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劉剛帶回探案支隊，陳宇像扔一個麻袋般將他交給了早已等候在此的蘇清竹。
    “蘇大警花，人給你了，看好他，別讓他想不開。”陳宇拍了拍手，語氣輕鬆得仿佛隻是送來了一份外賣。
    蘇清竹看著眼前這個平靜卻心如死灰的男人，再看看陳宇臉上那標誌性的痞笑，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麽。
    她隻能點點頭，示意兩名探員將劉剛帶去看管起來。
    解決了這邊，陳宇沒有片刻停歇，徑直走到一個無人的角落，撥通了林冰的電話。
    電話幾乎是秒接。
    “喂，大偵探，事情解決了？”林冰甜美而又帶著急切的聲音傳來。
    “解決了，但也沒完全解決。”陳宇靠在牆上，笑道，“我抓到了殺害張落落的凶手，但他背後，還有更大的魚。”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好戲才剛剛開始。”陳宇笑道，“林大主持，想不想要一個能讓你們節目收視率直接爆炸的獨家新聞？”
    林冰是何等聰明的人，立刻嗅到了其中的味道，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你說！”
    “今天下午兩點，我要在探案支隊的審訊室裏，對凶手劉剛，進行一場……公開審理。”
    陳宇一字一頓地說道，“全程直播，不剪輯，不彩排。你覺得怎麽樣？”
    電話那頭沉默了足足三秒。
    緊接著，是林冰壓抑不住的驚呼：“我……我馬上跟王導匯報！陳宇，你簡直就是個天才！不！你就是個瘋子！”
    掛斷電話，陳宇甚至能想象到林冰此刻激動得手舞足蹈的模樣。
    果不其然，不到五分鍾，林冰的電話就再次打了過來，聲音裏充滿了亢奮：“王導同意了！他讓我轉告你，設備、人員、宣傳渠道，節目組全部給你開綠燈！他隻有一個要求，就是要最真實，最勁爆的直播！”
    “告訴他，準備好迎接收視狂潮吧。”
    陳宇自信一笑，掛斷了電話。
    ……
    消息一經《舊案重提》的官方渠道放出，整個網絡瞬間被引爆。
    #驚天反轉！“詐屍哥”陳宇已鎖定真凶，將於今日下午兩點，於江城探案支隊審訊室進行全網公開直播審訊！#
    這個標題，每一個字眼都像一顆重磅炸彈，在平靜的輿論湖麵炸起了滔天巨浪。
    “我靠！我靠！我靠！公開審訊？在探案支隊裏搞直播？這是我能看的嗎？”
    “詐屍哥牛逼（破音）！這已經不是在綜藝裏探案了，這是直接把現實按在地上摩擦啊！”
    “兄弟們，我先說一句，詐屍團前來報到！誓死追隨我方詐屍哥！”
    “嗚嗚嗚，等了一天一夜，終於等到我老公出手了，帥死我了！”
    “隻有我好奇嗎？凶手到底是誰？為什麽張輔剛回來，詐屍哥就破案了？這之間是不是有什麽py交易？”
    網絡上的議論甚囂塵上，無數網友翹首以盼，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期待感被拉到了極致。
    ……
    下午兩點整。
    江城探案支隊的審訊室內，燈火通明。
    冰冷的鐵板凳上，劉剛平靜地坐著，他抬起頭，看著對麵審問席上的幾人，臉上無悲無喜。
    他的對麵，市探案支隊大隊長嚴正，副隊長蘇清竹，正襟危坐，神情嚴肅。
    而在他們兩人中間，本該是最核心主審位置的地方，卻被一張椅子隨意地占據著。
    陳宇就那麽大馬金刀地坐著，一條腿翹在另一條腿上，身子微微後仰，嘴上掛著痞笑，戒備森嚴的審訊室宛如他家樓下的茶館。
    審訊室的角落裏，幾台來自節目組的頂級攝像機已經開啟，紅色的指示燈無聲地閃爍著，將這裏發生的一切，同步傳送到了千家萬戶的屏幕前。
    直播間裏，彈幕已經徹底瘋了。
    “來了來了！我詐屍哥還是那個熟悉的姿勢，太帥了！”
    “我賭五毛，今天這審訊，絕對又是詐屍哥的個人裝逼秀！”
    “前麵的，格局小了，這叫個人能力展示！”
    “嚴隊和蘇警花都成陪襯了，哈哈哈哈，心疼他們一秒鍾。”
    “詐屍團永不為奴！除非包吃包住！”
    與此同時，江城集團，頂層。
    龐大得如同宮殿般的總裁辦公室裏，張輔麵無表情地坐在真皮沙發上。
    他麵前的紅木茶幾上，沒有文件，沒有茶水，隻有一個秘書恭敬地捧著的平板電腦。
    屏幕上，正是審訊室的直播畫麵。
    張輔的眼神深邃如海，他靜靜地看著畫麵中那個玩世不恭的年輕人，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他的沉默，比任何雷霆之怒，都更讓人感到不寒而栗。
    審訊室內。
