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竹的槍口已經對準了距離最近的一塊屏幕。
    張璐瑤的手也按在了腰間的裝備包上，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的一切。
    陳宇站在原地沒動，他看著屏幕裏那張欠揍的臉，心裏已經開始瘋狂吐槽。
    【我靠，搞陣列式屏幕玩直播？這排場，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開個人演唱會呢。】
    【還尊貴的客人？我看你是想讓老子送你上路，給你安排個VIP骨灰盒套餐。】
    屏幕上，真田苟一郎好像能看穿他們的心思，他晃了晃手裏的紅酒杯，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陳警官，我知道你很想抓住我，也很想……殺了我。”
    他慢悠悠地說道，“我也知道，你一定識破了我絕大部分的計劃。從承木齋的案子，到江城大學的‘狂歡’，你都做得很好，真的。”
    他停頓了一下，好像在組織語言，給足了三人消化的時間。
    “但是啊，你終究還是棋差一著。”
    真田的眼神裏透出一股狂熱。
    “你們以為，抓到李嬸，揪出張輔，找到碼頭的軍火，衝上這座塔頂，就是勝利了嗎？”
    “不，不，不。”他連說了三個“不”字，搖著手指，“那些都隻是暖場節目而已，是為了吸引你們，吸引全城探員注意力的開胃菜。”
    他站起身，走到鏡頭前，張開雙臂，表情陶醉。
    “我真正的‘劇目’，我最終的‘作品’，現在才要正式上演！”
    他的目光越過屏幕，落在了平台中央那台嗡嗡作響的巨大儀器上。
    “你們不好奇，那是什麽嗎？”
    陳宇的心髒重重跳了一下，一股極為不祥的預感籠罩了他。
    【這孫子又要搞什麽幺蛾子？超大功率WIFI發射器？還是準備在塔頂蹦迪用的低音炮？】
    真田苟一郎狂熱地介紹道：“那是我為這座城市準備的禮物！我借助江城之星這座城市最高點，借助今晚絕佳的風力，可以將它……播撒全城！”
    “播撒？”張璐瑤的臉色變了。
    蘇清竹握著槍的手也收緊了。
    “沒錯，播撒！”真田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癲狂的激情，“你們應該都見識過‘蝶夢’了吧，也在天台上看到過那個學生是如何用‘蝶夢’來自我了斷的。”
    “而那個容器裏，裝的是經過改良和濃縮了上千倍的……加強版‘蝶夢’原液！”
    “它無色無味，一旦通過這台高壓霧化器噴灑出去，足以在三個小時內，覆蓋半個江城！所有吸入它的人，都會在不知不覺中，慢慢融化！”
    陳宇的腦子“嗡”的一下。
    瘋了！
    這個狗娘養的，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他不是要殺幾個人，也不是要製造幾場混亂。
    他是要汙染一整座城市！
    “屆時，數百萬市民都將成為‘新世界’的種子！他們將擺脫庸俗的欲望，拋棄無聊的道德，成為我最忠實的信徒！”
    “而我，將是引導這一切降臨的……神！”真田苟一郎張開雙臂，狀若瘋魔。
    “你做夢！”蘇清竹怒吼一聲，再也無法忍受。
    “砰！”
    清脆的槍聲在塔頂炸響。
    子彈精準地命中了一塊屏幕上真田的眉心。
    然而，屏幕隻是劇烈地晃動了一下，表麵出現了一個白點和蛛網般的裂紋，並沒有被擊穿。
    是特製的防彈玻璃。
    “清竹，別浪費子彈！”張璐瑤喊道，她和陳宇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同時朝著那台巨大的儀器衝了過去。
    必須關掉它！
    必須在它啟動之前毀掉它！
    屏幕裏，真田苟一郎看著他們的動作，臉上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就在陳宇的手即將觸碰到儀器外殼的瞬間，一股強烈的麻痹感從指尖傳來。
    “滋啦！”
    藍色的電火花爆開，陳宇感覺整條手臂都被電得失去了知覺，人踉蹌著後退了好幾步。
    “小心！有高壓電！”他對著張璐瑤大吼。
    儀器外殼布滿了高壓電網，根本無法靠近！
    “找總閘！或者電源線！”張璐瑤急切地喊道，她繞著儀器快速跑動，試圖找到可以破壞的薄弱點。
    可整個儀器渾然一體，所有的管線都從底部接入了平台的地板，根本看不到任何開關或者電纜。
    【草！這孫子準備得也太周全了！】
    【電網都給你安排上了，這是生怕我們給他斷電是吧？】
    陳宇甩了甩發麻的手臂，焦急地尋找著任何可能的突破口。
    就在這時，屏幕裏，真田苟一郎舉起了手，他的手上拿著一個類似電視遙控器的東西。
    他對著鏡頭，露出一個冰冷的笑容。
    “時間到了，該上演了。”
    他按下了遙控器上的紅色按鈕。
    “哢噠——”
    一聲沉重的機括咬合聲響起。
    緊接著，“砰！砰！砰！”
    環繞著整個觀景平台的所有落地玻璃幕牆，那些厚重的鋼化玻璃，在同一時間被頂層上方落下的金屬護板完全封閉！
    整個觀景平台，瞬間變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鐵罐頭。
    刺眼的陽光被隔絕在外，隻有應急燈提供了昏暗的照明。
    還沒等三人反應過來，頭頂的天花板上傳來了“嘶嘶”的聲響。
    數十個隱藏在天花板裏的消防噴頭同時啟動。
    噴出的，卻不是水。
    而是帶著一股詭異甜香的，無色霧氣。
    霧氣迅速彌漫開來，整個封閉的空間很快就被籠罩。
    “不好！屏住呼吸！”張璐瑤第一個反應過來，她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但已經晚了。
    陳宇隻吸入了一口，就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腦袋裏像被塞進了一團漿糊。
    緊接著，裸露在外的皮膚，傳來一陣火燒火燎的刺痛感。
    他低頭看去，隻見自己的手背上，皮膚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紅點。
    旁邊的蘇清竹和張璐瑤也是一樣，她們的臉上都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身體搖搖欲墜。
    “遊戲……結束了。”
    真田苟一郎的聲音，帶著最終勝利者的得意，在鐵罐頭裏回蕩。
    “這是我專門為你們三位準備的，最純粹的‘蝶夢’。好好享受你們生命中，最後的十分鍾吧。”
    話音落下。
    所有屏幕上的畫麵同時切換。
    真田的臉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由鮮血組成的，巨大的阿拉伯數字。
    10:00。
    秒數開始跳動。
    09:59。
    09:58。
    那鮮紅的倒計時，像一個催命的符咒，狠狠地烙印在三人的視網膜上。