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下三層做清潔工，絕對是陳宇穿越以來幹過最惡心的活兒。
    他推著那輛破車，低著頭，假裝自己是個被嚇傻了的鵪鶉，用眼角的餘光飛快掃視著。
    那些被吊起來的女孩，大多眼神空洞，像是已經認命的木偶。
    但有一個不一樣。
    那女孩被吊在最角落，臉上還帶著沒幹的淚痕，但那雙眼睛裏，卻藏著一團還沒被徹底澆滅的火。
    那股子倔強，跟李晴那傻娘們兒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陳宇的心動了一下。
    媽的，賭一把。
    他推著清潔車，故意從那個角落經過。
    文謙那個變態正背對著他，欣賞著自己新到手的“藝術品”，嘴裏念念有詞。
    機會。
    陳宇的手指，在清潔車冰涼的推杆上，用極輕的力度，敲擊出了“一長，兩短”的節拍。
    這個節拍，他在萍姐身上試過，似乎有奇效。
    他沒指望這女孩能懂什麽，隻是想傳遞一個信息，一個希望。
    告訴她，這地獄裏，有外人。
    有眼睛在盯著。
    你不是一個人。
    敲完之後，他頭也不回地推著車走向另一邊，心髒跳得跟打鼓一樣。
    但他沒想到，他點燃的不是希望的火苗。
    而是炸藥的引信。
    那個倔強的女孩看見了。
    她那雙死水般的眼睛，瞬間被一道亮光劈開！
    她懂了！
    但她懂錯了！
    她以為這是行動的信號！是有人要來救她們了！
    她以為，反抗的時刻，到了！
    那瞬間，求生的欲望像火山一樣從她心底噴發出來，席卷了她全身的每一個細胞！
    就在這時，文謙邁著優雅的步子，朝她走了過來。
    “怎麽？小野貓，眼神不一樣了？”
    文謙捏住她的下巴，病態地笑著：“是想通了，準備好成為我最完美的藝術品了嗎？”
    就是現在！
    女孩用盡了她積攢的所有力氣，身體猛地一掙！
    那特製的皮鐐竟然被她掙脫開了一瞬！
    她空出的那隻手，五指並攏，狠狠刺向文謙的眼睛！
    同時，她用盡生命嘶吼出來：
    “一長兩短！”
    整個教導室，所有人都僵住了。
    文謙的反應快得不像人，他頭輕輕一偏，就躲過了這拚死一擊。
    他臉上那病態的笑容消失了。
    變成了一種被觸犯了領地後，極度興奮的殘忍。
    “哦？”
    他舔了舔嘴唇，聲音帶著玩味。
    “原來是隻不聽話的小野貓，還有同黨？”
    他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緩緩掃過全場。
    掃過那些麻木的女孩，掃過那些噤若寒蟬的助手。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個推著清潔車，縮在角落裏，抖得跟篩糠一樣的“阿哲”身上。
    陳宇感覺全身的血液都要凍住了。
    操！
    被盯上了！
    那女孩也看到了文謙的眼神。
    她瞬間明白了。
    她不能連累那個給她信號的人！
    那是她們唯一的希望！
    “啊——！”
    女孩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不顧一切地再次衝向文謙。
    她要用自己的行動，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拉回到自己身上！
    “不自量力。”
    文謙甚至沒動。
    旁邊的一個保安，手裏拿著的電擊棍，精準地捅在了女孩的腰上。
    “滋啦——！”
    刺耳的電流聲響起，女孩渾身劇烈抽搐，重重地摔在地上。
    “真讓我失望。”
    文謙搖了搖頭，他走到女孩身邊，蹲下身，用戴著手套的手，輕輕撫摸著女孩的臉頰。
    “我本來很欣賞你的眼睛，現在看來，隻能把它做成標本，單獨收藏了。”
    他站起身，對著旁邊的助手，下達了命令。
    “把她的嘴撬開，灌一整瓶‘穩定劑’進去。我要讓所有人都看看，不聽話的蝴蝶，是怎麽‘融化’的。”
    兩個助手麵無表情地上前，像拖一條死狗一樣拖起女孩。
    女孩的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音，她還在掙紮，眼睛死死地瞪著文謙。
    陳宇僵在原地。
    他眼睜睜看著那瓶高濃度的液體被粗暴地灌進女孩的嘴裏。
    女孩的身體開始以一種詭異的方式扭曲，皮膚下浮現出大片大片血紅色的蝶翼紋路。
    剛才燃起過希望的眼睛，慢慢失去神采，最後變成一灘混合著血與肉的爛泥。
    因他而燃起的希望，就這麽變成了一具……不，連屍體都算不上的東西。
    一股強烈的愧疚感，瞬間將他吞噬。
    他錯了。
    錯得離譜。
    在這裏，任何多餘的憐憫和善意，都會變成詛咒。
    他的一個動作，一個信號，親手斷送了一個無辜女孩的命。
    周圍死一樣安靜，隻有那灘血肉在地上發出輕微的“滋滋”聲。
    所有人都被這恐怖的景象嚇得不敢出聲。
    文謙很滿意這個效果。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陳宇身上，停留了很久。
    雖然女孩到死都沒供出他，但那句“一長兩短”，就像一根刺，紮進了文謙的心裏。
    他對著身邊的保安頭子說：“從今天起，對所有底層人員的監控，提高一個級別。我不希望再聽到任何奇怪的暗號。”
    “是，文先生。”
    ……
    與此同時。
    另一棟建築裏，張璐瑤焦躁地在房間裏踱步。
    她剛從一個相熟的醫生那裏，聽到了一個消息。
    “教導室出了點意外，一個新來的不聽話，被文先生當著所有人的麵給‘處理’了。”
    張璐瑤的心瞬間揪緊了。
    陳宇！
    他會不會就在現場？
    他那個脾氣，看到那種場麵，會不會衝動？
    她完全無法聯係到陳宇，隻能一遍遍地祈禱，祈禱他千萬要穩住。
    ……
    地下三層。
    “你，那個清潔工。”
    文謙的聲音，像魔鬼的召喚。
    “過來，把這堆垃圾清理幹淨。”
    陳宇的身體，機械地動了起來。
    他推著車，一步一步，走向那攤曾經是一個鮮活生命的血肉。
    他蹲下身，開始用工具清理地麵。
    當他的指尖，觸碰到一小塊還帶著溫度的皮膚碎布時——
    【因果共鳴】
    啟動！
    一股龐大的不甘情緒，衝進了他的腦海！
    那是在黑暗中看到第一縷光的狂喜！
    更是臨死前，那份對自由最原始、最強烈的渴望！
    “活下去……”
    “替我……活下去……”
    “殺了他們……”
    女孩臨死前最後的一絲執念，像烙鐵一樣，燙在了陳宇的靈魂深處。
    滔天的愧疚，在這一刻，被另一種更加冰冷、更加堅硬的情緒所取代。
    殺意。
    他緩緩地站起身，低著頭，沒有人能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他將那塊碎布，死死地攥在手心，感受著那份餘溫，也感受著那份不甘。
    文謙。
    我會讓你，用一種比這慘烈一百倍的方式，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