    陳宇終於動了。
    他緩緩放下翹著的腿，身子前傾，雙肘撐在桌麵上，目光如電，直刺劉剛。
    “劉剛！”
    他開口了，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房間，也傳到了每一個正在觀看直播的觀眾耳中。
    “我們……該從何說起呢？”
    劉剛的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
    陳宇卻笑了。
    他沒有繼續追問，而是不緊不慢地從證物袋裏，取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張被塑封起來的老舊照片。
    正是那張被沈濤浸泡了沙林毒氣，最終導致雷哥死亡的“凶器”。
    “在說你的事之前，我們先來看個有趣的東西。”
    陳宇將照片立在桌上，推到劉剛麵前，同時示意鏡頭給一個特寫。
    直播畫麵中，照片被瞬間放大。
    那是一張在昏暗小巷子裏拍攝的照片，主角是一個光頭男人，正是年輕時的雷哥。
    他靠在牆上，嘴裏叼著煙，正跟自己的小弟說著什麽。
    “這張照片，是殺害雷哥的凶手，‘煙鬥’，也就是沈濤，遞給雷哥的。”
    “正是這張照片，要了雷哥的命。”陳宇的聲音不疾不徐，像一個故事的講述者。
    “但是，你們不好奇嗎？沈濤為了給十五年前死去的妻子報仇，為什麽要用一張雷哥的照片去殺他？”
    “這張照片，對雷哥而言，又有什麽特殊的意義？”
    不等任何人回答，陳宇伸出手指，在照片的一角上輕輕一點。
    直播畫麵再次放大。
    這一次，焦點不再是中心的雷哥，而是照片背景裏，一個極其不起眼的犄角旮旯。
    那裏的光線更加昏暗，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
    但經過高清攝像頭的捕捉和放大，一個模糊的人臉輪廓，逐漸清晰起來。
    那是一個年輕男人的側臉，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窩，俊朗的麵容，即便是被歲月和模糊的像素所侵蝕，依然能看出當年的風采。
    當看清那張臉時，直播間瞬間炸了！
    蘇清竹更是猛地瞪大了眼睛，失聲驚呼：“是……劉剛！”
    沒錯！
    照片的角落裏，那個如同背景板一樣的年輕人，赫然就是年輕時的劉剛！
    “為什麽？”陳宇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重錘般敲在每個人的心上，“為什麽一張看似是雷哥獨照的照片上，會出現你，劉剛？”
    “你們兩個，一個是在江城地下世界翻雲覆雨的梟雄，一個是在研究所裏默默無聞的技術員，你們本該是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
    “可你們不僅認識，關係還非同一般！”
    陳宇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居高臨下地逼視著劉剛。
    “根據我們之前的審問，死者張落落的丈夫鄭良辰交代，你在雷哥所有的場子裏消費，從來都不用買單！雷哥把你當成最尊貴的客人！這是為什麽？”
    “一個普通的研究所員工，憑什麽能得到江城地下皇帝如此的禮遇？”
    “難道就因為你姐夫羅向東和他認識？別開玩笑了！嚴隊早就查過，羅向東和雷哥，不過是點頭之交，關係平平！”
    陳宇的語速越來越快，邏輯鏈條一環扣一環，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你們之間，一定有外人不知道的，更深層次的聯係！”
    他繞過桌子，走到劉剛身邊，聲音壓低。
    “我查過，在你妻子，十五年前遇害之前，你和雷哥，素無往來。”
    “可是，自從你妻子遇害之後，你！劉剛！就成了雷哥的座上賓，成了他口中‘可以過命的兄弟’！”
    “這難道是個巧合嗎？”
    劉剛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他緊緊地閉著眼睛，臉色慘白如紙。
    陳宇卻不打算放過他。
    他湊到劉剛的耳邊，一字一頓地問道：
    “所以，劉剛。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告訴所有正在看著你的人……”
    “十五年前，為了給你慘死的妻子報仇，你……到底拿什麽，去和魔鬼……做了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