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陳宇已經第一個衝了出去。
    蘇清竹和李響對視一眼，也緊跟其後。
    【搞什麽飛機，這老太太還帶返場的？】
    陳宇心裏吐槽，腳下速度卻沒半點減慢。
    探案支隊一樓大廳，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孫婆婆披頭散發，整個人像是剛從墳地裏爬出來，那雙渾濁的眼睛裏布滿了血絲，正死死抓著一個年輕探員的衣領。
    那小探員臉都白了，想掙脫又不敢用力，急得滿頭大汗。
    “他們回來了！他們都回來了！”
    孫婆婆的聲音嘶啞得像是破掉的鑼，在空曠的大廳裏回蕩，帶著一股子陰森的寒氣。
    “餓了……他們太餓了……要開始吃人了！”
    周圍圍了一圈探員，一個個麵麵相覷，誰也不敢上前。
    不遠處，節目組的攝像師正扛著機器，鏡頭死死對準孫婆婆那張扭曲又驚恐的臉，來了個超大特寫。
    旁邊的直播小屏幕上，彈幕已經瘋了。
    【前方高能！這不是演習！】
    【這老奶奶是NPC還是真瘋了？這眼神也太嚇人了！】
    【建國路副本BOSS刷新到新手村了？節目組玩這麽大？】
    【媽媽我怕，我要換台看喜羊羊……】
    蘇清竹快步上前，皺著眉嗬斥道：“孫婆婆！這裏是探案支隊！你有什麽事可以好好說，不要在這裏胡鬧！”
    孫婆婆聽到她的聲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轉過頭。
    當她看到蘇清竹，特別是跟在後麵的陳宇時，眼神裏的驚恐瞬間變成了極致的怨毒。
    “就是你們！”
    她鬆開那個可憐的小探員，枯瘦得跟雞爪一樣的手指，直直地指向陳宇。
    “是你！是你把他們引回來的！”
    “我們本來好好的，隻要不去惹他們，大家都能相安無事！是你們！是你們非要把那輛車挖出來！”
    “現在好了！他們醒了！他們要出來找替死鬼了！你們會害死所有人！所有人都要死！”
    她尖利的叫聲，像指甲劃過玻璃，刺得人耳膜生疼。
    大廳裏不少年輕探員，臉色都有些發白，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這氣氛太他媽邪門了。
    蘇清竹被她指著鼻子罵，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一口氣堵在胸口，差點沒上來。
    【碰瓷？這老太太業務挺熟練啊，直接鎖定甲方了。】
    陳宇心裏嘖了一聲，完全沒把對方的指控當回事。
    他迎著孫婆婆怨毒的目光，頂著所有人的注視，慢悠悠地走了上去。
    他沒有安撫，也沒有嗬斥，就那麽平靜地站在孫婆婆麵前，距離近到能聞到她身上那股濃重的香火味。
    他直視著那雙瘋狂的眼睛，低聲問道。
    “‘他們’是誰？”
    孫婆婆的尖叫卡在了喉嚨裏。
    她大概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有人能用這種看報告一樣的眼神跟她說話。
    陳宇繼續問。
    “回來做什麽？”
    他鎮定的氣場，頓時讓孫婆婆熄了火。
    孫婆婆身體控製不住地抖了一下。
    她眼中的瘋狂和怨毒，慢慢被一種恐懼所取代。
    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卻又害怕被什麽東西聽到。
    她神經質地向四周看了看，然後突然湊近陳宇，壓低了聲音。
    “找不到的……你們找不到活人的……”
    “他們……都被吃了……”
    “連骨頭……骨頭都剩不下的……”
    說完這句話，孫婆婆雙眼猛地向上一翻，整個人軟綿綿地癱了下去。
    “哎！”
    蘇清竹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才沒讓她摔在地上。
    大廳裏瞬間安靜下來。
    攝像機還在忠實地記錄著一切，但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那句“連骨頭都剩不下”，還在每個人的腦子裏嗡嗡作響。
    一股無形的寒意，籠罩了整個大廳。
    蘇清竹眉頭緊鎖，叫來兩個女探員，低聲吩咐了幾句，讓人把半昏迷的孫婆婆先送回家，再派人看著點。
    混亂的現場總算恢複了秩序。
    可那股詭異的氣氛，卻像是水銀一樣，滲進了地板的每一條縫隙裏，揮之不去。
    李響的臉白得像紙，他湊到陳宇身邊，聲音都帶著顫音。
    “陳……陳哥……”
    “這……這世上，該不會真有鬼吧？”
    他這話問出了在場大部分人的心聲。
    實在是孫婆婆剛才的表現太有衝擊力了，那不是裝瘋，更像是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蘇清竹也走了過來，她雖然強作鎮定，但緊抿的嘴唇還是暴露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她看向陳宇，想從他臉上找到一絲動搖。
    然而，她失望了。
    陳宇臉上還是那副欠揍的表情，他瞥了李響一眼，嗤笑一聲。
    “有鬼？”
    “有鬼你跟我要桃木劍啊？還是給你畫道符？”
    他伸了個懶腰，渾身的骨節發出一陣劈裏啪啦的脆響。
    “鬼會不會吃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鬼不會開車，不會偽造死亡證明，更不會得什麽狗屁早衰症。”
    【嚇唬誰呢？真有鬼也得先過我這唯物主義的審判。】
    陳宇的這番話，像一針強心劑，讓李響和蘇清竹稍微定了定神。
    沒錯，這案子到目前為止，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人。
    可孫婆婆的警告，又像是指向了超自然。
    陳宇沒有再理會兩人的表情，他轉身麵向會議室的方向，聲音變得果斷起來。
    “別在這自己嚇自己了，有這時間，不如幹點正事。”
    “老太太不是說了嗎？‘他們’回來了。”
    “不管是人是鬼，總得有個源頭。”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蘇清竹和李響，眼神裏閃著一種興奮的光。
    “李衛國一個頂級醫生，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偏要跑到一條‘鬼路’上去玩失蹤。孫婆婆的兒子，開著殯儀車也能開沒了。”
    “他們倆，總不能是約好了去那兒打麻將的吧？”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都聽說了同一個傳說，一個讓他們覺得能解決自身困境的傳說。”
    “而這個傳說的源頭，最有可能的，就是當年親手修了那條路，又活著回來的那批人！”
    陳宇的目光掃過兩人，最後落在李響身上。
    “李響，你之前整理的建築隊資料呢？”
    “在……在會議室！”李響連忙回答。
    “很好。”
    陳宇微微一笑。
    “時間不等人。”
    “趁著‘他們’還沒把所有人都‘吃’完，我們得抓緊了。”
    他拍了拍李響的肩膀。
    “立刻動身，去找名單上的第一個人。”
    “我倒要看看，這建國路的底下，到底埋的是死人，還是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