃喃道，“能……能說說嗎？”
    他真的很好奇，自己究竟是在哪一步，露出了破綻。
    “嗬。”
    陳宇輕笑一聲，眼神裏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有對一個可憐人的憐憫，但更多的，是對一個罪犯的痛恨。
    “你不覺得，現在就跟你說這些，有點太便宜你了嗎？”
    他看著劉剛，沉聲道。
    “下午。”
    “我會叫節目組，把所有的鏡頭，都對準市探案支隊。”
    “到時候，你的罪行，你所有的故事，我希望能通過直播的方式，讓全網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陳宇俯下身，低沉說道：
    “這，是你應得的下場！”
    劉剛的身體，再次無法抑製地顫抖起來。
    公開處刑！
    這個年輕人，要讓他死，也要讓他死在萬眾矚目之下！
    “你……”
    劉剛抬起頭。
    “你……真的知道真凶是誰？你沒有騙我吧？”
    他想再次確認。
    盡管，他的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現在還有誰能給他一個確切的答案。
    那可能，就隻有眼前這個，如同魔鬼一般的男人了。
    陳宇凝視著他，鄭重地點了點頭。
    “我答應你。”
    “一定，幫你抓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