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模糊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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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殯儀館。
這地方自帶降溫效果,大夏天的,陳宇剛一下車,就覺得後脖頸子涼颼颼的。
蘇清竹抱著胳膊,臉色比平時更白了點,她看著那棟灰撲撲的大樓,眉頭擰著。
“我說,咱們非得晚上來嗎?”她小聲問。
“大姐,現在是下午四點,太陽還掛著呢。”陳宇指了指天,“你這心理作用也太強了吧?”
【好家夥,這還沒進去呢,就自己嚇自己了。等會兒見了真家夥,不得直接尿了?】
蘇清竹瞪了他一眼,沒說話,邁開大長腿就往裏走。
殯儀館裏沒什麽人,空曠的大廳裏回蕩著他們倆的腳步聲。
空氣裏飄著一股消毒水和香燭混合在一起的古怪味道。
一個穿著工作服,麵色蠟黃的中年男人接待了他們,話不多,帶著他們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
走廊兩邊的牆壁上掛著些山水畫,但在這環境裏,怎麽看怎麽都透著一股陰森。
頭頂的燈管接觸不良,滋滋啦啦地閃著,把兩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忽長忽短,變幻不定。
“我說,你們這兒的電工是不是該扣工資了?”陳宇沒話找話。
帶路的中年男人沒理他,隻是腳步更快了些。
蘇清竹悄悄往陳宇身邊湊了湊。
陳宇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洗發水香味,心裏有點想笑。
【喲,女強人也知道怕了?剛才那股子英氣上哪兒去了?早知道這樣,哥就該多買兩張符,給她腦門上也貼一張。】
終於,中年男人在一扇厚重的鐵門前停下。
“車就在裏麵。”他拿出鑰匙,哢噠一聲打開了門鎖,“這裏是物證暫存庫,痕跡科的人交代過,除了你們,誰也不能進。”
門被推開,一股陳舊的黴味混著機油味撲麵而來。
裏麵是個很大的車庫,隻停著一輛車。
那輛黑色的,老式的殯儀車。
它就那麽安靜地停在車庫中央,車身上落滿了灰塵,像一頭蟄伏在黑暗中的怪獸。
中年男人把鑰匙交給陳宇:“我就在外麵,有事叫我。”
說完,他轉身就走,腳步匆忙,好像身後有東西在追他。
鐵門在他們身後緩緩關上,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
車庫裏隻剩下一盞昏黃的防爆燈亮著。
蘇清竹下意識地握住了腰間的手槍。
“別緊張,自己人。”陳宇拍了拍她的肩膀,結果被她嫌棄地躲開了。
“你到底發現了什麽?非要來這種鬼地方?”蘇清竹的聲音壓得很低,在這空曠的車庫裏顯得有點飄。
“魔術師嘛,總喜歡在自己的道具上留點記號。”陳宇說著,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小的手電筒,打開。
一道光柱切開昏暗,照在殯儀車上。
“痕跡科的人已經把車裏裏外外翻了個底朝天,連個毛都沒剩下,你還想找到什麽?”蘇清竹顯然不信。
“他們找的是物證,DNA,指紋。”陳宇繞著車走了一圈,“而我要找的,是那個家夥留給我們的‘彩蛋’。”
他走到駕駛座的車門邊,伸手去拉門把手。
吱呀——
一聲刺耳的摩擦聲響起,在這安靜的環境裏格外滲人。
蘇清竹的肩膀都抖了一下。
陳宇拉開車門,一股更濃的灰塵味湧了出來。
他探頭進去,用手電筒仔細地掃視著車內。
駕駛座,副駕駛,儀表盤,方向盤…
一切都覆蓋著厚厚的灰塵,看起來已經有十年沒人碰過了。
蘇清竹也湊了過來,幫他照著亮。
就在這時。
吱…吱…
一個微弱的,像是收音機沒調好台的雜音,突然從車裏響了起來。
兩人動作都停住了。
蘇清竹的手已經摸到了槍柄上。
【我靠,不會吧?來真的?】陳宇心裏也咯噔一下。
那聲音斷斷續續,在死寂的車庫裏,清晰得讓人頭皮發麻。
“什麽聲音?”蘇清竹的聲音裏帶著顫音。
“可能…是線路老化?”陳宇自己都不信這個解釋。
這車電瓶早就廢了十年了,哪來的電?
