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雨的話，頓時讓整個會客室炸開了鍋。
    “幹淨？”陳宇第一個不信，他皺著眉頭質問，“你跟我解釋解釋，什麽叫幹淨？”
    韓力和嚴正也都是一臉意外地看著她。
    “字麵意思上的幹淨。”
    林小雨走到茶幾邊，把那個U盤往桌麵上一扔，拉過一張椅子反著坐下，兩條手臂搭在椅背上。
    “我把《舊案重提》節目組從成立到現在所有的賬目、通訊記錄、人員背景全過了一遍。”
    “賬目，平得跟鏡子似的，每一筆支出都有據可查。”
    “通訊，無論是郵件還是聊天軟件，沒有任何跟真田苟一郎的私下聯係，他失蹤後，節目組還報了警，流程上沒毛病。”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所有工作人員，從導演製片到場務保潔，我把他們祖宗十八代都快查清了，全都是普通人，沒有任何可疑背景。”
    聽完這番話，嚴正和韓力緊繃的臉部線條明顯鬆弛下來。
    嚴正看向陳宇，語氣裏帶著幾分“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意味：“陳宇，你看，調查方向可能確實有問題。我們不能憑感覺就……”
    【得，老一套又來了。】
    陳宇心裏吐槽一句，根本沒理會嚴正。
    他盯著林小雨，眼神銳利：“太幹淨了，本身就是最大的問題。一個跟無數懸案扯上關係的節目組，怎麽可能幹淨到這種地步？”
    “我也這麽覺得。”林小雨居然點了點頭，讚同了陳宇的看法，“所以，我換了個思路。”
    她伸出手指，在那個U盤上敲了敲，臉上露出一種技術宅攻破防火牆後特有的得意。
    “賬目沒問題，不代表錢的來源沒問題。”
    “我追查了節目組最大的一筆讚助資金。你猜怎麽著？《舊案重提》這檔節目的啟動資金，百分之百，都來自一筆境外的匿名投資。”
    這話一出，韓力和嚴正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匿名的？”韓力問。
    “對。而且設了十幾道防火牆，想把源頭徹底藏起來。”林小雨吹了個泡泡，又“啪”的一聲吹破，“可惜，他們遇到了我。”
    她拿起U盤，像個獻寶的小孩，在陳宇麵前晃了晃。
    “我花了兩天兩夜，把那些空殼公司一層層剝開，總算摸到了源頭。”
    會客室裏，所有人的呼吸都放輕了。
    蘇清竹和張璐瑤站得筆直，緊張地看著林小雨。
    林小雨享受著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清了清嗓子，伸出三根手指。
    “這筆錢，三成，來自一個很多年前就被注銷的海外賬戶。我順藤摸瓜，查到這個賬戶最後的持有人……是董戰。”
    “董戰！”
    嚴正低呼出聲，和韓力交換了一個驚駭的眼神。
    那個在羅向東案裏失蹤，最後被發現骸骨在殯儀車裏的向東集團前董事長！
    他居然是《舊案重提》的讚助人之一？
    陳宇的眼神也變得深邃起來，他知道，這下線索終於連上了。
    【可以啊，平時看著不著調，關鍵時刻還真能處。】
    “別急，這隻是開胃菜。”
    林小雨看著眾人震驚的表情，滿意地笑了笑，然後伸出了另外七根手指，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另外那七成資金，才是大頭。它通過分布在全球各地的幾十個皮包公司，轉了上百次手，洗得比臉都幹淨。但最後，所有的資金流向，都指向了同一個源頭。”
    她收起手，目光直直地射向陳宇，也射向韓力和嚴正，一字一句，吐出了那個石破天驚的名字。
    “江城集團，董事長——張輔！”
    “轟！”
    這兩個字，同時在韓力和嚴正的腦子裏炸開。
    韓力手裏的煙掉在了地上，他卻渾然不覺。
    嚴正更是“霍”地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死死地盯著林小雨，似乎想確認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整個會客室，安靜得能聽到每個人沉重的心跳聲。
    張輔！
    陳宇之前那個聽起來無比瘋狂，甚至有些荒唐的推斷，現在被一份冰冷的數據報告，砸在了現實裏。
    是真的！
    那個道貌岸然、富可敵國的大慈善家，真的和這一切都有關係！
    這就是他和董戰有牽連的證據啊，他們共同資助了捧紅真田苟一郎的這檔節目！
    韓力和嚴正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
    他們看著陳宇，眼神複雜到了極點。
    這個年輕人，又一次用他那野獸般的直覺，跑在了所有人前麵。
    陳宇沒有說話，他隻是平靜地看著眼前這兩個被徹底鎮住的領導。
    【現在信了？不跟我講策略，講影響了？】
    【早聽我的，李響那小子是不是就不用死？】
    他心裏的火氣在翻湧，但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他走到茶幾前，拿起那個U盤，掂了掂。
    “韓局，嚴隊。”
    “證據，林小雨給你們放桌上了。”
    “現在，可以授權了嗎？”
    他不是在詢問，而是在下達最後的通牒。
    韓力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什麽，卻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他知道，到了這一步，他已經沒有任何理由再阻止陳宇。
    再攔，就不是顧全大局，而是瀆職，是對犧牲探員的背叛。
    他艱難地點了點頭，正要開口。
    “嗡——嗡——”
    一陣急促的震動聲打破了房間裏的僵持。
    是嚴正的加密電話。
    嚴正身體一震，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後，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他走到角落，按下了接聽鍵。
    “……說！”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麽，嚴正的身體肉眼可見地僵硬起來。
    他握著電話的手開始發抖，臉上的肌肉抽動著，眼睛裏充滿了血絲和驚恐。
    幾秒鍾後，他掛斷電話，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氣，靠在了牆上。
    “老嚴？出什麽事了？”韓力察覺到不對，急忙問道。
    嚴正沒有回答，他隻是抬起頭，用一種近乎絕望的眼神看著屋子裏的所有人，嘴唇哆嗦著，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西港碼頭……”
    “執行封鎖任務的特警……在西港碼頭三號倉庫，發現了一個集裝箱……”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吼了出來。
    “裏麵……裏麵裝滿了軍火！”
    “初步鑒定，部分槍支的編號……來自櫻花國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