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田苟一郎的聲音在整個封閉空間裏回蕩，帶著一種病態的滿足感。
    “好好享受你們生命中，最後的十分鍾吧。”
    話音落下，所有屏幕同時切換，鮮紅的倒計時數字占據了全部視野。
    10:00。
    09:59。
    09:58。
    幾乎在倒計時出現的同一刻，頭頂噴灑下的無色霧氣開始發揮作用。
    “啊！”
    張璐瑤最先發出一聲短促的痛呼。
    緊接著，陳宇和蘇清竹也感覺到了。
    皮膚暴露在空氣中的部分，傳來一陣難以忍受的刺痛，像是被無數燒紅的細針紮了進去，又像是被潑上了一整瓶高濃度的硫酸。
    【我靠！這孫子是懂化學武器的，生化危機都沒你這麽玩兒的！】
    陳宇心裏破口大罵，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上麵已經快速地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紅點，並且有向外擴散的趨勢。
    這加強版的“蝶夢”，效果也太霸道了！
    “砰！砰！砰！”
    蘇清竹的反應最快，也最為果決。
    她強忍著皮膚上火燒火燎的劇痛，舉起手槍，對著那台巨大儀器下方連接著地板的能源管道處，連續扣動扳機。
    然而，子彈打在上麵，隻迸發出一串火星，連個凹痕都沒留下。
    那裏的外殼被厚重的裝甲保護得嚴嚴實實。
    “沒用的！”陳宇吼道，“別浪費力氣！”
    蘇清竹咬著牙，額頭上已經滲出細密的冷汗，劇痛讓她的手臂都在微微顫抖。
    “陳宇……我……”
    張璐瑤的聲音帶著哭腔，她的臉色慘白，眼神開始變得迷離。
    “我好像……看到李響了……”
    她伸出手，對著空無一人的前方喃喃自語。
    “他在對我笑……他在朝我招手……”
    陳宇心裏咯噔一下。
    壞了！
    “璐瑤！清醒一點！”陳宇大吼，“那是幻覺！這毒氣有致幻作用！守住心神！”
    張璐瑤被他這一聲吼，身體震了一下，眼神恢複了些許清明，但臉上的痛苦之色更重了。
    她用力掐著自己的大腿，想要用疼痛來保持清醒。
    可幻覺這東西，不是靠意誌力就能完全抵抗的。
    尤其是當它勾起你內心最深處的執念和悔恨時。
    陳宇的眼前，也開始出現畫麵。
    不再是密不透風的金屬牆壁和催命的倒計時。
    他看到了一個溫馨的小客廳，一對中年夫婦正坐在沙發上，慈愛地看著他。
    “小宇，回來了？工作找得怎麽樣了？別太累了。”
    是前世的父母。
    他們的音容笑貌，那麽清晰，那麽真實。
    陳宇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操……來這套是吧……】
    他知道這是假的，可心還是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畫麵又是一轉。
    林冰、李晴、泡泡女……一個個與他有過糾葛的女人接連出現，她們圍繞著他，或嬌笑，或嗔怒。
    “陳宇，別掙紮了，留下來陪我們吧。”
    “是啊，外麵那麽危險，在這裏多好。”
    誘惑的聲音在他腦海裏回響，腐蝕著他的意誌。
    “滾！”
    陳宇怒吼一聲，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
    劇烈的疼痛讓他從幻覺中掙脫出來，但身體上的痛苦卻變本加厲。
    他身上的特製作戰服，在毒霧的腐蝕下，已經開始出現破損，發出“滋滋”的輕響。
    透過破損處，可以看到皮膚上，那些紅點已經連接成片，勾勒出詭異的紅***紋路。
    “砰！”
    蘇清竹終於支撐不住，身體一軟，摔倒在地。
    她手中的槍也脫手滑出幾米遠。
    “清竹！”
    陳宇和張璐瑤同時驚呼。
    屏幕上的倒計時已經跳到了05:00。
    時間過去一半了。
    三人的體力都在被飛速消耗，精神和肉體承受著雙重折磨。
    【不行，不能就這麽完了！】
    【老子答應了李響的奶奶，要親手抓住凶手！老子還沒掀了真田那孫子的棋盤！】
    一股強大的不甘，支撐著陳宇的意誌。
    他憑借著穿越者遠超常人的精神力，再次強行掙脫了幻覺的糾纏。
    他手腳並用，忍著全身皮膚傳來的撕裂般的劇痛，一點點爬到蘇清竹的身邊。
    蘇清竹雙眼緊閉，眉頭深鎖，呼吸已經變得非常微弱。
    陳宇伸出顫抖的手，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掐在了她的人中上。
    “唔……”
    蘇清竹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睫毛顫動，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的眼神渙散，看著陳宇，嘴唇動了動。
    “陳……宇……我好疼……”
    “疼就對了！”陳宇的嗓子已經嘶啞得不成樣子，“疼就說明你還活著！給老子挺住！”
    他轉頭看向另一邊的張璐瑤。
    張璐瑤的情況稍好一些，她靠著牆壁，身體縮成一團，正用指甲在自己手臂上劃出一道道血痕，用這種自殘的方式來對抗幻覺和劇痛。
    “璐瑤！你怎麽樣！”
    “還……還行……”張璐瑤的聲音細若蚊蠅，“倒計時……還有多久？”
    陳宇看向屏幕。
    01:00。
    隻剩最後一分鍾了。
    絕望，如同冰冷的海水，淹沒了整個空間。
    他們三人都已經到了極限，癱倒在地，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意識越來越模糊，眼前的景象開始出現重影。
    巨大的儀器依舊在平穩地運轉著，發出低沉的嗡鳴。
    陳宇知道，十分鍾倒計時結束，並不是他們死亡的終點，而是另一場地獄的開始。
    這台該死的儀器，會將濃縮了千百倍的“蝶夢”原液播撒出去。
    覆蓋半個江城。
    屆時，將會有數百萬無辜的市民，在不知不覺中，被這種恐怖的毒素融化。
    那樣的場麵，光是想一想，就讓人頭皮發麻。
    【不……】
    【不能……】
    巨大的不甘和憤怒，在他心中瘋狂咆哮。
    對李響的承諾。
    對夥伴的責任。
    對背後那千百萬生命的守護。
    他不能就這麽輸了！
    他不能眼睜睜看著真田苟一郎那個瘋子，把整座城市變成他所謂的“藝術品”！
    【動啊！】
    【給老子動起來啊！】
    陳宇在心裏狂吼，他試圖調動全身的肌肉，想要再次站起來，哪怕隻是爬過去，用牙齒咬斷一根電線也好。
    可是，身體已經不聽使喚了。
    毒素徹底侵蝕了他的神經。
    眼皮越來越重，黑暗開始從四周吞噬他的視野。
    完了。
    真的要完了。
    就在陳宇的意識即將被無盡的黑暗徹底吞噬，沉淪下去的最後一瞬間。
    他的腦海深處。
    那個沉寂很久，大多數時候都不怎麽給力的【神探係統】。
    突然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響。
    “叮——”
    原本一直灰暗著的係統界麵，在這一刻，被強製點亮。
    並且，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奪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