吱吱啦啦的聲音還在繼續。
突然,那聲音變成了一段模糊的音樂。
是一首很老的童謠,調子怪異,唱腔拖得長長的,像個小女孩在幽幽地哼唱。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
“跑得快,跑得快…”
蘇清竹的臉徹底沒了血色。
陳宇也覺得後背的汗毛都站起來了。
他媽的,這比鴉語山那幫烏鴉合唱團還嚇人啊!
“陳…陳宇…”
“別怕。”陳宇深吸一口氣,把蘇清竹擋在身後,手電筒的光照向車內的收音機。
那是個老掉牙的旋鈕式收音機。
此刻,它竟然自己亮著微弱的光。
童謠還在唱。
“一隻沒有眼睛…”
“一隻沒有尾巴…”
“真奇怪…真奇怪…”
歌聲在這裏戛然而止。
收音機的燈,滅了。
車庫裏又恢複了之前的安靜,好像剛才的一切都隻是幻覺。
蘇清竹大口地喘著氣,胸口起伏。
陳宇舔了舔發幹的嘴唇,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我真是日了狗了,怎麽見了鴉神,還他媽鬼鬧啊!這幫玩意兒也內卷嗎?還搞錯峰上班的?”
【大哥,講點職業道德行不行?鴉語山那邊剛消停,你這殯儀館的就出來搶生意了?給條活路吧!】
他這話一出,蘇清竹本來緊張得快要窒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雖然笑得比哭還難看,但緊繃的氣氛確實緩和了不少。
“你這人…都什麽時候了還開玩笑。”
“不開玩笑幹嘛?抱頭痛哭嗎?”陳宇翻了個白眼,“怕個毛,不就是個破收音機嗎?說不定是耗子在裏麵搭窩,不小心碰到了哪根線。”
他嘴上說得輕鬆,心裏卻已經把這幕後黑手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這王八蛋,不光玩心理戰,還真搞上靈異事件了。
他定了定神,不再理會那破收音機,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方向盤上。
早上的那個畫麵,再次出現在他腦海裏。
戴著黑手套的手,在滿是灰塵的儀表盤上,畫了一個圖案。
不對,不是儀表盤。
陳宇皺起眉,回憶著那個短暫的畫麵。
是方向盤!
是方向盤的中央,喇叭的位置!
他的手電筒光束移動過去,牢牢地定在了方向盤的正中間。
那裏也是一層厚厚的灰塵,看不出任何異常。
“你在看什麽?”蘇清竹問。
“別出聲。”
陳宇關掉了手電筒,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打開了手電筒功能。
他把手機的光調到最亮,然後從一個非常刁鑽的角度,幾乎是貼著方向盤的側麵,將光線斜斜地打了上去。
在斜射的光線下,灰塵的平麵上,一些微小的,幾乎無法察白的痕跡,顯現了出來。
那是一片區域的灰塵,比周圍的要稍微薄那麽一點點。
像是有人用手指在上麵輕輕畫過,然後又小心地重新撒上了一層薄灰來掩蓋。
如果不是陳宇有係統提示,就算把痕跡科最頂尖的專家請來,用上各種儀器,也絕對發現不了這個痕跡。
蘇清竹也屏住了呼吸,湊過來看。
“這是…什麽?”
陳宇沒有回答。
他死死地盯著那個區域,大腦飛速運轉。
是那個圖案。
一個方塊,中間一個圓。
係統給的畫麵沒錯,那個“魔術師”真的在這裏留下了記號。
可這個圖案,到底代表了什麽?
一個公司的LOGO?一個組織的徽章?還是某個地點的簡筆畫?
他感覺自己抓住了線頭。
但線頭的另一端,卻通往一個他完全無法想象的,更黑暗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